佟雪綠還以為他們回來準要找她鬧,沒想到孫桂蘭一看到她,當場就給她跪下了。
“大侄女,嬸子求求你,你去求求你養父母,讓他們救救彥良,嬸子給你磕頭了!”
說著她砰砰砰地給佟雪綠磕頭。
孫桂蘭能做到這一點,倒是讓佟雪綠很驚訝。
不過要她去救佟彥良,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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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照舊去上工。
但很快她就被公安同志給帶回了警局。
在去警局的路上,她做出一副忐忑不安的神色:“公安同志,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情,為什麼要帶我回警局?”
過來廠裡找她的是個女公安,看她年紀跟自己女兒差不多,嚇得一張小臉都白了,不由起了惻隱之心。
“你不用擔心,就是例行問話,你隻要配合我們就行了!不過,你那個堂弟說偷內褲的事情是你陷害他的,這個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佟雪綠“啊”了一聲,一臉的不置信:“他為什麼要這麼說?我跟他無冤無仇,我幹什麼要陷害他?我一直將他當成親弟弟來對待,他這樣說真是太傷我的心了!”
女公安趕緊安慰她:“同志你別哭,我們公安不會隨便冤枉一個好人,要是你沒做過,我們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女公安心裡其實是不相信佟彥良的話。
眼前這女同志長得斯斯文文,說話客氣有禮貌,聽說以前還是文工團的人,怎麼可能會做出陷害他人的事情?
反而是佟彥良長得賊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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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昨天他一見到他們就心虛逃跑,加上之前還說過要殺人放火的話。
因此不僅是她,局裡的人都一致覺得他是在亂咬人。
佟雪綠擦了擦眼睛,激動道:“公安同志謝謝你,我的清白就靠你了!”
被佟雪綠這麼信任地看著,女公安心裡突然升起一種責任感,心想著一定要還她公道。
來到公安局。
佟雪綠看到了佟彥良。
經過了一個晚上,佟彥良變得無比憔悴,眼底有著大大的黑眼圈,頭發亂得跟雞窩一樣。
佟彥良看到她,頓時像打了雞血般,揮著拳頭朝她撲過來:“你個賤人,是你偷內褲陷害我的!”
這個賤人,到處說他的子孫袋被踹破了,還說他偷摸女人的屁股,所以偷內褲的事情肯定也是她陷害自己的!
隻是他想不明白為什麼要這樣做,不過想不明白不要緊,反正他絕對不會繞過她!
佟雪綠在佟彥良朝她撲過來的時候就撲進了女公安的懷裡,嚇得瑟瑟顫抖:“公安同志,我好怕啊,他這是要殺人啊!”
女公安趕緊護住她:“不用擔心,有我們在,絕對不會讓他傷害你!”
這邊佟彥良胳膊還沒碰到佟雪綠,就被身後的男公安給拽住。
男公安的臉色和女公安一樣難看,蹙眉厲喝道:“給我坐好,再敢亂來立馬將你關進監獄!”
佟彥良聞言,嚇得臉色蒼白:“公安同志,我、我沒想打她,我就是想問她為什麼要陷害我!”
公安同志沒給他好臉色,又喝道:“什麼陷害,這都是你一個人說的,坐下!”
佟彥良趕緊在椅子上坐下,這次再也不敢瞪佟雪綠了。
佟雪綠在女公安懷裡嚶嚶嚶了好一會才在對面的椅子坐下來。
男公安開始問問題:“佟同志,嫌疑人佟彥良指出是你偷了內褲陷害他,這事你有什麼解釋?”
佟雪綠一臉受傷的樣子:“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說,可我從小沒在佟家長大,這次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他,我跟他沒有任何私人恩怨!”
女公安點點頭,在筆錄上記錄下來:沒有犯罪動機,不存在任何私人恩怨。
佟雪綠繼續道:“還有,凡事講究證據,他說是我偷的,可有人證物證?”
男公安:“他說你到處造謠他摸了女人的屁股,還說他的……男性某處被踹壞了,可有此事?”
佟雪綠點頭:“我是有說過,可我沒有造謠啊,這些都是我奶奶告訴我的!”
佟彥良氣得咬牙:“你胡說八道,奶奶不可能說這種話!”
佟雪綠:“就是奶奶告訴我的,要不然你告訴我,我為什麼要說那樣話針對你?”
佟彥良:“……”
他媽的他也很想知道好嗎?
因為兩人的說法不一樣,很快謝金花就被帶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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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金花是被兒子佟三壯背著過來的。
公安同志一說要帶她過來公安局問話,她當場軟在地上,還嚇尿了!
坐下後,她看到佟彥良的樣子,頓時心疼地哎喲哎喲叫起來:“奶的心肝寶孫孫,你怎麼變成這樣?”
佟彥良可沒心思和她啰嗦,指著佟雪綠道:“奶奶,她說你說我摸了女人屁股,還告訴她我的子孫袋被人踹破,你有沒有說過這些話?”
謝金花怔了一下,回頭罵佟雪綠道:“你個死丫頭,我什麼時候說過這些話?”
佟雪綠蹙著眉頭,一臉委屈:“奶奶,你又忘記了嗎?那天你將其他人都趕出屋子時,你自己跟我說的!”
謝金花氣得火冒三丈:“你個死丫頭,我打死你,我讓你胡說八道……”
“不許喧鬧!”
女公安小時候經常被奶奶打罵,看謝金花一進來就罵佟雪綠,不由一顆心更加偏到佟雪綠身上。
謝金花被嚇得渾身一哆嗦,軟在椅子上:“公安同志,她說謊啊,我老婆子沒說過那些話!”
佟雪綠眉頭蹙得緊緊的:“奶奶,你這腦子真是越來越嚴重了,這才過去幾天,你就什麼都忘記了!”
說完,她抬頭看著兩位公安同志道:“我奶奶過來京市那天,他們在火車站跟人打架進了醫院,我和弟弟去醫院接他們,回來帶他們去國營飯店吃飯。”
“回到家後,奶奶將其他人趕出去,然後跟我要了撫恤金,我將錢給她後,她便說起在火車站被打的事情,說堂弟是因為摸了一個女人的屁股,才被人踹破子孫袋的,當時奶奶還詛咒那家人斷子絕孫,全家死翹翹!”
謝金花:“……”
佟彥良:“……”
謝金花氣得鼻子都歪了:“你個死丫頭,我什麼時候說過那些話,還有撫恤金你根本沒給我!”
佟雪綠瞪大眼睛:“奶奶,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要是我沒有將撫恤金給你,這些天你們哪裡來的錢天天去國營飯店,又哪裡來的錢天天去供銷社買東西?”
謝金花被噎了一下:“那些錢都是你給我的!”
佟雪綠點頭:“對啊,可不就是我給你的!”
謝金花:“……”
怎麼感覺哪裡不對勁?
佟雪綠:“公安同志你們都聽到了,我奶奶這病真是越來越嚴重,一會兒說我沒把錢給她,一會又說是我給她錢。”
女公安記錄 :人證謝金花言辭前後不搭,懷疑精神不太正常。
佟雪綠繼續道:“撫恤金我當天就給我奶奶了,這事情紡織廠的於廠長也知情,而且大院裡的人、國營飯店和供銷社的人都能為我作證!”
謝金花氣得差點吐血:“……”
很快一幫人證就被叫了過來。
國營飯店過來的是陳大妮。
陳大妮看佟雪綠被欺負,頓時怒了:“公安同志,我能作證,這倆祖孫天天過去國營飯店,每餐都要吃肉!”
供銷社的銷售員:“我也能作證,這位大媽在供銷社買了成衣,三斤奶糖和點心,這個小伙子買了旅行袋和布鞋。”
蔡大嬸和徐母齊齊點頭:“我們也能作證……”
最後到於廠長:“謝金花同志的確跟我說過,她已經拿到了撫恤金。”
“…………”
謝金花聞言臉漲得通紅,她急了她急了她急了。
“我沒有收到撫恤金,我那樣說,是因為這死丫頭跟我說她將撫恤金交給了她養父,她養父是當大官的,對了,是當那個什麼主任,她說錢交給他,半個月就能翻一倍,總共有兩千元,讓我別告訴其他人!”
這話一出,所有人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謝金花。
佟雪綠:“奶奶,你真是病糊塗了!剛才隨便改口供就算了,現在還編起了故事!我養父作為油料部的主任,他是一個正直無私的人,根本不可能做出任何徇私枉法的事情,就算他是那種人,他要去哪裡給你賺那麼多錢?”
蔡大嬸等人聞言連連點頭。
可不就是胡來,半個月賺一千元,這天底下哪有那麼好賺的錢!
公安同志也不相信謝金花的話,油料部的確掌管著軍需物料的買賣,但錢根本沒有經過他們部門的手。
再說,要真有人敢趁機謀取私利,這樣大的金額早就被人發現了,哪裡還會等到現在?
看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謝金花更慌了。
突然,她腦子靈光一閃,想到來京市之前的事情。
那時候生產隊有個人的兒子從京市回來,奇怪佟大軍夫婦死了他們怎麼還在村子裡,那時候她才知道佟大軍出事的事情。
立即去生產隊辦公室打電話給工廠,工廠說佟嘉鳴一早就打電話回去通知過他們,當時她氣得不行,還想著到京市後一定要好好教訓那個兔崽子。
隻是後來到了京市後,他們先是被人搶劫,接著又餓了一天,再後來佟雪綠便許諾她能拿到兩千元的事情,她就將這事情給忘記了。
現在想起來,她立馬嚷嚷道:“你個死丫頭,你從一開始就沒安心,於廠長,你還記得我來之前打電話到工廠的事情不?當時我們壓根沒接到佟嘉鳴那兔崽子的電話,要不然我們早就來京市了,怎麼會過了大半個月還沒過來?”
於廠長聞言看了佟雪綠一眼,對兩個公安點頭道:“的確有此事,第二天我還問過佟同志,她說是因為謝同志瘋了,腦子記不住事情。”
謝金花之前聽到徐母罵自己是瘋子,隻當是氣話,沒想到是佟雪綠在外頭胡說八道。
頓時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撲過來就要打佟雪綠:“你個死丫頭,一張嘴到處胡說八道,我撕爛你個賤蹄子!”
佟雪綠嚇得捂住臉:“奶奶不要打我!”
她好怕。
她裝的。
謝金花還沒碰到佟雪綠,就被女公安給抓住了胳膊:“你再敢動手打人,我連你也關起來!”
謝金花此時在氣頭上,也沒那麼害怕公安,不過還是收斂了:“公安同志,你都聽到了,她從一開始就陷害我們,你們快將她抓起來!”
佟雪綠一臉委屈:“爸媽一出事,嘉鳴就打電話回生產隊,當時接電話的就是奶奶你,奶奶你又忘記了嗎?”
“放你娘的屁!”
謝金花氣得不行。
男公安道:“要弄清楚這個事情也簡單,我們這就打電話到生產隊去,問他們有沒有接到來自京市的電話。”
謝金花:“對對對,公安同志你快打!”
佟彥良聞言也雙眼一亮,扭頭得意地看著佟雪綠:賤人,很快你就要死定了!
佟雪綠表面很淡定,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手捏緊了。
這個事情是佟嘉鳴做的,當時他做得很不嚴謹。
要是換做是她,她當時肯定會打個電話回生產隊,至於電話裡說了什麼,其他人也不知道。
可惜她回來得太晚,如今事情已經做下了,她隻能一口咬定打過電話。
反正撫恤金的事情是謝金花親口承認的,而佟彥良偷內褲也是人贓並獲,沒打電話的事情,頂多就是讓人詬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