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基於某種不得而知的誘因,兇手堅信他選定的目標沒有在世界上‘存在的必要’,必須‘回爐重造’,在滿足對方願望後,他認為自己已經跟對方的關系發生了改變,他成為了對方的主宰者,可以肆意主宰乃至毀滅對方的生命。在完成蝶蛹/胎兒儀式後,他認為對方的罪惡已經洗刷幹淨,他成為了新生者,所以他才會在事後以模仿對方的穿著打扮為樂,並不斷重復這一過程。”
江成屹放下筆,將手中的紙呈給喻正,請他指正:“您看看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
喻正眯了眯眼,紙上寫著:1、男性。2、具有不錯的經濟基礎。3、身材瘦小。4、文化素養較高。5、排除團伙作案。
經過剛才的分析,已無需再用長篇大論來贅述,條條都中。
“Excellent.”他連連點頭,非常誠懇地對江成屹說,“江隊,這是我近年來接觸過的犯罪動機最復雜的案子,我對罪犯的人格已經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如果抓住了罪犯,我希望能跟罪犯進行一次深入談話。”
江成屹跟他握手:“感謝喻博士對我們提供的幫助,有您的側寫,接下來我們打算縮小找尋兇手的範圍,到時候如果遇到其他問題,可能還會麻煩喻博士。”
“別客氣。”喻正眼睛發亮,“不用江隊招呼,我會主動跟進這個案子。”
陸嫣跟江成屹母親坐在沙發上說話,雖然始終保持著得體的笑容,但她自己知道臉有多燙。
不知道江成屹是不是故意的,走時也不告訴她洗衣機在哪,在她還抱著床單在房子裡轉來轉去的時候,江成屹的母親就來了。
最尷尬的是,在劉嫂接過床單時,江成屹母親“不小心”瞥見那一大灘痕跡,頓時驚訝得嘴張成了圓形。
陸嫣當時杵在一旁,窘得恨不得鑽進地縫,昨天晚上,她和江成屹前後來了五六次,又沒做保護措施,床單上幾乎可以用“泛洪”來形容,慘不忍睹。
江成屹的媽媽卻顯得十分興奮,先是馬上吩咐劉嫂:“一會就把我們帶來的東西放進冰箱。”
繼而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下,笑眯眯端詳她:“好孩子,中午想吃什麼?天上飛的、地上走的,隻要你想得到的,劉嫂都能給你做。伯母這人別的不挑,就挑廚藝,劉嫂在我身邊這麼多年,早就被磨練出來了,”
陸嫣雖然臉還很熱,卻盡量讓自己笑得大方自然:“阿姨,我什麼都不挑,吃什麼都香。”
“這樣多好。” 不管陸嫣說什麼做什麼,江成屹母親都感到無比滿意,“哪像江成屹,嫣嫣你是不知道,現在他大了倒是好多了,小時候的時候可挑嘴了,隻要稍微有點腥氣的東西,他就不肯吃。”
自然而然就改了稱呼,稱陸嫣為“嫣嫣”,不知不覺又親近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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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陸嫣莞爾,江成屹母親又說:“早上江成屹給他爸爸的秘書打電話,讓秘書幫忙訂你們倆的機票和酒店,算這小子有眼光,選來選去,最後挑中了奧地利的薩爾茲堡。可是後來他好像臨時有事,忙去了,也沒訂具體時間,怎麼,你們兩個最近打算出去旅行?”
薩爾茲堡?
陸嫣一怔,還在讀高中的時候,她有一次讀小說,見書裡把那地方描寫得非常美,不由得心生向往,可是她完全不記得自己有沒有跟江成屹提過這件事。
“也許是想給你一個驚喜。”江成屹母親像是有些後悔失言,馬上笑著眨眨眼,“你悄悄裝作不知道就可以了。”
說著,拉她起來,微笑:“來,我們到裡面說說話,阿姨有好東西給你。”
進屋沒多久,小周來了,陸嫣如蒙大赦,忙從房間裡出來,去給小周開門。
江成屹一直忙到傍晚才回來,他一回來,劉嫂就張羅做飯。
等飯的功夫,江成屹的母親跟江成屹說話,陸嫣坐在一旁微笑喝茶,滿腦子想的都是江成屹媽媽送給她的那些東西。離剛才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了,她的臉總算不再動不動就發熱,可以比較平靜地思考問題了。
可是,江成屹那麼犟,肯讓她綁在床上為所欲為嗎,光想想就覺得不可能。
江成屹雖說一直在跟母親說話,餘光卻始終留意著陸嫣,見陸嫣安靜異常,喝茶時,不時流露出迷之表情,不免有幾分納悶。
飯畢,八點多了。
江成屹送完母親和小周回來,見客廳和餐廳空空如也,陸嫣不知到哪去了。
他走到自己房間,她不在,出來,敲她房間的門,就聽她在裡面悶悶地回答:“我先洗澡。”
他在門口杵了一會,不得不回房。
想了想,他幹脆也到浴室洗澡。
可是洗完了,在房裡又等了很久,陸嫣還沒動靜。
他雖說很想再繃一會,可是想到陸嫣剛才說她在洗澡,還是沒能繃住,打開門出去。
陸嫣早就洗好澡了,可是面對一床的“好東西”,她除了犯上了選擇困難症,還覺得有些羞恥。
挑來挑去,好不容易選了最保守的那套白色蕾絲的穿上,又在外面套上普通睡衣,這才收拾好東西,走到門口。
剛一打開門,就見江成屹站在門外,正要敲門的樣子。
“幹嗎呢。”他看著她,聲音有些暗啞的味道,襯衣長褲,比她穿得保守多了。走廊上的水晶燈,光影重重,照亮他異常英俊的臉。
“沒幹嗎。”她故作平靜,出來的時候,自然而然關上了身後的門。
第41章
門關了, 江成屹還站著不動, 陸嫣無路可退,被迫貼在他身前。
他的呼吸就在頭頂, 輕輕的、熱熱的, 痒得她頸後汗毛都悄悄豎了起來。
“幹嘛呢江成屹。” 這回輪到她問他了。
她聲音很低,幽幽柔柔的氣息仿佛能透過衣服吹到他皮膚上。
他盯著她, 洗澡的緣故, 她雙頰透著嫣紅,眼睛裡倒映著頭頂上雪光似的水晶燈,盈盈如水。
他努力不讓自己的目光順著她脖子往下滑:“你媽還住在楓露花苑?”
“嗯。”
“挺遠的, 開車過去得一個小時。”
“是。”
“明天還得過去吃午飯。”
“對。”怎麼了?
“早點睡吧。”
哦,很有道理的樣子。
陸嫣配合地點點頭, 還沒來得及說話, 就被他握著手拽到他房裡了。
偌大一個房間,隻有一張床和兩張沙發,下午換了白床單, 暖黃床頭燈照耀下,更顯得舒適溫馨。
聽到身後關門的聲音,她忽然覺得空氣異常的悶熱。
“江成屹。”
“嗯。”
“我口渴。”
“那邊有水。”
她扭頭一看,果然, 床頭櫃上放著一杯檸檬水。
她走到床邊坐下,端起來喝了一口,嗓子依然很幹,忍不住咕嘟咕嘟喝了半杯。
還要喝, 忽然手中一空。
他接過杯子,喝完剩下的半杯水。
“我還渴。”她抗議。
他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沙發上坐下: “一會再倒。”
她的頭就這樣貼到了他的胸膛上,心卻莫名繃了起來。
如果她沒看錯,剛才他的目光裡除了欲望,還有清晰可辨的克制,明明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情感,偏偏奇異地交織在了一起。
她的預感一向很準,果然下一秒就聽到他說:“我有話跟你說。”
江成屹的聲音很低,說話時,胸壁傳來清晰的震顫,出於多年的臨床習慣,她閉眼就知道他的心尖部位在哪,於是讓自己的耳朵準確地貼到那部位上,一下一下細數他生命的脈動,柔聲說:“好。”
“我媽下午跟你說了什麼。”
她眼睫輕輕一顫,慢吞吞地說:“沒說什麼,就送了一些東西給我。”
他嗯了一聲,不用問也知道都是些什麼寶貝,先不急,等他跟她把話說完了,該怎麼用就怎麼用。
等了一會,沒等來他開口,她目光微動,抬眼瞅他:“那個,阿姨還跟我說了你訂機票和酒店的事。”
他淡著臉,但也沒否認。
她不由微笑,心裡像飲了蜜一樣甜。
他看著她的笑靨,心知這女人不管此刻看上去有多安靜柔順,骨子裡卻倔強如初,從初中就自己在家做飯,到後面執意學醫,她早就習慣了事事都靠自己、事事都自己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