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嫣畢竟年紀小,知道這事以後,嚇得連晚自習都不敢上了。
後來消息不知道怎麼傳到江成屹耳朵裡,沒隔幾天就發生了鬥毆的事,她們這才知道原來跟蹤陸嫣那人是鄰校的學生。
這事當時她很忿忿,可是這幾年又有點費解。
那個鄰校學生看上去挺陽光的,而且被抓以後,咬死了說隻跟蹤過陸嫣一回,甚至照他說來,那都不算跟蹤,僅僅是買了禮物想送給陸嫣,誰知就那一回,就被江成屹給逮住了。
前段時間,唐潔在一家商場逛街的時候,無意中碰到了那個鄰校學生。
幾年過去,這人結了婚又有了孩子,一家三口在高級女裝部買衣服,跟老婆說話的時候,那人輕聲細語,看向孩子的時候,目光簡直算得上慈祥,完全一副好男人典範,實在看不出當年曾經那麼變態過。
不過也就在是那一回,唐潔才知道陸嫣跟江成屹好上了。
記得好像打架第二天,說好了三個人放學一起走,誰知她和另一個好朋友在學校門口小賣部等了快一個小時,陸嫣卻連個影子都不見,她們擔心有什麼事,就返回學校去找陸嫣。
由於周五晚上不上玩自習,學校裡除了足球場上踢球的那幾個男同學,到處都不見人影。
她們回到六班教室找,沒人,又沿著走廊一間一間教室往回摸。
走到三班教室前的時候,她們聽到了一種細微的動靜。
兩人當中,她走在較前面,於是先探頭往裡看,教室裡很空蕩,粗粗一眼看過去,隻看見一排排的桌椅、雪白的牆壁,以及並不高闊的屋頂,
就要收回目光的時候,身邊的好朋友忽然拉了拉她的校服,示意她往教室後面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看。
她循著指引往裡一瞧,當時就愣住了。
就看見後面窗邊有兩個人,正以一種親密無間的姿勢抱在一起。
她心猛的一跳,因為她很快就認出坐在桌上的那個女生是陸嫣,而站在陸嫣面前則是江成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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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嫣閉著眼睛,江成屹也閉著眼睛,要命的是,明明江成屹臉上還掛著彩,陸嫣手上還拿著清理傷口的消毒棉球,可是陸嫣卻摟著江成屹的脖子,兩個人吻得無比忘情。
當時都傍晚了,緋紅色的夕陽穿透教室的大玻璃窗,流光溢彩地灑在兩人身上。
她傻看著,明知道應該趕快離開,卻不知怎麼就有些痴住了,因為那種異樣的絢麗,是她這輩子見過最美麗的景象。
事後第二天,她壞笑著問陸嫣是不是跟江成屹在一起了,本以為以陸嫣捉摸不透的性格,一定會矢口否認,誰知道陸嫣卻笑嘻嘻的,完全是承認的態度。
到了周一,陸嫣甚至把家裡帶過來的青團大大方方送到三班去,那種旁若無人的宣告主權的舉動,惹來三班一眾女生嫉恨的白眼。
想起往事,唐潔再一次恨鐵不成鋼地瞪向窩在角落裡的陸嫣,也不知道這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當初那個敢愛敢恨的少女跑哪去了。
第6章
一提到當年s市籃球高中聯賽,房間裡立刻就沸騰起來。
耀眼的燈光、熱烈的吶喊、籃球場上揮汗如雨的少年——這部分回憶是金燦燦的,無論什麼時候提起,大家心裡都有一種會心的快樂。
幾個當年的籃球隊成員說得興起,開始口無遮攔各種爆料。說當時多少女孩偷偷給隊員們送水送零食,尤以江成屹為多,每一場訓練下來,江成屹名下堆積如山的零食都夠開一個小賣部了。
說起這事,劉勤他們怪羨慕:“江成屹,你小子當年桃花運可真旺,含蓄點的女孩,偷偷把信塞你抽屜裡,膽子大點的,幹脆堵你門跟你當面告白,我記得當時啦啦隊成立以後,幾乎有一半隊員都是衝著你來的。”
陸嫣默默放下果盤,不行,真有點憋不住了,再不去廁所,她的膀胱可就要受罪了。
趁眾人說得熱鬧,她起身悄悄出了門。
唐潔馬上注意到了,不由咬牙:嘿,這死女人。
猶豫了一下,也追了出去。
這邊有人繼續說:“其實當年要沒有啦啦隊這幫女同學,咱們聯賽不能打得那麼順利,記得當時她們給咱們送水送吃的不說,有時候還負責給咱們聯絡訓練場地。”
“可不是。”有人接話,“那時候咱哥們打球打累了,校服什麼的,那可都是亂丟一地,可是我記得啦啦隊有個女孩子每天都幫咱們把校服歸攏起來,再整整齊齊放在一邊。那女孩這麼不厭其煩,咱們後來都不好意思亂丟了。對了,這女孩是誰來的,我有點想不起來了,就記得長得清清秀秀的,挺文靜一女生。”
“有這事?”劉勤打開一罐啤酒,“我怎麼不記得,哎,丁婧,你當時不是啦啦隊隊長嗎,你們隊裡有這麼賢惠的女孩?”
丁婧還沒說話,她旁邊一名叫李佳的女孩露出害怕的表情:“劉勤你別說了,那女生不是你們六班的嗎?就是高考發揮失利跳河自殺的那個。”
劉勤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固,很快又黯然下來:“哦,鄧蔓……”
一種無言的情緒在房間裡彌漫,連文校長和周老師都流露出沉痛的神情。
過了一會,那女生又怯怯地說:“我記得當時她家裡還舉行了追悼會,咱們09屆的全體師生都去參加了,對了,這女生好像跟陸嫣她們倆關系挺好的,平時總跟她們在一起。聽說開完追悼會以後,陸嫣還為了這事病倒了。”
周志成把黑框眼鏡拿下來,用紙巾擦了擦鏡片,過了會,強笑著打破沉默道:“同學們,這事說起來老師也感到心痛。難得聚在一起,就不提這事了,咱們多說點高興的,哎,陸嫣和唐潔呢?剛剛還在這呢。”
丁婧瞟一眼江成屹,包廂裡暗幽幽的燈光下,他依舊是最英俊奪目的那個,就是似乎臉色淡了一點,沒剛才那麼和悅。
她移開目光,微微笑著看向周老師:“她們倆應該是去洗手間了。”
周老師有些唏噓:“其實幾年下來,你們這些孩子多少都有些變化,就拿陸嫣來說,自打高考後她性格就變了很多。讀書的時候,她雖然不是那種話多的孩子,但是對學校各類活動都很熱心,也很有個性。這幾年不知道怎麼回事,同學聚會有好幾回都沒來,平時也不怎麼愛跟同學們來往,像是躲著什麼似的,也不知是不是有什麼心結。”
丁婧旁邊另外一個女生覺得好笑:“周老師,您這是多慮啦,陸嫣一個是學了變態專業,所以學業比別的同學要忙,再一個,聽說她這幾年追求者就沒斷過,想必平時業餘生活也挺豐富的,不見得能想得起咱們這些同學。讀大學的時候就不提了,今年她不是順利留附一院了嗎,聽說現在她們醫院有好幾個年輕醫生在追她,前陣子我們幾個逛街,還看到有人開捷豹跑車送她上班呢,是吧,丁婧。”
丁婧眨眨眼:“我不記得耶,你看錯了吧。”
那人誇張地搖搖頭:“哪有——”
還要往下說,唐潔這時候正好推門進來,將剛才的話一字不落聽在耳朵裡,立馬橫丁婧一眼,冷笑道:“我隔三差五去找陸嫣,怎麼不知道這事?還捷豹跑車?劉雨潔,我看你也別搞會計了,幹脆去編段子說相聲吧,準能火。”
劉雨潔臉色青一陣紅一陣,但也不敢跟唐潔硬碰硬,見陸嫣沒跟在唐潔身後回來,暗暗松了口氣,幹巴巴笑著說:“天底下長得像的人挺多,也許那天是我看錯了吧,但是這些年陸嫣追求者多,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
她話還沒說完,話筒突然發出一聲怪聲,無比刺耳,像被人用銳器狠狠扎入耳膜。
大家伙捂著耳朵,哇哇叫著看向那個低頭擺弄話筒的人:“靠,江成屹,你還能不能行了。”
江成屹淡定地把話筒擱回去:“點歌吧。”
散場的時候已是深夜。
同學們三三兩兩聚做一堆,意猶未盡地在門口說著話。
話別後,劉勤安排了幾輛車專門送文校長和幾位班主任回去,又忙著給幾個喝醉了的女同學找代駕。
江成屹被校籃球隊的成員圍住,鶴立雞群地站在停車場邊上,一幫人興致挺高,七嘴八舌地策劃專屬於隊員們的一次聚會。
丁婧手上挽著大衣,踩著高跟鞋,風姿綽約地走過去。
到了江成屹跟前,她露出盈盈一個笑意:“江成屹。”
她目光如水,語調又柔和婉轉,其他人頓有所悟,壞笑著一哄而散。
江成屹掏出手機看了看,對丁婧點了點頭,繞過她,邁開長腿就往車旁走,代駕已經等在一邊,隻要上車就可以驅車離開。
丁婧急追幾步,跟他並肩而行,輕聲說:“江成屹,前幾天我碰到伯母了。”
江成屹:“哦。”眼睛盯著前方,停留了一瞬,很快又移開。
丁婧順著他的目光一看,就看見陸嫣正架著唐潔往一輛車前走。
唐潔似乎喝醉了,走得東倒西歪的,陸嫣勉力扶著,背影看上去有點吃力。
她暗暗咬了咬唇,笑道:“隊長大人,我最近遇到一件怪事,想跟你說說。”
江成屹轉眼就走到他那輛黑色路虎旁邊,聽了這話就說:“哦,如果是危及到人身安全的事,為了安全起見,最好盡早報警,按照流程處理。”
丁婧往江成屹的車裡掃了一眼:“這事說起來挺怪,恐怕報警也未必會受理,正好我的車壞了,今天沒開出來,不如路上我跟你好好說說,你刑偵經驗多,幫我分析分析。”
代駕已經坐在駕駛室裡了,裡面傳來引擎發動的聲音,江成屹拉開車門,心不在焉地抬抬下巴:“劉班長他們還沒走,我現在局裡還有點事,不方便捎人。”
這麼晚了,局裡能有什麼事,何況剛才都沒聽到他接電話。丁婧餘光瞥瞥陸嫣那邊,不甘地抿抿嘴,還要說什麼,江成屹的電話卻響了。
江成屹接起電話,就聽有人說:“江隊,有案子!”
第7章
陸嫣扶著唐潔在後座坐下,對代駕說:“麻煩你,去南灣御苑。”
唐潔卻不由分說擺擺手:“去附一院。”
代駕淡定地盯著後視鏡,等著她們自己做決定。
“你醉了,先送你回去。”陸嫣耐心地替唐潔系安全帶。
“沒醉沒醉,先去你家。”唐潔一把搶過系帶,自己扣好,“帥哥,聽我的,去附一院。”
車開動了,唐潔脫掉外套,撓了撓頭發借以醒酒,隨後轉臉看向陸嫣。
陸嫣連忙低下頭,神色如故地拿出手機,開始翻閱微信裡的工作群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