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向盛航匯報著找尋莊寧恩下落的最新消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令盛航自己也失去了方向。
這個該死的女人,到底在哪兒?
她躲得可真好!
盛航不是沒有找過kant,可kant說沒有她的消息,當時並沒有跟他一起來華盛頓,對kant的話有過懷疑,但幾次跟蹤下來,他的確是不知情。
莊寧恩這麼一個人,就這樣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世界那麼大,她若是真想躲起來,想要把她給揪出來,猶如大海撈針般的艱難。
“盛少……”
盛航陷入了思緒中,大衛提醒。
“算了,不用找了,無論華盛頓,還是法國,其他任何地方都不用找了。”
他想過的,就算找到了又能怎樣?
莊寧恩如若不願意和他在一起,終有一天,她還是會離開他的,隻有她心甘情願,才能真正的把她留在身邊。
“可……”大衛欲言又止,這段時間以來,他很清楚盛航想要找到莊寧恩的迫切渴望,“雖然尋找不一定能找到,可如果放棄尋找,那麼真的一點兒機會也沒有了。”
盛航的回答卻已然很堅定了。
他放手,他投降,他承認自己輸給了莊寧恩。
與其說放棄,不如說他已經對莊寧恩足夠的失望了。
大衛不再多言,留給盛航獨處的空間,佇立在華盛頓最繁華的酒店最高層,華盛頓奢華熠熠的夜景一覽無遺,他卻沒有心思去欣賞,指尖的煙霧繞著寂寞冷情的味道,總統套房裡的煙霧四處彌漫,微微嗆人的香煙味遍布蔓延,好比他此刻的心境,漫無邊際的紛亂如麻,找不到一個支撐點。
和他一樣凌亂又帶著絕望心情的人,還有莊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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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經常會不由自主的流連於樂樂被丟失的超市附近,總是奢望著或許是有奇跡發生的,或許,好心的人會把樂樂還給她,讓他們母子重逢。
樂樂,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
就算不原諒媽媽,但至少不管在哪兒,都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成長。
她也會如琳娜那樣堅強勇敢的支撐下去,哪怕是像行屍走肉那樣的活著,也會撐下去,直到樂樂回到身邊的那天為止。
莊寧恩坐在超市門口,呆滯的凝視著川流不息的人群,竭力的想要從中找出樂樂的身影,而在超市的另外一個方向,最高層的總統套房,盛航亦是渴望著某一天或許他們還是能重逢的,和莊寧恩的重逢,哪怕隻是見一眼,也能填補他心中泛濫成災的想念。
此時此刻,他們之間的距離,明明很近,卻真的是天與地之間的距離,中間是深深的溝壑無法跨越,隔了人命,隔了重重誤會的他們,這距離不是短時間內可以消除的……
“莊寧恩,你最好給我好好的,最好是幸福給我看,不然,我一定會幸災樂禍。”
若是莊寧恩不幸福,這是她自找的,是她選擇陸成,選擇離開之後的慘痛結果……
第二百九十八章 回國的機會
兩年後。
樂樂失蹤之後的兩年,莊寧恩始終沒能將樂樂找回來。
每次午夜夢醒時,夢境中和樂樂相處的快樂,與驚醒之後的悽涼,形成強烈的反差感。
莊寧恩連自己也數不清楚這到底是多少次從夢中驚醒,以為樂樂回來了,那樣的快樂,可醒來時,卻發現身邊是空空蕩蕩的,安靜到讓人端生出後怕的臥房裡,給人無盡的窒息感。
莊寧恩自床上起來喝了一杯水,已經是炎炎夏日,她的手腳還是冰冷不已,猶記得到了冬天全身沁涼無比的時候,每一次窩在盛航懷裡的溫暖,他會把她身上所有的嚴寒驅走。
盛航則總會忍不住的埋怨她幾句,“你是蛇精吧,前世一定是蛇,否則不會從頭至腳全是冷冰冰的。”
聽起來好像兇巴巴的話語,可舉止卻那般溫暖,長臂牢牢將她扣在他的胸前,那陣陣的溫暖和舒適,讓那時的她,真的以為找到了她的避風港。
現在回想起盛航的言行舉止,和當時她的心境一樣,無盡的甜蜜蜂擁至心底。
她最擔心的兩個人,一個樂樂,一個盛航,他們兩人都還好嗎?
離開盛航快三年了,樂樂離開她則是兩年有餘,他們各自應該都會平安吧,莊寧恩隻能抱著這樣的念想,想著無論他們現在在哪個角落,一切都是好的。
午夜電話鈴聲響起,這個時候的電話鈴聲,隻有一個可能,是醫院有急診。
樂樂失蹤後,在琳娜和江民宇再三的勸慰之下,她接受了江民宇給她安插在醫院的實習醫生工作,經過兩年的努力,已成為了這家醫院的正式醫生。
也許,她目前的生活裡,也隻剩下救人,幫人作為動力,讓她活著,讓她來贖一身不可饒恕的罪孽。
莊寧恩連夜趕往醫院,她負責的產婦,比預產期早了二十天,這會兒產房裡吃痛聲蔓延,伴隨著孩子落地的“哇哇”哭泣聲,莊寧恩已不是第一次見證新生兒的出生,但每一回都有無盡的感動。
他們家的樂樂,也是這樣被江民宇醫生給賣力從肚子裡“揪”出來的,每一回聽江民宇提及,他們家的樂樂是多麼頑強的抗爭,就是不肯出來,好似是特別留戀媽媽的肚子。
隻要說到有關於樂樂的事情,莊寧恩臉上便會不由自主的泛出滿足的笑容……
“放松一下吧,已經是工作兩年有資歷有經驗的醫生了,每一次接產竟還是那麼緊張,這不夠專業吧。”
莊寧恩頭頂傳來了江民宇的調侃聲,莊寧恩睜開眼的剎那,是江民宇遞來的熱咖啡。
“緊張,說明重視,也沒什麼不好。”莊寧恩明顯疲乏的仰靠在背椅上,像是之前歷經了一場戰役,此刻身心乏力。
莊寧恩眼眶周圍是黑濃的深印,每每江民宇看到她的疲倦時,疼惜自顧自的從心底漫出,“需要放你幾天假休息一下嗎?”
這兩年,莊寧恩休假的時間屈指可數,更多的是借用工作來麻痺自己,讓自己充實忙碌到沒時間去胡思亂想,甚至沒時間去想樂樂,隻要想到樂樂,滔天的自責便瘋狂佔領她的身體。
“讓我躺一下,很快,我可以恢復元氣了。”莊寧恩星眸緊閉,喃喃的說道。
自從兩年前江民宇向莊寧恩表明過心跡之後,也在得到莊寧恩劇烈的回拒時,再也不敢因為自己心生的愛慕之情而向她表白,既然讓莊寧恩膽怯的和他靠近。
就這樣吧,朋友,也挺好的。
江民宇唇角顯出苦澀,眼神浸滿了愛意,“下禮拜有一個與中國的學術交流會,這是一個學習的好機會,我替你報名了,雖然自作主張,但我想你不會怪我。”
聽到“中國”兩個字,莊寧恩緊闔的雙瞳瞬間睜開,有無數的震驚掠過心裡。
醫生需要不斷參加學術交流,以敦促自己的進步,這很正常,但是,去中國……
江民宇沒有漏掉莊寧恩眼裡的驚愕,“不打算回去看看嗎?正好是你所在的城市有學術交流會,醫院公費,是個不可多得的機會。”
江民宇將申請表遞至莊寧恩跟前,莊寧恩清清楚楚看到學術交流會的地點是中國的m市時,神情不由自主恍惚了。
“可是,我……我不想去。”莊寧恩沉默了許久之後,吞吐的言。
即使經過了兩三年的時間,從離開m市到華盛頓來生子,已經三年了,不知不覺陸成已去世了三年,可還有很多問題是莊寧恩沒法面對的,甚至一直在逃避,不敢回去,不敢去面對那個幾年前發生的沉痛事實。
隻需稍稍的回憶,漫天而來的難受積壓在胸口,原來真的可以這樣痛,痛到全身無力,麻木,沒有絲毫的感覺。
“寧恩,你必須去,就算這次不去,難道你真打算在華盛頓待一輩子,逃避所有的事嗎?也許去面對並沒有我們想象中的痛苦,反而會讓我們逐漸的釋懷,陸成既然是心甘情願的,既然他愛你,就算死,也不會埋怨你,更不會恨你,我們也該回去看看他了。”
江民宇扶著莊寧恩依然纖瘦的肩膀,強迫她必須去正視過去所發生的一切。
這幾年,她看似平靜,可內心勢必不好過,時時刻刻心上揣著自責和懊悔,又怎麼可能把日子過得簡單。
“我們?”莊寧恩蹙眉。
“是我們,我和你一起去,我也要去見見我的老朋友,拜祭他。”
當江民宇說出這一席話時,莊寧恩頓然間淚流滿面,“拜祭”這個詞好沉重,好令人有壓力。
明明,陸成可以好好的活著,卻被她……
莊寧恩淚水傾瀉,她不想回,還是不想去面對,但是,如江民宇所言,若是她一直逃避,一直不敢去見見陸成,和他說說心裡話,說一說她最近的情況,陸成恐怕會真正的恨她,討厭她。
因為她是那麼一個忘恩負義的人,在讓盛航活下來,陸成去世時,她竟然選擇離開,選擇不陪在陸成的身邊,讓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留在那兒。
“寧恩,你也該釋懷了,沒有人可以預估到會發生那樣的事,陸成不想,你更不想,這不是你的錯,讓你自己的心解脫出來吧。”
第二百九十九章 要跟我表白嗎?
解脫,釋懷,對她而言,很遙遠。
她要如何解脫,釋懷?除非陸成能活過來,除非樂樂能被找到,那麼她內心的負罪感才能一點點的減輕,否則,可能永遠都是背著沉甸甸的罪惡感前行,難受窒息。
但江民宇說得對,至少她要回去看看,去和陸成說說話,問候他,哪怕陸成不願意見她,不會原諒她,這是她應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