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寧恩沒有說“是”或者“不是”,但漫長的沉默裡,卻能得到確切肯定的答案。
“你跟我走,我們現在就去找明傑和kant對質,你問個清楚,昨晚我到底在哪裡!”
很冤!
盛航隻覺自己冤屈可大了,尤其被莊寧恩如此的誤會。
她掙脫。
“即使昨晚上你有不在場的證人又怎樣,真的能說明你和念薇的事一點兒關系也沒有嗎?無論怎樣,你難辭其咎。”
莊寧恩由始至終認定了盛航和莊念薇的受辱有關,仿佛這個結論已經在她腦海中根深蒂固那般,即使盛航解釋再多也無濟於事。
好比莊寧恩認定了自己對莊念薇虧欠太多一樣,身心猶如經歷著烈火的炙烤和煎熬,與其說是遷怒於盛航,不如說莊寧恩在狠狠的責怪自己。
“我對你很失望,莊寧恩。”
盛航聲音不知不覺中變得沉重,窒息,令人透不過氣。
“不光是你難辭其咎,你父親也是,為了逼我,在念薇出國留學申請上動了手腳,如果念薇不是傷心過度,又怎麼可能會和那些人聚在一起……是我們的錯,更是我的錯……”
莊寧恩語聲轉低,低沉的口吻裡無不流露出她的後悔和懊惱。
她必須承認自己真的很後悔,為什麼自己偏要那麼的執著非要選擇一條原本就走不通的路。
盛航……眼前的他……
莊寧恩視線不避開的置落於他的臉龐上,明明就不是她的歸屬,卻還是碰撞得頭破血流也要和他一起。
結果,屢次害得黎真真丟了兼職工作,這一次,則是讓莊念薇斷送了她的一生,這樣的事情勢必是會成為莊念薇一生中的陰影和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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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航攏眉,眉宇之間又驚駭和沉痛,他不會去懷疑莊寧恩對父親的指責,這的確是像盛銘啟會做的事,可莊寧恩的自責卻令盛航有些火大。
“不要把什麼事情都攬在你的身上,你沒有做任何對不起莊念薇的事……”
“我有!我看著她和一群人離開,卻選擇視而不見,我的自私自利和袖手旁觀,害了她一生,讓她一生都會痛苦……”
莊寧恩情難自控了,失聲的哭泣,雙眸裡被淚水浸染,宛如再多的眼淚也沒辦法驅走內心的惶恐和自責。
盛航雖然生氣於莊寧恩的不信任和自責,可依然不忍心她落淚傷心,“別自責,不要想太多,你也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
輕聲的安撫莊寧恩,言行舉止間是對莊寧恩的憐惜,可這樣的寵愛,她拒絕,莊寧恩刻意拉開了她和盛航之間的距離,不動聲色卻又堅決如鐵的態度,令盛航心下凌亂不安。
“就算我不知道念薇會發生那樣的事,可我也不該放任她不管。”
莊寧恩一時半會,甚至往後的好長一段時間她都沒辦法原諒自己,這件事情也會如同烙印一樣刻在她的心底,無時無刻不提醒著她的過錯。
“我去找允基。”
哪怕這件事情真的和允基有關系,盛航也不允許莊寧恩因此和他的感情產生更大裂痕,但盛航自當希望允基是被冤枉的……
而被傷害,被玷汙的莊念薇,情況也越來越不好,莊念薇無法承受那樣大的刺激,情緒異常的波動,甚至有了輕生的念頭。
米香雲痛心不已,“念薇,別這樣,事情都會過去,會過去的……媽媽求求你了,不要有任何離開我們的想法……別這樣……會度過難關的,我們一家人會度過難關的。”
“媽,我不想活了,也沒臉活了……為什麼是我,為什麼偏偏那個人是我?我隻要想到那天晚上的事……”
莊念薇泣不成聲,說到此,隻有無盡的淚花在面龐上拼命的泛濫。
“不要去想,念薇什麼都不要想,無論什麼事,你有爸爸和媽媽陪著你,別怕,別怕……我們都在你身邊。”
莊寧恩再一次來到莊念薇醫院時,清清楚楚看著念薇手腕上的血跡,聽著她們母女兩所說的每一句話,心如刀割。
她就算跟莊念薇說再多的對不起也彌補不了她的過失和歉意。
莊念薇眼角的餘光注意到門口的莊寧恩時,稍許安定的情緒又變得萬分狂躁和盛怒,“滾,你給我滾!我不想見到你!現在高興了吧,你心裡一定幸災樂禍,拍手稱好吧?我變成了這個樣子,我這一輩子已經毀了,你開心了吧……”
“念薇……”莊寧恩無力,她連抱歉說一個“對不起”的力氣好像也被生生的奪走了。
“滾!滾出去!我一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你!媽,讓她走,快點,讓她出去。”莊念薇無理取鬧將所有的事情歸咎於莊寧恩的頭上,原本就很愧疚的她,因為莊念薇的責備愈發的難受了。
米香雲和莊寧恩的關系才剛好一點,因為莊念薇發生了這件大事,關系再度惡化,亦是毫不客氣的驅逐莊寧恩離開,“不要假惺惺了!再也不要假心假意哭喪著一張臉好像有多難過,念薇變成這樣,是你的錯,都是你害的!滾,給我滾遠點……”
莊寧恩步伐踉跄的被推出病房,全身上下顯得那樣機械僵硬,她真的錯了,沒有比這一刻更加深刻的體會到因為她的自私自利,害慘了多少人,連累了多少人……
第二百一十九章 哪怕失去一切
盛航聯絡不到許允基,已經派人盡快將這家伙給“揪”回來。
許允基才回國不久,便給他惹麻煩,即使莊寧恩所說的都指向允基與莊念薇的事情脫不了關系,可盛航始終還是抱著較為堅定的態度,不相信他會幹出這樣無良又骯髒的事情。
隻是,始終心是那麼不確定。
尤其,鄭旭年說謊的事情,令盛航十萬分的火大,他敢肯定莊寧恩很大程度上的火氣,源自於相信了鄭旭年。
“為什麼要對寧恩說謊!你這是在欺騙她。”盛航忍不住,終究是找上了鄭旭年對質。
“怎麼?不過隻是一個小小的謊言而已,你們就內讧了嗎?原來你們的感情也不過如此,不堪一擊。”盛航怒氣衝衝前來的質問,令鄭旭年愉悅不已。
他就知道,盛航和crystal的感情是維持不了多久的,絕對經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斷考驗。
“年,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為什麼要變成這樣?我和你多年的朋友,難道你要眼睜睜的看著我和莊寧恩分開嗎?身為朋友……”
“夠了,你最沒資格在我面前提‘朋友’兩個字,如果我們真是朋友,你就不會隱瞞莊寧恩是crystal,更加不會霸著她不放,她是我的,我比你更早認識她!而crystal和你在一起,你是不可能給她幸福的,你們更加不可能有結果。如果真是朋友,你就把她還給我!否則,別跟我說這兩個字!”
鄭旭年百分百的肯定他們沒結果。
盛航即使難受,即使他和莊寧恩因為莊念薇的事情,感情明顯生變了,可他依然不會選擇放棄莊寧恩。
“我沒辦法不和她在一起,哪怕我什麼都沒有,失去一切,也要和她在一起。”
失去盛家的繼承權,讓陸成佔為己有。
失去鄭旭年這個朋友,忽略對他的愧疚。
他也還是要堅定不移的和莊寧恩一起走下去……
“如果是這樣,那我們從今以後,從此刻開始,便不再是朋友,你欠我,我要你雙倍,甚至十倍還給我!”
鄭旭年眼裡像浸染了滔天的憤慨和報復,無不在告訴盛航,關於莊寧恩的事,他已經想得很清楚很明白,他勢在必行。
和鄭旭年的談話,盛航自知,他們已經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說什麼都不會有回旋的餘地,隻要他不放手莊寧恩,和鄭旭年就等於結成了徹徹底底的敵人。
說不難過,那是假的。
盛航一直以來對他的虧欠和內疚,在此刻變得更深重,更有負罪感。
目前,他最需要做的事,必須是和莊寧恩心無芥蒂的和好,至少不能因為隨隨便便幾句話,幾件事情,就讓他們背道而馳走得很遠。
盛航返回新陽華府時,湊巧和從醫院回來的莊寧恩碰了個正著,她看起來比早上愈發頹喪和難過,悲傷的因子自她周身那麼明顯的滲出來。
“冷戰結束,跟我談談,心裡有怒氣,有火氣,全部發泄出來,不要氣了自己,也傷到了我們的孩子。”盛航提醒著莊寧恩,她並不是一個人,她現在是懷有身孕的人!
然而,盛航的提醒並沒有讓莊寧恩有一點點觸動,甚至,她沒有比這個時候,更加責備自己竟然會那麼不小心懷了身孕。
這個孩子的到來,無非是將她和盛航卷入了無比混亂的境地。
莊寧恩選擇暫時忽略孩子的問題,“許允基找到了嗎?他承認了嗎?”
依然,她還是苦苦糾結於這個問題。甚至,這個問題連莊念薇和米香雲都不想再去追究,再去提起的問題,莊寧恩卻是那樣不遺餘力的想要把這個“罪魁禍首”給揪出來。
盛航一聽,怒氣不少,但還是耐著性子,“這件事情,和你我都無關,能不能不要談這事?能不能別因為這事讓我和你產生矛盾,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把自己,把孩子顧好,其他的,不要去管。”
就當他是自私好了,盛航潛意識裡是絕對不想讓莊寧恩繼續蹚莊念薇這趟渾水。
“告訴我,你是如何辦到的,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明明就和我們有關系,你卻說得那麼雲淡風輕,說得好像真和我們扯不上一點邊似的。”
眼前的這個男人,莊寧恩頓覺越來越不認識他了,這一刻,她完全看不到盛航其實是擔心她和孩子,更加看不到他的害怕。
他是在害怕,怕他們的關系會因此而有大的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