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克那副令人惡寒的嘴臉,她算是見識到了,物以類聚,對盛航的印象又差了好幾分,甚至還不由自主的會聯想以前盛航說不定也是這樣對待其他女人的,同樣的齷蹉,爛人……
“把安全帶系好。”他懶得理會,懶得解釋,冷岑的厲喝。
“憑什麼我要聽你的。”
“不系是麼?”詰問的口吻裡凌厲在不斷升級,尤其望進盛航的眼底,幽暗如寒潭的墨色瞳仁裡仿佛正迸射出“嗤嗤”劇烈的火焰。
“……”不敢發言了,但也沒照做。她比誰都清楚,系上了安全帶代表著什麼,代表著妥協,代表她的懦弱。
“你真的很不聽話。”這一句話徹底褐去了嚴厲和寒冽,但話語很沉,沉沉的落在莊寧恩的心底。
這話語對她來說,就像在vip包廂裡,盛航帶著憤怒的責問她臉上的傷是誰打的那樣,甚是動容,不可思議,他到底怎麼了?醉得不輕吧?
莊寧恩終於和他對視了,四目相觸的那一刻,她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翻滾,放肆拂動,“你到底想怎樣?我和你充其量不過是陌生人……”
“我問你,你對陌生人有這麼大的敵意嗎?”盛航反問。
莊寧恩被問得啞口無言,吞了吞喉,依然沒有動手扣上安全帶,心跳出其不意的紊亂,打亂了節奏,亂成了一團。
車內陷入了一片死寂,連細弱的呼吸聲也聽得一清二楚,似乎誰也沒想到要去打破沉默,直到盛航開口,“多少錢,你開個價,隻要開得出,我就給得起。”
他的話語莫名而來,莊寧恩沒參透他話語裡的意思,皺眉道,“什麼意思?”
既然開口了,盛航根本沒想過收著掩著,直白的道,“缺錢是嗎?我們睡一晚,你開個價。”
聞言,莊寧恩即刻發笑,笑得有些誇張,笑得很放肆,出乎意料的沒有給盛航甩耳光,隻是笑,連眼淚也一並笑了出來。
他這侮辱給得真是時候,在她傷口上奮力的撒鹽……
“隻要你同意,你不開,我可以給你開,足夠讓你一輩子衣食無憂,從此不用送外賣,送快遞,做代駕。”盛航似乎對她的兼職工作很不滿意,刻意的點出來。
Advertisement
在vip包廂裡見到她穿著快遞工作服時,心裡頭難以掩藏有異樣的感受,盛航的身邊多的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更遑論幹這些粗重的活,包括莊念薇,盡管不是嬌嬌女,但也不至於幹男人的活。
莊寧恩笑意不停,眼淚似乎在剛才還沒有哭夠,淚珠兒很不爭氣的不斷往下滑……
盛航清清楚楚看見她的笑容和淚水,交雜在一起,悽悽楚楚的模樣,仿佛她是天底下最可憐的人,盛航不再發話,似耐著性子等待她的回答。
這一會兒,盛航心裡搖擺不定,希望她答應的同時,又希望她別答應,異常矛盾的心理,萬分的掙扎。
“送外賣,送快遞,做代駕……這些,我願意做,衣食無憂的生活我消受不起,我天生賤命一條,不配和盛少沾上一點點關系。”
語聲沉得不像話,沒有了剛才的稜角,莊寧恩變得安靜了,目光凝向窗外,不再和盛航對視。
莊寧恩的拒絕,原本讓盛航搖擺不定,矛盾不已的問題,反而釋然了,或許在他內心,還是不願意莊寧恩接受,但又確認式的試探,“你已經和我沾上關系了,從第一次我們在傲雄見面,你邀請我的時候,你應該清楚的知道,惹了你不該惹的人。”
盛航言語裡的嚴肅,令莊寧恩也緊張了,她自己怎麼會不知道當初惹了她惹不起的人……
幸好還沒有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否則的話,她會怨恨自己一輩子。
“我知道,我知道的。”莊寧恩喃喃自語,“如果可以的話,我當真不會惹你,你和他……明明差很多,我竟然會把你當成是他……”
言不由衷的說到了那個人——心裡的那個人。
隨著她的話語,盛航的臉色很難看,力道強勢的將她扭了過來,正視自己,“剛才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他一字一頓,說得很慢,很嚴厲,陰冷銳利的氣息悍然的包裹住莊寧恩,每一個眼神和神色,均是在逼迫她必須回答問題,由不得她逃避。
而莊寧恩也沒想過避而不答,“我把你當成他了……我以為……是他回來了……”
他?
盛航腦袋裡似乎停滯了片刻,不能運作,最後才把莊寧恩口中的“他”弄清楚,應該是她皮夾裡的那個人吧。
有無數挫敗感和自嘲迅猛湧入了身體裡,盛航唇角上揚,“把我當成了他,把我當成了替代品麼?”
語聲不厲,卻令莊寧恩後怕,萬般的害怕,可說出口的話語,她一時間沒辦法收回來了,也不想收,不願意讓盛航以為她當初挑上他,是有備而去的……
替代品……這輩子,他盛航活了二十幾年,頭一次被人當成是替身,這滋味夠他嗆的。
第二十三章 賴著不想走嗎?
“別給我裝啞巴,說話。”
把他當成了替代品,多麼可笑,除了自嘲和好笑外,盛航這一刻找不到一個準確的詞來形容此時此刻的心情。
或許,就是因為太意外了,莫名其妙成了別人的替身,是那麼的不甘心,心裡火苗直竄,所以,他非要莊寧恩說清楚不可。
莊寧恩的耳畔響起他陰冷至極的話語,恍如被他快凍傷了,身上仿佛有一道缺口,冷冽刺骨的寒風拼命侵襲她,“我……”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其實這有什麼好說的,該說的都說了,說了是替身就是替身,不會收回去。
而且,盛航怒視逼人,非要她開口說話,不是自己給自己找虐麼。不過,莊寧恩自當是不敢再惹他了,“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如果我曾經給你造成了什麼困擾……我……道歉,道歉成嗎?”
說完道歉的話語,莊寧恩懊惱的撫額,轉頭重新望向窗外,低聲地自言自語,“我幹嘛要道歉。”
她真的什麼也沒做錯啊!她也有損失好不好,被他看光了,摸盡了,每一次在盛航面前,情不自禁的無地自容,仿佛赤果果的暴露在他面前,毫無尊嚴可言,因此,和他在一起時,莊寧恩總是容易如刺蝟一般扎他,武裝自己。
盛航不減他的怒氣,並不是因為莊寧恩的道歉改變了他的主意,隻是似乎清醒了不少,他犯得著為一個毫無關系,一點兒也不重要的人生氣嗎?
“你還不夠資格對我造成困擾,下車。”絲毫沒有打算要載她一程,她要死要活,和他沒什麼關系。
盛航突如其來的喝令,莊寧恩愣了愣,這個男人……真的是翻臉比翻書還快,上一秒讓她系安全帶,下一刻讓她下車,他以為她稀罕坐他的車嗎?
然而,動了動身體,發現腰部的疼痛竟然令她有點無法動彈了,天哪,她的腰……
莊寧恩面色蒼白,又再次發力扭了扭腰身,還好,痛就是有知覺。
“賴著不想走了嗎?”鄙夷的蔑視聲蓋向莊寧恩,這個時候即使再痛,她也受不得這個氣,從牙齒裡狠狠地道出兩個字眼,“多謝。”
不坐他的車,不知道有多開心,可是,她的腰部在剛才的撞擊中撞得似乎很嚴重,下車的瞬間,她竟然無法支撐自己的重量,身體急急的往下摔,膝蓋與地面之間碰撞出劇烈的聲響……
盛航聽到了,也看到了。
莊寧恩似不願意讓任何人看到她軟弱的一面,不顧劇痛,竭盡全力的站起來,一步一步往前邁,直到盛航招搖顯擺的跑車飛一般的速度從她身邊“刷”過時,她所有的隱忍崩塌了,無力的跌倒在地,痛楚的呻吟聲忍不住的發出。
她並沒有絲毫的責怪盛航沒載她一程,和他在一起時,反而不自在,他走了也好……
莊寧恩不傻,任何人被說成替代品時,都會有不滿和氣憤,更何況是盛航,含著金湯匙長大,生活幾乎沒受過什麼挫折,習慣了被人擁護,卻突然之間被人比作替代品,他又怎麼可能不生氣?
忍著身上滔天的痛意,似乎打電話給黎真真求助,她這副德性別說是去送快遞了,連回學校也成了問題。
可黎真真的電話竟欠費停機了,放回電話時,這才注意到她的錢包不見了,今天送外賣攢的錢,還有她一直最珍視的照片……
“糟了。”
心下一驚,她大叫不妙,但此刻已沒辦法挪動步伐。
也不知道今天到底走了什麼霉運,莊寧恩自顧自的可憐起自己來了,仿佛從走出莊家那一刻開始,從招惹盛航的那一瞬間開始,霉運不停的跟隨她。
盛航速度開到很快,夜晚冷風狂猛的鑽入車內,卻絲毫驅不走他身體燥熱的溫度,他很生氣,真的很生氣,不僅僅是氣莊寧恩,責怪自己定力不夠。
第一次可以認為自己是失誤。
第二次在醉酒,意外她是代駕的時候,可以當做是自己對她的挑釁。
第三次在車內對她的動手,雖是想給她一點點教訓令她害怕,但是體內的衝動不是假的。
第四次,今天的遇見……他內心發瘋似的起波瀾,起伏不定,這些,又如何解釋?
尤其,此時此刻竟然還不斷閃爍出莊寧恩從車內跌下去的情形……
他不是慈善家,沒有義務去同情任何一個人,尤其是一個曾把他當成替代品的女人。
替代品……一想到這個詞,盛航頓覺無盡的恥辱,這絕對是他人生中的一大汙點,大大的汙點。
更可笑,更令他自己匪夷所思的是,恥辱和汙點依然不足以令他清醒,在毫無意識中,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竟然打轉了方向盤,仿佛很篤定她還在那,一定沒有離開。
的確,莊寧恩沒有離開,幾乎還是原地不動的窩著,想招計程車,可每一輛從她身邊經過的計程車全部客滿了,尤其錢包還落在了傲雄。
“不行,我得去找回來。”她怎麼可以丟了那張照片,丟了錢還可以掙回來,然而有關於他的記憶,她隻剩那一張照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