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自己不受待見,卻還是厚著臉皮來了。
莊寧恩仰頭望了望眼前這一座猶如大莊園的別墅,富麗堂皇,豪華閃亮得令人睜不開眼。
每一次來這裡,她的步伐格外沉重,雙腳上如捆綁了巨石一般,挪動不了步伐。
生日宴會的時間定在晚上,賓客還沒到,不過已有工作人員正在熱情似火裝扮宴會場地,張燈結彩的,像結婚似的喜慶熱鬧,盡顯奢華。
“喲,回來了啊。”莊寧恩身後傳來一道尖銳,氣焰相當囂張的語聲。
聽聞,莊寧恩隱忍得閉了閉眼,轉身,望向站在她身前的父親和母親,努力擠出了一個稱呼,“爸,媽。”
她言語裡的不情願,一聽便能傾聽出來,莊媽媽口氣極差的言,“既然不情願叫,就別叫了。你大學也快畢業了,以後如果不想回來,也甭回了。”
莊爸爸有些看不過眼,低沉道,“你少說幾句,今天是高興的日子,不要每一次都弄得不歡而散,孩子回來了就好,嘀咕個什麼勁。”
莊媽媽聽了,當然不服氣的很,“每一次是我弄得不歡而散嗎?是我嗎?你給我說清楚點。”
……
莊寧恩聽著他們一頓爭執,心裡憋氣得慌,盡管她基本上已經習慣了莊媽媽尖酸刻薄的性子,可難堪的話語聽入耳邊,原來還是會刺痛她的心。
“爸,能借一步說話嗎?”她今天來是有其他事的。
“什麼事情隻能跟你爸說,我聽不得了?莊寧恩,我告訴你,這個家裡是我說了算,就算你爸也得聽我的。”
莊寧恩的借一步說話,惹來了莊媽媽天大的火氣,語聲格外的刺耳。
莊爸爸也示意她說,“寧恩,你有什麼事,說吧。”
想要說出的話語,她掙扎了很久,“我,我……爸,我能向您借兩萬塊嗎?紅姨的病發作,去了醫院治療,因為交不起住院費已經停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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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錢傷情,莊寧恩不是不知這道理,可生死攸關的事,她不得不硬著頭皮去說,隻是她還沒有有機會說完,莊媽媽便來勢洶洶,
“又是錢錢錢,你當我們家是慈善機構,是你的提款機呢!那個什麼紅姨要死要活的,關我們什麼事,你這些年吃我們的,穿我們的,用我們的,供你讀書,送你上大學,在你身上花得錢還少嗎?你現在竟然還有臉向我們要錢去資助別人。”
“這是借,不是向你們要錢。紅姨不是別人,在我心裡,她是我的家人。”
“家人”在莊寧恩的字典裡,不是有血緣關系的才叫家人。
“借?你說得倒是好聽啊。之前供你那麼多錢,你還了嗎?我看你呀,樣子也長得不賴,狐狸精般風騷的勁兒也有,既然那麼缺錢,去找個男人包養得了,兩萬塊吧你應該勉勉強強也能賺得到。”
多麼惡毒的話語!
聽著米香雲刻薄滲人的話,莊寧恩的眼底閃過深濃的恨意,雙瞳狠戾的置放在她的身上,一瞬不瞬。
如此心腸歹毒的女人,為什麼老天偏偏還讓她穿金戴銀,享盡榮華富貴,何等的不公平。
“香雲,你給我閉嘴。”莊爸爸呵斥,投向莊寧恩的眼神也不溫柔,眼底有責怪湧動。
莊寧恩能清楚的解讀出父親眼裡的含義,一定是在怪她不應該在他生日這一天向他借錢吧。
但是,她真的沒有其他辦法可想了,所有打工的錢累加在一起也不夠三千塊,離兩萬塊還差得遠。當然也有點點私心,以為在生日這一天,他們心情高興點,她便能順利借到錢。
“寧恩,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紅姨那是無底洞,不是你應該管的別去管。”莊爸爸發話,顯然也不贊同莊寧恩去幫她。
“可是……”
“別可是了,不要整天多管闲事,跟你妹妹學學,乖巧聽話懂事一點,難道你就不能安分一點把日子給過好嗎?”莊爸爸言語裡分明有了對莊寧恩的大大失望。
那是這些年來,莊寧恩未曾見過的失望,在他的心目中,他一直算是一個慈父,然而此刻……
“爸爸,我求您幫我一次,錢我一定會還給你,請您幫我應應急。”莊寧恩不屈不饒的懇求,不顧顏面,不顧尊嚴,隻要能保住紅姨的性命,做什麼都沒問題。
米香雲的怒火越冒越大了,“你這不識趣的家伙,今天是你爸的生日,你哭喪著一張臉在這裡扮可憐,安得是什麼心,故意咒你爸爸早點死嗎?給我出去,莊家不歡迎你,以後有多遠就走多遠,別在我們面前礙眼。我們養你這麼大,也夠仁至義盡了,你還想怎樣啊?難道要把我們莊家人拆骨飲血你才善罷甘休嗎?”
米香雲一邊大聲的怒斥,一邊很沒有豪門富家太太的風範,猶如潑婦式的推莊寧恩出去。
莊寧恩活似真沒有尊嚴了,她竟不大願意走,沒有達到前來的目的,心是那麼的不甘。
“媽,你們在做什麼呢?大老遠的聽到你們爭爭吵吵的聲音,給我留點面子好不好?盛航哥就在身後,人家第一次來我們家,總得留點好印象吧,不然以後他哪裡還肯來我們家裡。”
莊寧恩妹妹踩著快速的小碎步急急而來,希望趕緊掐滅家裡不和諧的因子……
第三章 快感和傷感
提到“盛航”這個名字時,莊寧恩絲毫沒有覺得任何不妥,也根本不會把那一天晚上遇到的男人和莊念薇口中所說的盛航聯系到一塊去。
“念薇,你說盛航來了嗎?是真的嗎?”
米香雲眼底顯露出無盡歡快的神色,和剛才對待莊寧恩時的冷眼怒眉相差甚遠。
“是啊,他的車跟在我後面,馬上就到了。”
一聽,米香雲緊張了,勢利的模樣瞬間表露無疑,匆匆忙忙整理自己的衣服,也替莊爸爸給整了整領結,“太好了,念薇啊,盛家人知道盛航來我們家嗎,如果我們能和盛家結成親家的話,我們在商界可是如虎添翼啊。”
盛家是本省的第一富豪,誰攀上了盛家的人,就等於是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滾滾而來,雖然莊家也不差,但和盛家比起來卻不在一個檔次上。
米香雲是出了名的攀龍附鳳之人,如今這個嘴臉看在莊寧恩眼裡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她本來就是這樣的人,狗眼看人低,見風使舵的婦人。
“姐姐,你回來了,我們好久不見了。”莊念薇瞥見莊寧恩的剎那,親昵摟住她的胳膊,隨後避開米香雲在莊寧恩耳邊小小聲的道,“姐姐,別跟媽一般見識,她就那樣,嘴巴特別不饒人。”
莊念薇從小很親近莊寧恩,相對於莊念薇的熱情,莊寧恩明顯比較冷淡,斂了斂唇,努力擠出一絲笑容。
“香雲,去樓上給寧恩取兩萬下來。”
莊爸爸似乎也是聽到了盛航要來,心情一高興,終於開金口了。
米香雲當然也了解莊爸爸的意思,想在盛航來之前把莊寧恩給打發走,雖很不寧願給她錢,但還是乖乖的上樓了。
“姐姐,待會我把盛航介紹給你認識,他是我男朋友,各方面都很出色,是完美到無可挑剔的男生。”莊念薇並非炫耀,隻是提到盛航時,雙眸裡傾瀉出無盡的愛意。
對於男生,莊寧恩似還沒開竅,不大感興趣。
隻有那天晚上,像是著魔了似的,瘋了一回……
那個男人,莊寧恩不由自主腦海中浮現了他的臉龐,也算是長得挺不錯吧,完美的長相,完美的身高,隻是性格卻有夠爛。
“恭喜你了。”莊寧恩是真心的恭喜,她和莊念薇沒有什麼衝突,也不會嫉妒莊念薇有一個無可挑剔,有錢有勢的男友。
那樣十全十美的男人,是不可能屬於她的,莊寧恩從不奢想她得不到的東西。
莊寧恩淺笑,凝視著莊念薇滿臉的幸福,有點晃眼。
米香雲疾步而來,手裡拿著一疊嶄新的票子,態度相當惡劣的甩向莊寧恩,“像個乞丐似的,四處乞討,以後你要討,別來這了。”
“媽,你說什麼呢。”莊念薇聽到母親的話,頓然間難堪不已,急得跳腳暗示母親別太過分了。
“乞丐”的稱呼刺耳沒入莊寧恩耳邊,一扎錢砸向她時,慣性的落在地上。
即便受到了侮辱,莊寧恩還強作鎮定,望向沉默的莊爸爸,“爸,在你心裡,我是乞丐嗎?”
“寧恩,今天你看起來情緒不太好,拿著錢回去吧,幫助紅姨的事你要知道適可而止,改天爸爸再約你。”
莊爸爸不答。
莊寧恩則不得到心中想要的答案,不可能就這麼走人,“爸爸是默認了嗎?你也認為我是乞丐。”
“他當然是這樣認為的,我們全家人都是這樣認為的,你也不想想自己是怎麼長大的,沒有我們莊家收養你,你以為你還有機會和我站在這裡大呼小叫。走吧,以後別來我們家了,我對你受夠了。”
米香雲撿起地上的錢,強行塞入莊寧恩的手裡,趕她走。
她的心裡有道不盡的哀泣和悲痛張牙舞爪的在叢生,莊寧恩的雙眸一瞬不瞬,好比惹怒的豹子狠狠望向莊爸爸。
莊爸爸一直以來是她最敬重的人,也因為對他的敬重,刻意去逃避一些事情,“這些年,這十五年來,真的是你們收養了我,給了我莫大的恩情嗎?我親生爸爸媽媽走前留下來的保險金和股份難道不足以讓我長大成人,念完大學嗎!”
“寧恩,你什麼意思。”
當莊寧恩提到自己的親生父母親時,莊爸爸神色驟變。
“沒其他意思,隻想告訴你,我不是乞丐,這些年我花的錢都是我父母親留下來的,不是你們給的。沒有我父母留下的財產,你們莊家也不可能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