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昭眉頭跳了跳,他已看出這兩人是存心不讓他好過,深吸一口氣,低聲對姜芮說了句稍等,忽然轉頭,如猛虎一般竄出去。
“哇呀,昭哥發怒啦——”那兩人趕緊轉頭就跑。
閻昭現在正憋著一口氣,哪能讓他們輕易跑掉,一個個逮住痛揍幾拳,沙灘上響起陣陣鬼哭狼嚎。
等教訓完了,他才又跑回來,到了姜芮面前,剛才打人的霸道勢頭全沒了,臉又開始紅,整個人看著都毛躁起來,哼哧哼哧半天,才幹巴巴地問:“晚飯吃了嗎?”
姜芮等了許久等出這麼一句話,忍不住笑道:“你大費周章的,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
“還有……”他一連還有了好幾聲,姜芮也不催,就在一旁等著。
閻昭終於醞釀足了情緒,抬頭看了她一眼又移開,竭力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隻是開口有點磕巴,“我、我想跟你結婚,你同意麼?”
姜芮微微挑眉,“我們兩個都還沒到結婚的年紀。”
“可以先訂婚!”閻昭急匆匆地說,不自覺拉住她的手。
看他這樣,她就忍不住逗一逗,笑問:“要是我不同意,你是不是要哭鼻子?”
“才不會!”閻昭抿著嘴角,兩隻手都拉住她的手,怕她跑了似的,“要是不同意……我就每天問一次,問到你同意!”
還真是有出息,姜芮心想,含笑點了點頭。
閻昭整張臉都亮了起來,手足無措地看著她,忘了之後該做什麼。
“那……就這樣?”姜芮問。
他才回過神,雙手握住她的肩膀,臉慢慢靠近,喃喃道:“還有這個……”
接吻這種事,他已經做得很熟練了,不像之前那樣慌慌張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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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是一個甜味的吻,但味道和之前嘗過的都不一樣,姜芮仰著頭,正分神想是什麼味,就聽面前的人唔了一聲,松開她,一手捂住臉頰,眉毛皺起。
“怎麼了?”
閻昭擰著眉頭,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又有點委屈,帶著幾分可憐道:“牙疼……”
姜芮:“……”
這大概就是樂極生悲的真實寫照吧。
兵荒馬亂般的求婚之後,等回到楓城,兩家人就坐在一塊,給兩人訂了婚。
訂婚之時,二人都隻剛成年,連家長都不敢確定他們可以長久。
但這一輩子,身邊的人來來去去,悲歡離合,唯有他們始終不曾分開,攜手走完了一生。
第119章 流氓土豪01
黑色轎車緩緩停在一座庭院外,院子有些年頭了,五月盛開的薔薇爬滿青色石牆,嬌豔的花朵與綠葉隨著清風拂動,花海如潮。
助理從副駕駛座下來,打開後車門,車內的人邁開長腿踏上地面,西裝革履,皮鞋锃亮,一身行頭,僅腕上的表,就足以令普通人奮鬥一輩子。
作為一名男性,他顯然是成功的,看著不過三十五六的年紀,身材高大挺拔,面容英挺俊朗,渾身上下寫滿人生贏家的字眼。
“就是這兒?”刑衍抬抬眼皮,打量面前的庭院。
能在如今寸土寸金的市區鬧中取靜,保留這麼不小的一座院子,沈家確實有些底蘊。
可惜,也隻剩底蘊了。
他想起什麼,惋惜似的搖搖頭,嘴角卻掛著笑。
“是的,這就是沈老居所。”助理小林回答。
邢衍抬了下下巴,“去敲門。”
小林扣響木門上的古老銅環,正等著人來開,院內忽然傳出一陣悠揚的樂曲。
曲聲纏綿,此起彼伏,連綿不絕,帶著甜蜜寧靜的憂傷。
“《卡農》……”小林嘀咕著。
“什麼東西?”刑衍挑挑眉頭。
小林忙說:“這首小提琴曲是帕赫貝爾的《d大調卡農》。”
刑衍笑了一聲,“看不出你還是個文化人?”
小林不好意思道:“這首曲子挺流行的——”
恰好此時吱呀一聲,院門開了,他住了嘴,向門內的人說明身份來意。
院門打開後,曲聲越發清晰,看來彈奏的人就在院內,刑衍百無聊賴地瞥了一眼,並未發現人在哪裡。
來開門的是個保姆,聽說了來意,請他們稍等,匆匆跑進屋裡傳話去了。
“刑先生,沈老在午休,咱們要稍微等一等。”小林怕他不耐煩,解釋說。
“沒事,”刑衍不甚在意,“文化人麼,規矩總是比別人多點。”
兩人便伴著連綿的小提琴曲等在院外,那曲子隻有幾分鍾,沒多久就停了。耳旁一下子空下來,倒讓人不太適應,好在保姆很快來請他們入內。
沈家的院子不算大,一條彎彎曲曲的鵝卵石小道由門口通向正屋,小道兩旁花樹繁多。
刑衍眼角看見側面一棟小樓陽臺上,薔薇花簇擁的地方坐著名女子,背對庭院,看不清面貌,隻隱約可見松松散散挽起的長發,和一節白皙纖細的後頸,她手中正擦拭著一把小提琴,顯然是剛才拉曲子的人。
那影像隻是一閃而過,刑衍大步跨入正屋。
這次拜訪沈家,隻因再過兩個月,是家裡老母親六十五歲壽辰,他從別處搜羅來一件粉青小方壺做壽禮,據說是宋代官窯的,但不敢確定,拿來再請沈老頭掌掌眼。
此時小樓陽臺上,擦拭小提琴、清理松香的女子自然是姜芮,刑衍是她此行目標。
她在這個世界交換到的身份,是沈家獨生孫女沈初音。
沈家並非巨富之家,卻是書香門第,祖上出過幾名進士,後輩個個都是文人書生。沈老早年曾在大學文學院內任教,近幾年雖然退休,門前卻不冷落,蓋因他學識淵源,眼光獨到,對古董文物甚有研究,經常有人帶著和刑衍同樣的目的上門拜訪。
沈初音父親早逝,母親再嫁,自小跟著爺爺奶奶長大,又一心隻愛音樂,被養得有些不通世務,看著清高冷淡,實則天真單純。數月前和樂團一名大提琴手交往,她認真對待,哪知人家卻隻是玩玩,不到三個月就以無趣為由和她分手。
沈初音渾渾噩噩,夜晚開車不慎衝入河道,因無人發覺,很快丟了性命。
她的願望,希望姜芮能代替她,奉養祖父祖母天年,至於那名大提琴手,則並未提起。
姜芮擦完琴體,將毛巾放在一旁,拿起弓子試了幾下音,繼續練習下一首樂曲。
正屋裡,沈老架起老花鏡,在燈下用放大鏡來來回回細看刑衍帶來的小方壺,許久後出了口濁氣,“刑先生既然信我,老頭子就實話實說,這是明成化年間仿宋官窯,並非真品。”
小林心頭一緊,垂著頭,不敢去看自家老板的臉色。
刑衍面色倒沒什麼變化,拎起那小方壺瞧了瞧,隨手就要丟進帶來的盒子中。
沈老嚇了一跳,以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利落搶下方壺,瞪眼道:“雖然是仿品,可明成化年間仿品價值並不比真品低多少,你就是不想要,也別糟蹋了!”
刑衍沒想到自己隨意的動作,能引起沈老頭這麼大的反應,他又不懂行,隻聽說不是真品,理所當然認為是不值錢的赝品,當即就想砸了,誰料到這老頭說話慢吞吞,又隻說一半。
沈老頭寶貝似的抱著小方壺,小心翼翼放進盒子裡,最後看了看,才嘆口氣,緩緩搖頭,說:“老頭子精力不足,無法留客,怠慢二位了。”
這是要送客的意思,刑衍給小林使了個眼色。
小林當即會意,恭敬遞上一張支票,“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望老先生笑納。”
沈老頭沒去看支票,冷淡的點了點頭。
“今天打擾了,告辭。”刑衍站起來客套了一句,轉身往外走,小林趕緊抱著盒子跟上。
待他們走遠,沈老頭才把支票收進抽屜中,隨意瞥了眼上頭的數額,見後面一串零,眉頭皺起,張嘴準備叫保姆將人攔住,想想又作罷,隻再次搖了搖頭,“這刑家……”
他未將後頭的話說出口,畢竟背後說人,不是君子所為。
實際上,就算當著刑衍的面,把財大氣粗四個字說出來,他也不會覺得被冒犯,因為他確實財大氣粗,並且從未準備掩飾這一點。
刑家雖然在臨城是數得上的人家,真正發家卻隻是這一兩代人的事,富裕的時間還短,沒什麼底蘊,在那些傳家百年以上、真正的上流社會門第看來,他們家就是暴發戶。
刑衍對別人的評價一清二楚,他也承認自己就是暴發戶,可就算這樣又如何,那些眼高於頂的所謂上流門戶,見了他,不還得客客氣氣,甚至上趕著巴結?
不為什麼,就因為他有錢,比別人都有錢,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
他踏出正屋,又聽到小提琴聲,抬頭往陽臺那瞧了一眼,因角度原因,這次總算見到微垂著的半張側臉,隨口問小林:“那是誰?”
小林想了想,說:“應該是沈老先生的孫女。”
陽臺上的人大約也看見家中來了兩個陌生人,放下小提琴,往這邊看了一眼,面上冷冷淡淡,清冷中帶著矜持。
“呦,有文化的冷美人。”刑衍在心中吹了聲口哨。
作者有話要說:
老七:大家好,我是個俗人,不會說斯文話,我就是想【嗶——】【嗶——】
第120章 流氓土豪02
與沈家的清靜低調不同,刑家大宅位於臨城出了名的富人區,號稱是真正的上流社會聚集地,並不是有錢就能入住。
對此,刑衍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