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趙南反問。
“我覺得挺好的,就是做幾件衣服而已,還有錢拿。”
趙南便說:“到時候我請個假,和你一起去跟對方談談。”
“你不是走不開嗎?”她來了這麼久,除了之前腿傷,就沒見他正經休息過。
“沒事。”再走不開,也得擠出時間來,沒親眼看過,他不放心。
於是兩天後,趙南和姜芮一起去見了石開明。
姜芮就在一旁聽著,看兩個男人你來我往。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趙南如此言語犀利另一面,原本石開明隻是想要姜芮做個技術員,談到後來,被趙南談成了技術入股,雖然所佔份額不多,但和原來領一份固定工資相比,又有本質的不同。
回去的時候,姜芮看著趙南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趙南一路目不斜視,看來不為所動的模樣,直到回了自己家,關上家門,耳朵才慢慢紅起來。
姜芮笑著撲上他的背,毫不客氣誇贊道:“叔叔真的太棒啦。”
“當心摔倒。”趙南雙手託住她。
“你怎麼會懂那麼多?”
趙南坦白:“向政委請教的。”
“原來如此,不過剛才叔叔運籌帷幄、掌控大局的氣勢還是太厲害了,一下就把對方壓制住啦。”
趙南隻是唔了一聲,小妻子毫無保留誇贊,總是讓人臉熱。
自此,姜芮也成了一名有工作有事業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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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上,兩人去營區的去營區,上班的上班,中午各自吃午飯,晚上回家一起做晚飯,飯後下樓散步。
剛開始別人看他們夫妻兩人同進同出,好得跟一個人似的,還時常開玩笑。到後來都看習慣了,隻是偶爾還會感慨,趙營長看著那麼寡言的一個人,沒想到對妻子卻體貼得很。
年底趙南得了一張電視票,兩人一商量,花了四百二十元,從百貨大樓搬回一臺十二英寸的電視機,還隻是黑白的,彩電要兩千多。
這年頭,物質實在太過匱乏,一個普通工人的工資不過三四十塊錢,想買臺電視,得不吃不喝存上將近一年,而且就算存夠了錢,要是沒辦法弄到票,還是買不成。
電視買完,姜芮手中的大團結就少了一半,沒等她心疼,服裝廠分紅來了。
辦廠才幾個月,她分到五百六十塊錢。
她佔的是小份額,石開明掙得隻會更多,如此驚人的利潤,難怪他舍得丟下捧了一二十年的鐵飯碗。
姜芮不管別人掙了多少,她隻知道自己又有錢了,把手中的紙幣數得哗啦哗啦響,一拍桌子,豪邁地說:“走,咱們下館子去。”
趙南也由著她,果真換了衣服,出門吃飯館去了。
剛入冬的時候,張麗雲就讓趙茜茜寫信問他們,今年要不要回家過年。
趙南是打算回去,以往他一個人無所謂,現在卻擔心妻子想家。隻是去年春節,他休了探親假,今年理應輪到別人。因此等到正月出頭,前一波探親的人歸隊,他和姜芮才踏上回程。
姜芮給家裡每個人都帶了禮物,大包小包的往家提。
去年她離家,穿的是棉衣棉鞋,現在身上是她們廠新出的呢子大衣和小皮靴,走在大隊的黃泥小路上,迎面遇見不少熟人,看見她都猶猶豫豫的不敢開口,以為認錯了,直到姜芮笑著招呼他們,才一個個反應過來。
其他人的驚訝就不必說了,趙家人自然又驚又喜。
張麗雲又是高興,又是自得,她就知道這個兒媳婦選對了,以往臭小子單身一個,就跟脫了韁的野馬似的,一年到頭信都沒幾封,更別說定期回來探親。如今固定每月一封信,那娟秀字跡,一看就知出自兒媳婦之手,而且回家看他們,還知道往家買東西了。
家裡倒沒有太大的變化,唯有李小娥又懷了孕,肚子高高的鼓起,惹得姜芮好奇看了許久。
張麗雲見到她的表現,心裡也想起一事:按理說,兒子媳婦結婚一年多,兩人感情看著也不錯,這一年裡又都在一塊,該有喜訊了,怎麼看兒媳婦的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
難道是身體不夠健壯?看著也不像啊,臭小子就不說了,壯得跟頭牛一樣,兒媳婦也是上山下地,什麼活都能幹的,不像孱弱的模樣。
那就是臭小子在部隊裡太累了,沒精力?
這倒有可能,聽大隊裡其他當兵的人回來,都說部隊上訓練怎麼苦怎麼累,每天沾了床就睡的跟死豬一樣。要真的累成那樣,就算身旁有個如花似玉的媳婦兒,恐怕也動不起心思。
張麗雲心裡盤算得飛快,要是兒子在外頭沒精力,回家這段時間就得抓緊了。她心頭一轉,出了一趟門,回來後神神秘秘下廚做飯。
晚上飯桌上,趙南單獨分了一碗湯,其他人都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羊鞭大補湯,問你怕不怕~
第22章 八零兵哥22
湯端出來的時候,趙大丘和趙東隻管低頭扒飯。李小娥的神情有些微妙,她是過來人,當然知道那是什麼湯,有什麼作用,看兒子趙小波準備開口發問,忙往他嘴裡塞了一口飯堵住了。
大人中不知情的,恐怕隻有趙南和姜芮兩人。
趙南端起喝了一口,有股難忍的怪味,“媽,這是什麼?”
“還能吃什麼,給你補身體的。”
趙南又喝了一口,忍不住問:“怎麼和以前喝的不一樣?味道怪怪的。”
張麗雲瞪他一眼,“你才喝過幾種補湯?不同的湯,味道當然不一樣。不要廢話了,趕緊趁熱喝完。”
以往回家,他媽也會給他燉湯,趙南雖然覺得眼下這碗味道實在古怪,倒沒有起疑心,憋著氣一口喝完了。
湯見底後,他才看見碗裡到底是什麼,還有小半口湯一下嗆進氣管裡,頓時咳得臉紅脖子粗。
“怎麼這麼不小心?”姜芮替他拍背。
趙小波也說:“二叔好笨,我喝湯都不會嗆到。”
李小娥拉了他一下,“吃飯,別多嘴。”
趙南咳得頭暈腦脹,好不容易緩過來,耳朵仍然是滾燙燙的,“媽,你怎麼弄這種……”
他說不出口,臉上憋得發紅。
“什麼這種那種,反正是進補的好東西,你吃都吃了,別問那麼多。”張麗雲覺得這兒子真是大驚小怪。
聽他們打啞謎似的,姜芮有點好奇,探頭去看湯碗,“是什麼湯?真的很難喝嗎?”
趙南一下把碗遮住,支支吾吾道:“不難喝。”
“不難喝你幹嘛喝得那麼痛苦?”
“就是,別人想喝我還不給他喝呢,今天這隻是小的,明天我再去給你尋個大的。”張麗雲丟下個炸彈。
趙南坐不住了,幾口扒完飯,把湯碗和飯碗都端走。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那湯喝完後,他總覺得渾身不對勁。夜裡躺在床上,跟煎烙餅似的翻來覆去,燥熱難安。
姜芮被他弄得也睡不著,“你怎麼了?是不是被子裡有虱子?”
“……不是。”
“那是身上難受?”姜芮伸出手搭在他額頭上,驚道:“好燙,你發燒了?”
她的手比常人涼一些,趙南感覺自己好像是沙漠裡飢渴的旅人,遇見了一縷清泉,但這隻是短暫的撫慰,很快,那一絲清涼就變成了油鍋裡一縷火苗,以燎原之勢瞬間燒著了他的身體和理智。
原本這兩天舟車勞頓,他顧及妻子身上疲乏,打算忍一忍,現在實在忍不住了。
姜芮正打算往他體內輸入一絲靈力,突然就被人壓了個滿懷。
趙南急切地吻上來,動作有些急躁。
“唔……”姜芮偏頭躲過,“你幹嘛呢?都生病了還想著這種事。”
“沒生病。”趙南沒親到她的唇,吻落在耳後,順勢往下,聲音含糊暗啞,“一會兒就好了……”
“騙子。”第二天起床,姜芮這麼說。
他說一會兒就好,結果根本不是一會兒,折騰到半夜,害得她還以為他走火入魔了,哪知道一完事,他睡得比誰都香,什麼毛病都沒有。要不是她身體素質不比常人,現在還有可能起不來呢。
早飯的時候,張麗雲一雙眼就往他們兩人身上瞥,見兒媳婦神色如常,身體靈活,兒子眼睛下卻有一點點青黑,她的心情有點復雜,難道臭小子是銀樣蠟槍頭,看著健壯,裡頭虛得很?實在不應該啊。
吃完飯,姜芮和趙南回娘家。
將近一年不見,杜家人和之前比都有了些變化,王桐花看著蒼老許多,而小山楂已經會搖搖晃晃走路了。
變化最明顯的要數杜寶珍,她放寒假在家中,穿著一件黃色的毛衣,原本兩條麻花辮梳成高高的馬尾,走路時頭發在身後一甩一甩的,顯得特別青春亮眼,那活潑的性格倒還沒變,一見到姜芮就驚喜地撲上來,“阿姐!”
姜芮伸手扶住她,“小心點,別摔倒了。”
“我看你過年沒回來,以為咱們兩個見不上面了。不過你怎麼才來,我過兩天都要走了。”杜寶珍嘟著嘴抱怨。
“妹夫是軍人,回家得要部隊批準的,哪能說回就回。”張小華插嘴。
杜寶珍皺了皺鼻子,一家人坐著說了會兒話,王桐花張小華起身做飯後,她就把姜芮拉到房裡說悄悄話去了。
“怎麼了?”姜芮看她興致不高。
杜寶珍瞥了眼門外,小聲說:“嫂子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老讓我幹這個幹那個,我都要走了,今天還要我喂兔子,媽也不幫我說話。”
“嫂子要照顧孩子,又要兼顧家裡,確實比較累,媽年紀大了,精力不足,你在家的時候就幫一把。”姜芮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