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菱看著地上那個男人沒有被燒毀的另外半張臉,看得出他年輕時的英俊。
蘇菱問:“你到底是誰?”
她不信她有這樣狠心的父親。
那個男人也知道自己躲了二十年,今天被秦驍抓住,報仇再沒希望。他隻是含恨地看著蘇菱和秦驍:“你們為什麼不去死,為什麼死的人是我的俏俏!”
他的俏俏……
於俏。
蘇菱臉色變了變,秦驍嗤笑了一聲,他空出一隻手握住了她溫熱的小手:“放心,這人可不是我嶽父。”
蘇菱反應過來,臉頰微紅。
她還記得自己在生秦驍的氣,因此抿唇不理他。
秦驍嘖了一聲,針筒毫不猶豫地往那個男人身上扎。
蘇菱嚇到了,攔住秦驍:“你做什麼?”
秦驍笑得三分野:“怕什麼?”
“裡面是什麼都不知道,萬一出人命了……”
“老子正好進牢房,就不會打擾到你了,不好嗎?”
她有點兒氣:“秦驍!”
他低眉笑,總算不逗她:“裡面多半是迷藥,就是很早以前,你身體裡檢查出來那些。”他手更快,直接眯了眯眼,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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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打算怎麼對蘇菱,他回敬過去一點都不過分。要是他今天沒有跟來,受傷的就是蘇菱。
何況他觀察過這個男人的表情,他扎下去的時候,這人並不害怕,那針筒裡就不是可致命的東西。
地上的男人瞳孔渙散,沒一會兒就暈了過去。
秦驍闲闲地打電話:“郭明巖,現在帶人上山,GPS定位找過來。”
蘇菱還蹲著觀察那個男人,生怕秦驍真的殺了人,成殺人犯。
秦驍也跟著蹲下,手輕輕捏住她下巴,讓她看著自己。
“菱菱。”
“怎、怎麼?”
不知道是不是跑了一通,她臉頰緋紅。
他笑得肆意:“為什麼會喊我?不是害怕我,討厭我嗎?”
“秦驍,你煩不煩呀,放手。”
“不放,你先回答。”
她漲紅了臉,有些難以自容的羞。是羞恥,也是羞澀。
要她怎麼說?她一點都不想說。
秦驍,你懂不懂什麼叫適可而止?
第69章 小寶貝
顯然秦驍並不懂。
他眉眼都是笑意:“喂,菱菱,看著我啊。”
她垂著腦袋,一點都不想和他說話。
“蘇菱,是不是發現老子的好了?”
“秦驍!”她抬起眼睛看他,臉漲得通紅,“你不要問了行不行?”
山風輕輕吹,夕陽染紅了半邊天,透著洋洋的暖意。
他的嗓音含著笑,聲音低下去,泛著淺淺的溫柔:“行。”
反而更奇怪啦。
她耳根泛著羞澀的紅,蹲在地上那個男人身邊,低著頭看腳下的草地,像個可憐巴巴的被俘人員。
秦驍彎了彎唇。
他矜傲得不得了,轉頭就冷冷地去了於俏墳前。
他大踏步地,直接毀了中年男人種下的一小片花地。蘇菱趕緊站起來:“秦驍……”
他見她怯生生的模樣,下腳總算有所收斂。
說起來,這墳墓裡的人,是他的親人,可不是蘇菱的。
然而這傻姑娘什麼都不知道,就為了這裡面的女人,付出了很多東西。
秦驍看了一會兒,冷冷地彎了彎唇。
——是該叫你表姨吧?你幹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把蘇菱送到了我身邊。
郭明巖早在山下,一收到消息就連忙帶人趕了上來。
奶奶個熊的,前幾天他查事情查得焦頭爛額,卻始終找不到蘇菱,顯得他非常沒用。如今他大展身手的時候到了,一上去就讓人把地上的人五花大綁,直接拖著下山。
他自己拽得不得了的模樣,昂首挺胸走在人群後面。
一群人浩浩蕩蕩,惹得村裡的村民都探頭探腦地來看,還以為是不良組織要來幹壞事了,有些不安。
蘇菱略微尷尬地回看了村民們一眼,秦驍上前幾步一腳踹在郭明巖屁股上,淡淡道:“收起你那個樣子。”
郭明巖訕訕摸了摸頭,囑咐他們:“啊……大家好好走,低調點,別讓人看到我們綁了人走啊,對對,走那個小路。”
秦驍腳步慢下來,回頭看隊伍最末的蘇菱。
那時候橘暖色的光鋪了一路,八月的青草翠綠,林間盡數是脆生生的蟬鳴。她走到他身邊的時候,咬了咬唇,低下頭。
那一瞬他輕輕一笑,握住她的手。
男人的手帶著火熱的暖意,她的小手微涼。柔弱無骨,頗有幾分冰肌玉骨的味道。
她抬起頭,秦驍低聲說:“對不起,菱菱。對不起。”
她沒想到秦驍會突然道歉,詫異地看著他。
他眸中沉澱著她看不懂的深重,低啞道:“對不起……”
她眨了眨眼睛:“怎麼突然道歉啦?”
“前段時間,我讓你害怕了是不是?”他輕聲道,生怕驚擾了她,“是我不好,蘇菱,左印說得沒有錯,我生病了,生了一種也許一輩子都好不了的病。”
她睫毛顫了顫,眼睛裡碎碎的光,是幹淨分明的色彩。
“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怕,我隻是生病了,你在我身邊,我就好好治行不行?”他看著她的眼睛,“我偏執、自私,也許還殘忍暴戾,可是我都會改的。我慢慢改,一時不行,我就用一輩子。我記得你說,我不逼你,不嚇你,你就會試著喜歡我,這話還算數嗎?我隻是生了病,你別輕易不要我行不行?”
從他出現開始,就是肆意張揚的。
然而前面郭明巖帶著人群離開,世界安靜下來。她感受到了他的恐懼,她這次的離開,讓他害怕失去。
秦驍從前說,我沒病,你怕什麼?
然而現在他說,我隻是生病了,我會努力治病的。你別輕易地不要我。
她想起了孩子們課本上神明的結局。
神明最終沒有追到太陽,他隻差一點點就要擁抱住太陽,最後生生死去,身軀變成大山和桃林。
她的夢裡。
他上輩子的結局比神明悲慘多了。
蘇菱看著他的眼睛,那裡面總是她看不透的光。
然而兩輩子,她終於懂了幾分那黑色意味著怎樣的執著。
她聲調又輕又軟,回答自己先前羞於回答的那個問題:“秦驍,你先前問我,為什麼喊你的名字。”她嘴角抿出一個軟軟淺淺的笑窩兒,“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大概是,從前我害怕你,可是後來,我害怕的時候,總能想到你,你以前帶給我恐懼,可是後來你驅逐恐懼。”
他再壞再壞,都舍不得她受一點傷害的。
他隻是想擁有她,而失去她,就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所以,我不怕。”她眼睛燦若星辰,輕輕抿了一下唇角,有幾分羞澀,“算數呀。”
試著喜歡,一直都算數的。隻是你自己太混賬了。
下一刻,她的世界地轉天旋。
蘇菱的驚呼壓抑在唇邊,她紅了臉,捶他肩膀:“秦驍,你發什麼瘋,不許這樣抱,放我下來。”
男人的笑聲肆意:“菱菱,你怎麼這麼好。”
好到他生平無比慶幸,他是個壞蛋,而她乖巧。他是個撒謊成性的騙子,而她信守承諾。
謝謝你,不曾真正離開,不曾徹底放棄我。
八月的風吹得人愜意,郭明巖走在隊伍中,遙遙回了個頭。
那時候風暖山清,蟲鳴低吟,花開遍地。
郭明巖輕輕嘖了一聲,空氣中都是暖甜的味道。
郭明巖心想,真他媽受不了,對老子就這麼兇,對你的小寶貝就恨不得捧在心尖尖兒上。
然而想歸想,半晌他也忍不住笑起來。
~
秦驍說要帶蘇菱去看真相。
說起這個,他就忍不住正了正神色:“你記好了蘇菱,我和你沒有半點血緣關系。”他摸摸她柔軟的頭發,“不是你便宜哥哥知道嗎?”
左印就在旁邊,笑容僵硬。心裡很想罵人,操這是最重要的嗎?
然而這個在秦驍看來,非常重要。
他以小人之心揣度,要是以後蘇菱不讓他碰,這個還他媽算正當理由。
蘇菱愣了片刻,點點頭。
“我回小村莊,陳嬸嬸給我講當年我媽媽有個還沒來得及結婚的男朋友,就是他對嗎?”
中年男人才醒過來,渾身無力,聞言死死盯著蘇菱。
秦驍頷首。
“是他,但是於俏不是你媽媽。”
蘇菱萬萬沒有想到秦驍會這樣說,她眼裡染上不可置信之色,驚訝地看向秦驍。
秦驍彎了彎唇,神他媽心情好,偏偏還要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董旭是你堂兄。”
左印:“……”秦少您能不能不要再和哥哥這個身份槓了啊!你到底是有多介意多小氣!
蘇菱想明白了關系,那她是董家的人?那對據說感情很好的卻出事死去的、鄭小雅的父母,其實是她父母?她臉都白了白:“那我和鄭小雅……”
“不是姐妹,鄭小雅是你爸媽收養的。你爸叫董佑,是董家的二少爺,是個年輕有為的科學家,你媽媽叫鄭盈君,孤兒院長大的。”
秦驍把這半年多來查到的所有資料全部拿給蘇菱看。
一個很久遠、很匪夷所思的故事呈現在她面前。
第70章 耍老子呢?
故事的最初,緣起於蘇菱的父親董佑。
董佑念研究生的時候,是個高智商的學霸,他的初戀是於俏。那個時候於俏十九歲,才上大學沒多久,朝氣蓬勃,撒嬌愛俏。人人都羨慕於俏有這樣一個出色的男朋友,於俏自己也很滿意。
但是於俏不知道,董佑和如今的文夫人是青梅竹馬。
文嫻喜歡董佑,而仔細一查,才發現巧得很。竹馬的女朋友是自己表妹,當年未婚先孕的小姨的女兒。
文嫻冷笑,董佑一直拒絕和她在一起。不喜歡她,卻喜歡她表妹是吧?
文嫻找到了如今被抓住的中年男人費航,那時候費航年輕,也如趙沅奶奶說的那樣,十分英俊。
費航喜歡於俏,無奈於俏有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