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驍把東城地皮的事情忙完,已經是蘇菱籤約的第二天後。
他先前知道蘇菱在準備半期考試。
他們好學生,和他這種從來沒學習過的學渣不一樣,把那個沒屁用的分數看得和命根子一樣。
他打算等她考完。
畢竟他們之間,還有一筆賬沒有清算。
那天在雲上星空,蘇菱喝了那杯酒,迷迷糊糊說出來的東西可不是什麼讓人愉快的話。
他這段時間查,從她念幼兒園查到大學,也沒發現一個能吻合她口中會“逼著她吃糖醋排骨”、“老是騙她”和她交往過的男人。
然而秦驍覺得這事不可能是她迷迷糊糊胡說的。
他要是那麼好騙,秦氏早就跟著他母親姓文了。
他揉揉太陽穴,把賀沁喊進來:“你說,二十歲的女人一般喜歡什麼?”怎麼他送什麼她都不喜歡。
賀沁憐憫地看著他,有幾分害怕,有幾分預言帝般的幸災樂禍,她清了清嗓子:“秦少,我先給您講個不好的消息。”
第33章 吵架
蘇菱和雲布一起走出教學樓的時候,收到了秦驍發來的短信。
【3號門等你。】
她腳步頓了頓,雲布湊過來一個腦袋,也看見了上面的文字。
Advertisement
“咦?這是誰呀。”一看蘇菱手機上給他的備注——混賬,雲布差點笑出聲。
蘇菱平時損人的話都不會說,她們一起說八卦,蘇菱總是靜靜聽。但是能讓她直接把備注設置成“混賬”的人,那是得有多混啊!
蘇菱咬牙,沒有回答。
雲布福至心靈,幹巴巴地笑了下:“秦……秦少?”
蘇菱說:“你先去吃飯吧。”
雲布對秦驍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天雲上星空,男人張狂乖戾。
雲布想想都覺得可怕:“要不菱菱你還是別去了吧。”
“他在三號門。”
雲布懂了,三號門是人進出最少的門,要是蘇菱不去,指不定秦驍就開車從一號二號門進來找她了。
蘇菱現在才和星辰籤了約,要是被人看到和秦驍有牽扯,背後的話總是不好聽。
“菱菱你放心,你八點要是不回來我就報警。”
蘇菱失笑:“沒那麼可怕,我恰好有事要和他說。”
她順手把前兩天買的口罩帶上。
蘇菱到三號門的時候,秦驍在刷手機,另一隻手上夾了根煙。
他盯著屏幕,眉頭緊皺,煙快燃到手指了還沒發現。
他腳邊還有幾個煙頭,想來等了不短的時間,並且心情煩躁。
秦驍在看賀沁給他發過來的星辰的情況,星辰靠著董家,要是他直接用手腕強行解約,會有點麻煩。
然而蘇菱才靠近,他就抬起了眼睛。
蘇菱從包裡拿出紙巾,蹲在他腳邊,把煙頭包起來,然後走了十來米,把紙巾丟進垃圾桶。
她做這些的時候,一言不發。
秦驍本來憋了一肚子氣,然而她走回來,抬頭看他的那一刻,他莫名就沒了脾氣。
她精致的臉蛋遮了大半,隻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那雙眼睛幹淨清澈,裡面映著他的身影。
秦驍話還沒開始說,卻竟然有種在人家學校門口抽煙還亂扔煙頭的尷尬。
手上那支燙得指尖發疼,他直接摁在車蓋上,然後胡亂用駕駛座上的紙巾包住,一起又扔了回去。
算了,以後別抽了。
“上車。”他聲音微啞。
蘇菱這次很配合,她直接坐上副駕駛座。
她看出了他生氣,可是她這次也很生氣。人都是有底線的,秦驍沒有資格幹擾她的生活。
秦驍開了一大段路,蘇菱也沒和他說話。
“蘇菱。”他壓抑著怒火,“口罩摘了。”
她不摘,偏過頭來看他。
那目光太專注,秦驍心跳幾乎是不爭氣地加劇,下意識踩了剎車。
他覺得靈魂被她這一眼看得興奮起來,帶出隱隱戰慄的亢奮。他停了車子,伸手去摘她的口罩,她沒有反抗,仍是靜靜地看著他。
秦驍把口罩拿開,手不自覺想摸摸她的臉蛋。
這回她別過了頭。
那時已經進入了秋天,前一天剛下過雨,路上還帶著未幹的水漬,空氣煥然一新。她穿著白色的小外套,綁著馬尾,看起來很顯小。
秦驍還穿著西裝襯衫,他眉眼本就冷峻,正經嚴肅時,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樣。
他快二十八了,馬上就是奔三的男人。
他看著她:“生氣了,嗯?”
她黑色的眼睛裡,終於還是沒有繃住情緒,透露出了她的憤怒。
他反而笑了:“氣什麼?”
“秦總不知道嗎?”她反問,她面上還平靜,心裡已經把他打死了一萬遍。
秦驍的手搭在方向盤上,修長的手指,指節分明。他說:“去和星辰把約解了。”
她氣笑了:“不解,您幹脆打死我吧。”
他皺眉,有些惱:“蘇菱。”
她學著他之前的口氣:“聽著呢。”然而她聲音嬌滴滴的,秦驍聽得好笑。
他不是傻瓜,想來蘇菱已經知道《十二年風塵》的事他在背後做了手腳。
他平靜開口:“不就是想演戲嗎?和星辰解約,清娛籤你。”
蘇菱接話:“然後秦總更方便把我封殺嗎?”
他笑:“不會,捧你好不好?要什麼給你什麼。”
騙子!這個混賬大騙子!蘇菱本來隻是一般般氣,畢竟前幾天最生氣的時間已經過了,她來隻是想和他講清楚,然而此刻簡直想和他同歸於盡。
她特別想罵他,但是由於詞匯匱乏,把一張小臉憋得通紅,險些先把自己氣哭。
秦驍被她這樣子看得心軟,他怕她真哭出來,伸手去摸她的眼角。蘇菱一把把他的手拍開:“不許碰我!”
他眯了眯眼,索性也不跟她繞圈子:“拍戲有什麼好?”
像鄭小雅萬白白這樣的,哪怕年紀輕輕就封了影後,在他們這群上流圈子的人面前,還是得低著頭做人。
蘇菱知道和他講道理沒有用。她也不想和他講道理:“那我有什麼好?秦總像狗見了骨頭似的跟著追。”
他臉色黑了:“蘇菱!”
她鮮少與人吵架,眼睛都紅了:“秦總小聲些,我又沒聾。”
他捏捏她的臉蛋,蘇菱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捏完了。她羞憤地捂著臉,看上去要恨不得咬他一口。
他笑的有點野:“嗯,你這骨頭又香又嫩,哪哪兒都好。”
她耳尖都蔓延上紅色,快被這個男人氣暈了。
都說他是狗了,他還有心情調戲她!
不要臉!無恥!
蘇菱受不了和他待一起了,她伸手去開車門,結果秦驍鎖住的。
她拉了半天才想起來,回頭秦驍已經笑得不可自抑。蘇菱平白生出極大的委屈,她好想打死他啊!
“你開門。”
秦驍彎了彎唇:“把約解了,乖。”
乖你媽個頭!
蘇菱說:“你殺了我算了。”她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她知道自己沒用,也知道自己再來幾輩子也鬥不過秦驍這種人。
他心思深,鬼話張口就來,她被騙得團團轉的時候還傻乎乎地對他感恩戴德。而且他陰險狡詐卑鄙無恥,她生出了及其消極的想法,再來一輩子也鬥不過,還要重生做什麼?
她把眼淚憋回去,破罐子破摔。
“秦驍,你自大討厭,自私無恥。”她哽咽著,磕磕巴巴罵人,“都說了討厭你了,你這種人,專橫霸道,陰險毒辣,誰喜歡你誰眼瞎。”
他平靜著臉色聽,有文化就是不一樣,罵人都是四個字四個字的,調子還軟綿綿的,簡直不痛不痒,秦驍挑了挑眉。
直到蘇菱眼神黯然下來,平平靜靜說出兩輩子的心裡話:“我不會喜歡你的,真的不會,死了都不會。你放過我吧,也放過你自己。”
他臉色終於變了。
那句話像刀子似的,一下把他銅牆鐵壁一樣的心腸扎得鮮血淋漓。
我不會喜歡你的,死了都不會。
第34章 病態
她這句話出來,空氣都靜默了一瞬。
蘇菱上輩子就想說這句話了,隻是那時候不敢、不能,她可以不說愛他,但是不能說一輩子都不會愛上他。
她說完也有點後怕,但是不後悔。
秦驍的臉色挺可怕的。
蘇菱不敢看他,良久他笑了一聲:“好得很,有骨氣。”然而那語調冷意重重,是個人都聽得出這絕不是誇獎。蘇菱想下車,然而秦驍已經鎖死了。
“你讓我下車,我不會和星辰解約的。”
他充耳未聞,啟動了車子。蘇菱側過頭看他,秦驍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睛看著前方,把車掉了個頭。
蘇菱可不認為秦驍是好心要送她回去。
她不知道那句話對這個男人的影響有多大,但是看他目前這個樣子,就知道不是什麼小事。
她有點害怕:“秦驍?”
秦驍不理她,他怕被她氣得發瘋。
他算看明白了,她一句話一個刀子,往他身上捅的時候眼睛都不帶眨一下。隻因為不愛他,不喜歡他,也不在意他。
然而最可笑的是,他是自己把心捧上去的,他就是瘋了,才會不羈活了二十八年以後,神經病一樣地愛上一個女人。
那種難以自控的程度,讓他懷疑自己精神出了問題,像被人下了毒。她淺淺一個微笑,就能把他撩得神魂顛倒,他迷戀她的一切,聲音,味道,身體,甚至是有她在時空氣中那種荷爾蒙沸騰的感覺。
脊髓酥麻,神魂戰慄。
很久以前他聽過一首荒誕的詩——眼睛為她下著雨,心卻為她打著傘,這就是愛情。
那時他念高中,這是當時的同桌,一個眼鏡仔寫在日記上的,泰戈爾的一句詩。
眼鏡仔的日記被班上一個很混的人翻出來,然後那個人在教室裡表情誇張地念。
眼鏡仔臉漲得通紅,哄笑的人卻並沒有停止。
“這是暗戀的誰啊眼鏡仔,說出來大家幫你追唄。”
“是不是隔壁那個‘班花’胖妞?”
“哈哈哈很有文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