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汐淡淡問:“你是背不下來嗎?”
雲小安頓了下,搖頭,抹一把眼淚:“不是的娘親,我能背下來。”
這世間,沒有她雲小安不能的事!
紀雲汐:“那為什麼不背呢?背完娘親帶你出城玩幾日,好嗎?”
雲小安眼睛一亮:“好!”
旁邊跟著的吳惟安:“……那我呢?”
紀雲汐看了看他,把女兒扔他懷裡,道:“好好當丞相。”
說完後,拿衣服洗漱去了。
雲小安和吳惟安大眼瞪小眼。
雲小安伸手,拍拍她爹的肩膀,敷衍的安慰了一下,便興高採烈從吳惟安懷裡跳下去,撿起地上的書,抱著回了她自己的房間。
雲小安將書放在桌子上,將第一頁翻開,便看到了上頭的字。
雖然才五歲,但她是小天才,已經認識很多字啦。
所以這幾個字,她是知道的。
——齊承修。
這是太子哥哥的名字。
說明這是太子哥哥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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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明明特地去藏起來了!
雲小安很生氣,太子哥哥背叛了她。
她當即拿了紙筆,就開始刷刷刷寫字。
第二日,上京城雲小安的小友們,都收到了來自雲小安的信,說她要和太子絕交,從此之後太子哥哥就不再是她的好友了。
其中有位尚書之子,既是雲小安的好友之一,也是太子的陪讀。
他將這封信拿給太子看。
太子看著那龍飛鳳舞,幾乎要飛到天上的字,想了想,問:“你之前和吳雲安怎麼和好的?”
前段時日,太子也收到過雲小安說要和尚書之子絕交的信,因尚書之子說好要和雲小安一起放風箏,但尚書之子為了和家中表弟鬥蛐蛐,放了雲小安的鴿子。
尚書之子認真道:“一兩銀子加道歉信。”
太子頷首,表示明白。
晚間時分,在家裡背書的雲小安,便收到了太子的信。
裡頭有一兩銀子,信上寫著端端正正的兩個字:
抱歉。
雲小安將信隨意一扔,美滋滋地將一兩銀子放進了錢罐子裡。
嘿嘿,這叫什麼?這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雖然要背書,但她因此得到了和娘親一起出城遊玩的機會,還額外賺了一兩銀子!
血賺!
*
五日後,依舊是陽光明媚的好天氣。太陽西下,瑰麗的晚霞將天空染得美輪美奂。
吳惟安近日幾乎要被皇帝給榨幹了,好幾次都想甩手不幹,學著大哥紀明喜,把丞相位置扔給紀明雙得了。
但紀明雙還差點火候,如今各地氏族權利依舊很大,皇帝想削弱這些地方氏族的勢力,並非易事。
要是以前,吳惟安根本不管,別人死活都不關他的事。但如今有了女兒,就想把大瑜弄得更好一些,讓這世間河晏海清,讓這些孩子日後能平平安安開開心心地過。
吳惟安無法,隻能捏著鼻子繼續幹。
一時沉浸,等吳惟安回過神,天邊晚霞黯淡了下來,就快天黑了。
吳惟安收拾收拾東西,就打算回家用晚膳,用完晚膳再回來忙活。
結果剛出大門,便看見了停在路邊的馬車。
吳惟安愣了下。
車簾被掀開,女兒先下的馬車,蹦蹦跳跳朝他跑來:“爹爹,你怎麼這麼慢,我和娘親等了你好久好久!”
紀雲汐跟著下來。
天邊最後一抹晚霞映襯在一大一下身後,吳惟安揚唇,輕輕笑了起來。
他將跑過來的女兒一把抱起,牽著紀雲汐的手,朝馬車上走去。
吳惟安眼中難掩笑意:“你怎麼過來了?”
紀雲汐看他一眼,道:“明日一早我帶雲安出城,五日後回。”
她有生意上的事要去談,順便帶女兒出去看看。
吳惟安方才還暖洋洋的心,瞬間涼了一半。
*
第二日晚間,吳惟安一人待在家中。
當年從涼州回來,他和紀雲汐就換了新府邸,離原先的紀吳兩家有些距離。
之所以換,自然是為了建地下庫房藏金子。
紀雲汐和女兒在,還不覺得有什麼,她們兩人一走,偌大的宅院便空了下來。
這些年,吳惟安已經很久不曾獨處過了,突然間變成一個人,吳相心中怪不是滋味。
明明晨間他還親自送她們母女出城,晚間就已經開始想念,似乎她們倆已經走了一年。
就在吳惟安坐在院中獨酌,想著要不要去找找二弟,抑或找找紀家兄長時,宅長老來通報,說皇帝來了。
一人獨酌,變成兩人獨酌。
紀明喜去了城外寺廟清修,吳惟安有夫人有女兒,也不太方便,皇帝這些年隻能和皇後聊心事。
但皇後近日去了廟中祈福,至今未歸。
皇帝難受了好幾晚,聽說紀雲汐帶著女兒也離開了上京城,便立馬到丞相府裡來找吳惟安談心。
皇帝拿起酒杯,一口幹完,道:“愛卿啊,你說說,皇後是不是嫌朕煩,才說要去廟裡祈福的?”
吳惟安靜靜喝著酒:“不是,皇上別多想,皇後就是想去祈福罷了。”
其實就是皇後嫌皇帝煩了。
這麼想想,至少他夫人不嫌棄他煩。
紀雲汐離開上京城,真的是有生意要忙活。
離開之前,還特地帶著女兒來接他。
而皇帝什麼都沒有,這麼一想,吳惟安心裡頓時便好受很多。
皇帝聞言,心裡也好受了一些,又道:“愛卿,你覺得太子如何?”
吳惟安想了想:“太子殿下如今還小,但臣看太子寫的字,端正穩重,日後會是一個好太子。”
皇帝心裡愁啊:“朕不是說這個。太子從小就不和人親近,朕生怕是朕朝中事務繁忙,沒給太子足夠的關愛,還特地每日都去關愛一下太子。可太子依舊那般,朕很是憂心吶。”
就是因為皇帝每日關愛,太子殿下才變成如今這般罷?
但他為什麼要說真話?
他和雲小安的父女關系經常搖搖欲墜,憑什麼要讓皇帝和太子的父子關系和諧融洽?
到時,豈不是隻剩下他自己一人獨酌了?
吳惟安微微一笑:“聖上,這事急不來。您要堅持多關愛太子,日後定會好的。”
皇帝深以為然:“愛卿所言極是,朕也是這麼想的。”
他還是很喜歡和太子聊天的。
太子到底不愧是他孩兒,雖然話不多,但零星幾個字便能精準表達意思,讓皇帝心下喜歡極了。
皇帝就不喜歡那種洋洋灑灑很多話,但每句話都說不到重點上的。
第110章 110
梅園是如今上京城最具名氣的戲班子, 連宮裡太後都愛聽他們的戲。
不僅如此,梅園園主有一對龍鳳胎兒女,年十五, 容貌皆是上乘,更有一副好唱腔, 城中無數才子佳人傾心於二人。
姐弟倆的戲,一座難求, 票價更加高昂。
一出戲唱罷,戲臺上已空無一人, 可座位上的眾人依舊不願離去, 痴痴望著。
在這些大人們中間, 最小的觀眾, 便是雲小安。
她坐在加高的凳子上, 雙腿盤著,雙手撐在上面,拖著下巴,和大家一起,痴痴盯著戲臺。
啊,梅姐姐好漂亮好漂亮, 梅哥哥也好好看好好看。
直到梅園的伙計們來清場,雲小安才跟著人流依依不舍地離開了梅園。
園外,雲小安捧著她那空蕩蕩的錢罐子,一張白嫩的小臉皺成一團。
小小的小人兒,已經早早領悟了一個道理,那便是——
錢真的不經花呀。
難怪娘親明明有那麼多那麼多錢了, 依舊還在賺錢。
她剛剛捧著一百多兩銀錢進去的, 買了最前邊的位置, 點了最好喝的甜果茶,和最香的糕點。
後頭戲結束時,雲小安又把剩下的銀兩卻換成頭花,扔給她最愛的梅哥哥梅姐姐了。
現下,雲小安變成了空無一文的雲小安,成為了家裡最窮的人。
一個月來努力賺錢的成果,一個下午就功虧一簣了。
不過為了好看的哥哥姐姐,值得!
雲小安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耳聽八方,開始想如何賺下月的看戲錢。
行人三三兩兩結伴而行,飄過來說話聲。
“聽說了嗎?有人在城外的楓樹林挖出了金子!”
“真的假的?天上又不會掉餡餅,別讓人給騙了。”
“有些人慣愛騙人玩,偏偏總有傻子相信,還真去挖金子。”
“不好說,萬一是真的呢?”
“是真的你怎麼不去挖?”
“…………”
雲小安捧著空空的錢罐子,眨巴了下眼睛,又眨巴了下眼睛。
有了!
雲小安二話不說,立馬跑回家,拿出紙筆一口氣寫了二十幾封信,讓她圓爺爺幫著發往她的那些‘好友們’。
信中誠摯邀請她的小友們,明日午後去城外的楓樹林一起挖金子。
大家有福同享。
第二日午後,雲小安拿著個鏟子,早早就在楓樹林外翹首以盼。
她問一旁的圓管事:“圓爺爺,你說會有幾個人來啊?”
圓管事候在一旁,思索了一下,老臉嚴肅道:“小小姐,老奴猜不到。”
他家小小姐一共發出二十四封信,圓管事想著,這些小孩子雖然小,但被小小姐騙了那麼多回,也該長點記性了。
今日有可能一個人都不會來。
不過也說不定,林鳳林尚書家的小少爺林從崇可能會來。
畢竟這孩子缺心眼,不長記性。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拎著鏟子的林從崇跑了過來。
雲小安眼睛一亮:“林蟲蟲,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林從崇:“小安!這裡真的有金子嗎?”
雲小安:“當然有!我是從爹爹那偷聽來的,你知道罷,我爹爹是丞相,沒有他不知道的。”
家中父親林鳳非常崇拜吳相,林從崇聞言不再懷疑:“那我們快去挖啊!”
他最近想買蛐蛐界裡很有名的常勝將軍,非常缺銀子。
家裡爹娘不會給他錢買蛐蛐,隻會打得他屁gu開花,他隻能自力更生。
雲小安挺直小腰杆子,神秘兮兮的:“蟲蟲,我們再等等,人多才好挖。”
林從崇:“??”
他摸摸腦袋瓜子,不太明白。
這裡有金子挖的話,不是人越少越好挖嗎?怎麼會人多才好挖?
兩人又等了一會兒,太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