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吳惟安現在甚至有幾分懷疑,如果讓他們選他還是她,他們能和這紀明焱一樣,毫不猶豫選他嗎?
紀雲汐其實沒什麼要和吳惟安說的,她就隻問了一句:“你有幾分把握?”
吳惟安收回神思:“放心,能成。”
紀雲汐頷首:“很好。”
兩人對話到此結束。
離進場還有一點時間,此後誰都沒再開口。
直到不速之客馮五的到來。
馮五在紀雲汐到的那一刻,便看見了她。
紀雲汐的長相,一直是馮五喜歡的。他院中那些妾室,都和紀雲汐長得有幾分相似。
他之前也是真心想娶這紀雲汐的,也下了決定,娶紀雲汐過門後,定然會對她極好。
可沒想到,紀雲汐拒絕了他,轉頭便和楊衛添結了親事。
憑什麼?那楊家不過一沒落世家,不像他馮家,蒸蒸日上。而且楊衛添也不是什麼才子,根本不及他優秀。
前幾月,他得知楊家退了婚,本還想著他可以大人不記小人過,再求娶一次。可還沒行動,紀雲汐便看上了這吳惟安。
這吳惟安更離譜,父親隻是個小小的從六品,本人更是無才無德。
馮五心中極恨,他不恨楊衛添也不恨吳惟安,因為這兩人實在太差,差得馮五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他恨的是紀雲汐,恨紀雲汐眼光如此之差,差到居然因為這些人,拒絕他!這是對他最大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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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五雋秀的臉上帶著幾分關懷:“吳兄這是怎麼了?氣色如此之差。”
吳惟安朝紀雲汐靠了靠,虛弱道:“馮兄,實不相瞞,這一個月來,我都在苦讀,故而氣色才差了些。我每日睡不了一個時辰,頭懸梁錐刺股,就為了考上一甲,不讓雲娘失望。”
說完後,他還飽含深情地看了紀雲汐一眼。
紀雲汐坦然受著這一眼,回道:“辛苦安郎了,我信你定能考中一甲。”
馮五自問自己一向是個擅於隱藏情緒的人,可這會,他臉上都不自主露出幾分譏诮。
就憑這吳惟安?一甲?
馮五似笑非笑道:“聽著確實辛苦,勤能補拙,吳兄定然能考個好名次。”
吳惟安露出個笑,有些不好意思:“我也覺得是,那就借馮兄吉言了。”
馮五:“……”
這麼多年,馮五從未遇到過這般愚笨之人,連他話中的嘲諷都聽不出來!
他第一次知道,什麼叫不與傻瓜論短長。
馮五不再理吳惟安,深深看了紀雲汐一眼。
其實他過來,是想和她說說話。
他隨便扯了個借口:“妹妹近日在家學禮儀準備選秀,不然的話,她說她本想著找你喝茶。”
紀雲汐嗯了一聲:“挺好。”
馮五置於身側的五指下意識捏成拳。
總是這樣,每回都這樣,他和她說話,她一直如此敷衍。
馮五掩飾般的笑了笑:“快要開始了,那我便先走了,三姑娘回去的路上小心。”
紀雲汐:“嗯。”
馮五轉身便大步離開,臉色瞬間鐵青。
他一定要毀掉紀家,然後,毀掉紀雲汐!
吳惟安輕聲道:“你這般冷淡,會令男子氣憤的。”
紀雲汐:“哦。”
那馮五看她的眼神,一直讓她非常不舒服。
是一副把她當成所有物,當成獵物的眼神。
而且他的妾室,她見過一面,看到的時候就什麼都懂了。
吳惟安輕笑:“但我喜歡。”
紀雲汐嗯了一聲:“那等你考完,就可以敲定吉日了。”
吳惟安:“什麼?”
紀雲汐看了他一眼:“大婚的吉日。”
落下這句話,貢院大門一開,考生朝裡頭蜂擁而入。
紀雲汐對著吳惟安點點頭,轉身不急不緩地離開。
第46節
吳惟安站在原地,目送著紀雲汐消失在視線之中,才提著那‘沉甸甸’的竹筐,一步步,很是虛弱地朝裡頭走去。
不遠處的考生指指點點。
“看到了吧?那就是吳家大公子!三姑娘的未婚夫婿!”
“天吶,他臉色好差!”
“聽說是這段日子看書看的,每天睡不到半個時辰。”
“這有點拼啊。”
“不拼怎麼行,三姑娘砸了那麼多錢。要我看,若是他考不上一甲,說不定這門親事會黃。”
“我也覺得,剛剛那女子就是三姑娘,我就在旁邊,聽到了一點。那紀家六爺說身體不好就別撐著,三姑娘說不行,必須考。”
“那換我,我也拼命啊。紀家的乘龍快婿,誰不想當?”
“不是,你看他眼下好大的烏青,我看站都站不穩了,不會考著考著就暈過去罷?”
“……”
春闱一考便是三天,雖然天氣不錯,不似酷暑,也沒有前幾月那般嚴寒,但依舊暈過去不少人。
唯獨看著非常虛弱,氣色非常差,看著馬上就要暈過去,總讓主考官很是憂心的吳惟安堅挺到了最後。
他顫顫巍巍地交了考卷,拎著他那竹筐,深一步淺一步地走出了貢院的大門。
吳惟寧仿佛一臉便秘的伴在身側。
紀明雙蹙著眉跟在後頭。
紀明焱拎著三壺大補湯,翹首以盼地等在外頭。
看到人出來,立馬跳起來:“明雙啊,妹夫啊,二弟啊,我在這啊!我在這啊!”
吳惟安腳步虛浮地飄了過去,他臉色慘白中透著烏青,用那一雙空洞的眼朝紀明焱身後看了看,動了動唇,問:“雲娘呢?”
紀明焱道:“三妹去郊外看田了。”
吳惟安:“??”
下一瞬,眾人便見吳惟安雙眼一翻,徹底暈了過去。
第31章 用過就丟,真真讓人寒心啊
上輩子在現代社會,紀雲汐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買房買商鋪。
她買房時,還沒有限購政策,所以死前,她名下共有二十幾處房產,遍布各大一二線城市。
這個習慣,這輩子紀雲汐依舊也有,而且愛上了買田地,一買就是一大片田,而後在附近建個田莊,讓當地的農民百姓負責田裡的種植收成,她提供每月月例。
在紀雲汐手下做事其實非常舒服,哪些手下勤快有本事,她都看在眼裡,在平日待遇上從不虧欠,而且一有機會就會扶你上位,栽培你,讓你去更好的位置。
那些混日子的,過不了多久也會被紀雲汐清出去。
這樣下來,周圍的人都是勤快的,幹活從來不會偷懶,大家心裡自然不會有微詞,而且越幹越起勁。
所以周遭的百姓農民們都知道,給紀家做事,好!
良性循環,紀雲汐的生意越做越紅火。
但因為環境不對,紀雲汐已經好些年沒有對外擴充了,也就守著她的當鋪和拍賣行,以及先前買的良田商鋪宅院過日子。
畢竟古代不比現代,生意太大錢太多,很容易讓皇帝忌憚。
其實這些年,紀雲汐為了紀家的安全,做了很多妥協。
比如她已經三年沒買過良田宅地,就讓錢堆在庫房裡,或者讓拍賣行去收集更多更好的天材地寶。
比如收集來的天材地寶,她一定會讓兄長代勞,進貢一部分給聖上。每年賑災,也捐不少銀錢。
可有什麼用呢?
按照書中劇情,紀家是第一個靶子。
這說明什麼?說明五皇子也好,現在坐在皇位上的那位也罷,早就已經看她紀家不爽了。
不是因為她紀家的生意,隻是因為,他們是太子一黨的人。
當今聖上,並不想太子繼位。
那她紀家無論生意是大是小,隻要皇帝沒換人,紀家就一定不會長久。
既然如此,紀雲汐思來想去,覺得能做的就兩件事。
一、把皇帝換了,確保太子上位,隻要太子穩坐皇帝之位,紀家就一定不會有事,這點紀雲汐是有信心的;
二、索性把生意做大,再找一人深深根植於朝堂之上。商場官場雙管齊下,不管未來皇帝是誰,隻要他們想動她紀家,也得權衡能不能動;
這路很難,但是是紀家唯一的路。
他們從出生時冠上‘紀’這個姓開始,就沒有退路了。
要麼更強,要麼死。
裝弱隻會死得更輕易,死得更慘。
做好決定後,紀雲汐便重新開始買田了。
田地的主人祖上曾經也是個不大不小的官,先帝賞了這一片田地。
可先祖死後,家裡沒有能接任的後代,漸漸勢微。
一大家子隻靠這片田活著,日子實屬艱辛。
他們便打算賣了這片田地,遷回老家。畢竟老家在偏僻之地,日常起居用不了太多銀錢,日子能過得比在上京城舒服。
紀雲汐大概轉了轉,沒怎麼猶豫,便直接和田地的主人籤了田契。
她這幾天,已經了解的差不多,田所在之地,以及地裡的每年收成,她都已經了如指掌。
來這一趟,也就是來籤字的。
跟在紀雲汐旁邊的,便是唐虎。
唐虎年紀不大,比紀雲汐還小個一歲,不過十四歲。
但紀雲汐準備把這片田莊交給唐虎管。
放在別人那,這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情,哪家管事沒有三四十歲的年紀?
可紀雲汐還挺喜歡用年輕人,比起從外頭招年紀較大有經驗的管事,她更喜歡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
而要培養人,就要有機會讓新人嘗試。
紀雲汐覺得唐虎挺機靈,那個糖葫蘆甚得她心。
紀雲汐側頭,對唐虎囑咐道:“這片田我便交給你了,接下來的時間,你要一邊招工,一邊在周圍建個庭院,還要安排一系列的事務。具體的,你可以去其他田莊看看,讓其他管事帶帶你。”
本來以為隻是過來陪三姑娘看田的唐虎懵了:“交…交給我??”
紀雲汐頷首,一張臉依舊沒太多表情,淡淡問:“怎麼,你不敢應?”
唐虎大喜過望,一張臉漲得通紅,生怕紀雲汐收回成命:“敢!敢應!”
他立刻抱拳單腳跪在了紀雲汐面前:“三姑娘,小的一輩子都跟著您,定不辜負三姑娘的賞識!”
唐虎真的做夢都沒想到,他能有這麼一天。
他才多大啊,他就能管這麼一大片地了!他一定要好好管,好好幹,給家裡爹娘爭氣!給三姑娘爭氣!
他要告訴街坊鄰居,他唐虎不是生來就隻能賣糖葫蘆的!!!
紀雲汐笑了,剛想再交代幾句,晚香忽然過來,在她耳側輕聲道:“姑娘,吳大公子出考場便暈倒了。”
紀雲汐輕輕挑眉:“哦?”
她其實並不擔心,未來夫婿是什麼人,她早已心中有數。
雖然對方看似身中劇毒,但命比誰都硬,生龍活虎的,而且非常會照顧自己的身體。
紀雲汐不太清楚吳惟安到底為何要闖這個官場,僅僅是因為心裡向往權勢,還是有什麼隱情,她都不知道。
書裡也沒提過。
但紀雲汐能感覺到,吳惟安有他的目標,且一步步非常清晰地朝他的目標而去。
目標清晰的人,最惜命。
所以暈倒什麼的,百分之百是裝的。
而且吳惟安從車上向她要鏡子的那一刻起,已經想到了很遠。
他已經在為之後的事情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