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看起來都是為了要讓他三妹以適齡未婚女子的名義,入選秀名單。
可如今聖上的年紀,比他們父親還要年長幾歲!
且說了,就他們家紀三那性子,真入了宮,得過得多憋屈?
“不。”紀明喜緩緩搖頭,因為在思索,一字一句說得很慢,“是要害我們紀家,害太子啊。”
紀明喜站了起來:“我得去趟太子府邸。”
說完後便匆匆走了。
紀雲汐安靜地坐著喝茶,沒說話。
紀明雙過了一會兒,才察覺她的異常。
他一臉孤疑:“紀三,你好像有些不對。”
紀雲汐挑眉,輕輕將杯盞放回:“哪裡不對?”
“你看起來十分鎮定。”紀明雙眯著雙眼,有個想法在腦海裡一跳而過,“你不會早就知道此事吧?!”
紀雲汐:“?”
“所以你才如此急著嫁人?”紀明雙越想越覺得一切都能說通。
她紀三行事確實一向沒有章法,但也不會如此急迫才是。
紀雲汐心態很穩,反問道:“兄長都不知的事,我如何提前得知?”
紀明雙想想也對:“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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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雲汐一臉平靜地打斷他,把這幾日從吳惟安那學的話說了:“我急是因為,我是真的很喜歡安郎。喜歡的東西,自然要努力去爭取呀。”
紀明雙起了身雞皮疙瘩:“別惡心我。”
-
選秀之事一出,朝中各方勢力各有動作。
想讓自家女兒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有,想借此安插在後宮中眼線的有。
諸如此類,紀雲汐似乎都聽到了棋子挪來挪去的聲音。
不過到底,此事已經和她關系不大。
第二日,臘月初四,巳時。
已晴了好幾日的上京城,今早又開始飄起了雪。
雪花紛紛揚揚輕灑而下,宛如仙女散花。
奇裝異服的武林人士,坐在豪華馬車中不見其面的權貴,一席布衣看起來清貧的書生,以及附近睜大眼睛探頭探腦的百姓,將開泰莊門前堵得水泄不通。
“那馬車好像是大將軍府裡的?”
“哇,少林寺好像也來了人!”
“那莫不是劍客竹迎公子?”
“……”
百姓們一聲接著一聲驚呼,幾乎不敢相信面前這一切。
“今年開泰莊來的人,比去年多了不少啊!”
“今年聽說好像有不少好東西。”
“這紀家著實厲害,上哪找那麼多天材地寶。”
“紀三姑娘可真是個奇女子!”
“你們真信這開泰莊越做越好是三姑娘的手筆?厲害的可都是她那幾個兄長罷了。”
“就是,聽說這三姑娘還真和吳家結親了,你們說說,這吳家公子到底長什麼樣?”
在門外圍觀的百姓們看不見,隻能天馬行空的猜測。
但入內的賓客們,倒是大飽眼福。
隻見一席紅裝的紀雲汐旁,跟著一位很高的公子。
那公子穿了件平平常常的白色棉衣。
棉衣應是被洗了很多次,能看見有些脫線了。
他一直低著頭,不太敢看眾人。
但偶爾抬起臉,便發覺確實如傳言中所聞,這公子就是個尋常長相,五官並不驚豔,寡淡如白開水。
但他身量高,若氣質好,也是個好兒郎。
可偏偏他氣質不行,像是個受氣的小媳婦兒,紀雲汐走到哪裡,他便如影隨形的跟到哪裡。
這幾日吳惟安每日都來開泰莊,紀雲汐已經習慣了。
當然他肯定不是白來,是衝著那丹芝。
不過紀雲汐也無所謂。
那日吳惟安的言下之意很明顯,他是打算等其他冤大頭拍下離開後再動手搶。
這和她就沒關系了。
紀雲汐停下腳步,後邊跟上的吳惟安似乎是沒剎住車,踩了一腳她的裙擺。
紀雲汐回頭,微仰下巴看他,面無表情的陳述事實:“第六回了。”
第22節
吳惟安裝無辜:“什麼第六回?”
“你,踩我裙子,第六回了。”
吳惟安臉上湧上歉意,他手忙腳亂的:“對不住,雲娘,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跟著你,然後你走得快,我怕我跟丟了,也就快了點對不住,雲娘,你脫下來我帶回家幫你洗……”
紀雲汐煩了:“安靜,然後滾。”
吳惟安委屈:“可是我想跟著你,想幫你啊……”
紀雲汐懶得和他演戲:“我斷了你家銀炭?”
吳惟安立馬識趣:“那雲娘,你忙,我不打擾你了。”
紀雲汐看著他一步三回頭的走遠,打算繼續安排手裡的事。
哪想拿著掃把的雪竹不經意掃到了她身邊,他用那張生無可戀的臉,小聲飛快道:“公子故意踩的,糕點你給我了。”
說完後,他就立馬溜了。
第16章 養貓和養男人,本質也差不了多
聽了雪竹的話,紀雲汐心裡也沒太大波動。
因為她清楚,吳惟安故意踩她裙子,也不是雪竹說的,真的是因為糕點這種小事記仇報復。
他隻是當下演戲演得有些無聊罷了。
就像紀雲汐上輩子養的貓,總是喜歡手賤去推桌上的小玩意。
這種小事,紀雲汐一般隨便它們折騰。
往往它們玩累了也就停了。
但如果她有正事要忙,為了圖個清淨,就會趕走它們。
吳惟安亦然。
其實,養貓和養男人,本質也差不了多少。
很快,拍賣會正式開始。
紀雲汐並不用出面,她坐在獨屬於她的廂房之中,一邊喝茶一邊旁觀。
一切都已事先準備妥當,拍賣現場有條不紊的進行。
來參加拍賣的各路人馬,事先便對開泰莊的拍賣流程很熟悉,也知道這種場合不太可能出現撿漏的情況,一開始拍價就接近各自的心理預期,所以大大縮短拍賣時間,基本第一輪拍下來就能知道這樣東西,自己能不能拍到手。故而很少有拍品需要第三輪叫價的。
中途,不知哪兒去的吳惟安推開廂房的門走了進來。
他在紀雲汐旁邊坐下,看了一會兒:“我忽而更理解你那日說的了。”
紀雲汐放下空了的杯盞,抬眸:“什麼?”
吳惟安一手輕抬衣袖,一手取了茶壺,給她續上茶水:“你說做生意要守規矩。”
“嗯。所以?”
“所以你的客人們,也很守你的規矩。”吳惟安給自己也倒了杯,單手執盞,輕輕吹了口氣,“我是第一回見到,八成以上拍品第二輪叫價後就能決出最終得主的。”
紀雲汐懂了,雙眸微揚:“多謝。”
他在誇她生意做得好,而且誇的還挺真誠,她心領。
聞言,吳惟安看向她。
他越看越覺得有趣,笑出了聲:“你倒是不謙虛。”
紀雲汐臉不紅心不跳,面對他的目光,禮尚往來:“你也不差。”
吳惟安唔了聲:“這倒也是。”
紀雲汐搖了搖頭。
剛巧接下來拍的便是丹芝。
兩人不再闲聊,安安靜靜地看著。
站在臺上的是開泰莊的副掌櫃,三十的年紀,為人沉默寡言,但做事十分靠譜。
他說的不多,基本上每樣物件也就提個一嘴,而這回,他連那一嘴都不提了,直接說了此次是丹芝後,便讓大家各自出價。
開泰莊的規矩,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今日為了這丹芝,不少人直接抬著幾箱子黃金白銀過來。
且大家維持前邊的規矩,一出口便很是真誠,給出了很誠心的價格。
“黃金八千兩!”
“黃金九千兩!”
“黃金一萬兩!”
“黃金一萬兩,再加上好夜明珠20顆!”
“黃金一萬兩,再加無意劍法秘籍一本!”
“……”
“嘶。”吳惟安抽了口涼氣,自言自語道,“我先前怎麼沒想著,去採這丹芝?”
紀雲汐看他一眼,揭穿他:“你比誰都惜命。”
像對方這種心裡有大抱負的人,銀錢並不是他的目的,可以說反而是他為了達到目的收買人心的手段。
心機如此深的人,向來懂得計算得失,為了銀錢,萬萬是不值得他去神山中拿性命冒險的。
吳惟安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怎麼,雲娘以為我會自己去採那丹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怕冷,我萬萬是不可能自己去的。但我覺得雪竹或許可以一試。”
紀雲汐:“……”
開泰莊外,借著掃地探查隱在暗處的人有多少的雪竹,莫名後背一冷。
他手上掃把一停。
慘了,肯定是他家公子又對他動了什麼歪心思。
每回隻要公子動心思,他便會後背發涼。
不會是他向夫人告狀,被公子知道了吧??
雪竹心裡很是不安,隻能更加認真的掃地。
順便數數待會會有多少個人頭需要他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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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泰莊裡,叫價已接近尾聲。
如果沒有什麼意外,這丹芝應該會落在一萬兩黃金加無意劍法的手上。
可哪想,就在眾人都覺得大局已定時,忽而有個聲音開口:“百蟄及解藥一份,血魘及解藥一份,七夜及解藥一份,八蟲八花膏及解藥一份。”
此言一出,開泰莊一片哗然。
凳子接二連三劃過地面,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幾乎八層以上的人都站了起來,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那人在右三廂房中,看不見真面目。
然而眾人依舊盯著廂房的門,恨不得視線能將厚重古樸的門灼燒出一個洞,好看清這人到底是誰!
連臺上的副掌櫃,面上的神情都有些動容。
因為這人報出的這些名字,幾乎都是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劇毒。
且隻有最頂尖的毒藥師才知道怎麼配出這些。
這毒,平常人握在手上,用得好,便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撂倒武林高手。
用來害人和防身都極好,誰都可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