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小姐聰明,辦法多著。
但小姐卻一臉莫名其妙的問她,為什麼要讓大家閉嘴?
還說什麼什麼流量,日後說不定還能什麼什麼的?
寶福反正聽不懂。
前頭小姐停了下來,寶福跟著停下,努力用自己福氣的身姿擋住紀雲汐的背影。
雪下得似乎大了一些,一朵連著一朵從天際落下,碰到傘面時,凝結在一起,結成了冰霜。
傘下的貴家之女華豔逼人,從頭到腳無一處不奢侈。
吳家老二望著面前這排場,再感受了一下身後躲著的大哥。
眼前黑了黑,很想就地暈倒。
他今日怕是水逆。
吳家老二掐了把大腿,靈臺清明了幾分。
他作揖,為避嫌目光落在紀雲汐身後的梅花梢上:“紀三姑娘好,紀三姑娘可有何事?”
紀雲汐愛屋及烏,自認為親切地看著他:“我找你家兄長,你能讓讓嗎?”
第5章 大腿你冷嗎
風呼嘯而過,洋洋灑灑的雪花隨風搖擺,繞過傘面,飄進傘裡,落在男子粗制濫造的大氅毛上。
男子一手捏著自家弟弟交接過來的傘柄,一手捧著笨重的暖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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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著頭,根本不敢看紀雲汐。
整個人微抖。
今日天寒地凍,紀雲汐攏了攏大氅,關心道:“公子可覺得冷?”
吳惟安偏過頭,極快地看了旁邊的吳二一眼,又飛速低下了頭。
吳二凍得臉頰通紅,見狀又是朝紀雲汐一揖:“家兄從小不善與人交談,還請三姑娘勿怪罪。”
“哦。”紀雲汐點頭,表示明白,從善如流地問吳二,“那你兄長可冷?”
吳二想哭了,但還是恭謹地幫著回:“家兄身子不好,從小畏寒。”
“這樣。”紀雲汐懂了,將手裡精致華麗的暖爐遞給一旁的寶福。
寶福接了暖爐,大步上前,停在吳惟安前頭。
吳惟安看了一眼,忙低頭,又往弟弟那邊縮。
第7節
寶福繃著臉,不由分說便將吳惟安手頭的醜暖爐拿走。
吳惟安空了的手,保持著五指抓拿的姿勢,呆懸著。
寶福看了看,把紀雲汐的暖爐塞了進去。
入手觸感溫暖如春,還帶著一絲女子的香豔。
當然,最令人心動的是,上邊綴著的數顆翡翠玉石。
吳惟安下意識抓緊。
紀雲汐雙眸清明,對他說:“我這個暖一些。”
吳惟安一副像是被強迫的樣,不敢拒絕,聲音細弱:“謝、謝三、三姑娘。”
“公子客氣。”紀雲汐就是過來送個禮,送完就打算走了。
畢竟是真的冷。
這群世家子弟,平日裡好日子過慣了,溫暖如春的屋子裡待不住,就喜歡出來吹吹寒風吟詩作對。
毛病。
可還沒轉身,身後便傳來一個細弱的女聲:“是、是紀三姑娘嗎?”
語氣和吳惟安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紀雲汐轉身看去。
來人是一名身材纖弱的女子,冬雪中穿著一襲青綠色的衣裙,襯得一張秀氣的臉柔弱動人。
沒見過。
寶福問:“我家小姐確是紀三姑娘,你又是何人?”
女子朝紀雲汐福了福身:“三姑娘,妾身乃丹郡楊依輕。”
哦豁!
旁邊看戲的知情小姐小聲激動:“丹郡楊依輕!楊衛添要娶的那位!”
寶福向來對上京城的八卦了如指掌。
她臉色瞬間變得不好,生怕對方是來炫耀的:“我家小姐有事要回府。”
潛臺詞就是你滾吧,沒時間理你。
可這楊依輕明顯一副有話要說,不會輕易讓她們離開的樣子。
紀雲汐一向不是怕事的人,她非但沒順從寶福的意思離開,反而開口問道:“你找我有事?”
楊依輕又福了福身:“是,問三姑娘安。妾身冒昧來找您,實在是無奈之舉。衛添哥哥退婚之事,確是楊家的不對,妾身在這給三姑娘請罪了,還請三姑娘勿怪罪衛添哥哥,都是妾身不好……”
暖爐給了優質潛力股,紀雲汐更冷了。
她打斷對方:“說正事。”
楊依輕一頓,臉色白了白:“三姑娘前頭對衛添哥哥、對楊家的好有目共睹,楊家心中感恩……”
紀雲汐有些累:“我說了,說正事。”
怎麼好好說話就這麼難呢。
非得扯來扯去說一大堆,很浪費時間啊,妹妹。
面前女子面色有些不耐。
紀雲汐本就是不好相與的長相,這下這張臉顯得更咄咄逼人幾分。
再加上紀雲汐的嗓音也不是嬌弱柔媚那一卦,音色微冷,發音沉穩靜雅。
讓人看起來,就像是她在單方面欺負人家柔弱的小姐姐。
楊依輕面色很為難,身姿在這風雪之中更是纖細了幾分,看起來怪讓人疼:“三姑娘這三年來給衛添哥哥給楊家送的各樣物件,楊家定然都會歸還。隻是三姑娘有所不知,家裡長輩心善,這些年施粥布善花了不少銀錢。妾身聽聞三姑娘品行高潔,姑娘定然也能理解。且楊家長輩清廉”
紀雲汐聽懂了,幫對方總結目的:“你今日找我,是為了我讓楊家還錢的事?”
楊依輕一窒,不想把話說死:“是也不是……”
紀雲汐:“?”
紀雲汐:“那到底是還是不是?”
楊依輕看著都快要哭了:“請三姑娘息怒,妾身沒有別的意思。妾身隻是看家中為難,所以今日見到三姑娘,便忍不住說了這些話。退婚一事確實是楊家不對,楊家這些年給三姑娘送的一些小玩意,還請三姑娘笑納,紀家便不用還了。三姑娘給楊家送的,衛添哥哥都會想辦法還上。”
說完,她停了停,似乎在等紀雲汐回答。
寶福聽了忍不住大聲嘀咕:“就送的那幾件寒碜的發簪啊?小姐可一次都沒帶過。誰稀罕啊。”
楊依輕輕聲:“確實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但都是衛添哥哥的一片心意。就像紀府送的糖葫蘆,楊家也銘記在心。”
紀雲汐頷首:“如此,便多謝了。”
楊依輕一窒:“?”
“你的意思,我聽明白了。”紀雲汐雙手縮進大氅之中,覺得還是速戰速決吧,“楊家先祖名滿天下,這錢,楊家定然不會虧欠我紀家,會還的,沒錯吧?”
楊依輕點頭:“自然會還,隻是……”
紀雲汐:“那便好,既然如此,姑娘何必找我?”
楊依輕:“三姑娘,實在是……”
“哦,想起來了。”紀雲汐抬眸,打斷她,“你剛剛說了什麼家中為難,是指這錢數目有些大,楊家一時半會拿不出來,是麼?”
楊依輕覺得這話,不太好回。
可不回更不可:“是,不過……”
“沒事。”紀雲汐客氣道,“你早說便是。原本是讓你們三日湊齊,既然如此,我寬限你們幾日,七日湊齊罷。”
楊依輕的臉,比這雪更加白了。
正巧不遠處紀明雙走了過來。
紀雲汐打斷說話堪比裹腳布的楊家小姐:“我還有些事要先回府,姑娘不必謝我,憑我們兩家的交情,用不著客氣。”
話音一落,她便走了。
坦坦蕩蕩,全然不顧這一幕發生後,上京城又會編排她紀雲汐什麼。
後邊,縮在二弟身側的吳惟安輕輕掂了掂手裡的暖爐。
看樣子不是白送的。
可能要還。
-
回了清遠侯府不久,紀明喜便也回了,還帶回了一萬兩白銀。
今日剛好是楊家還錢的第三日,下朝後,楊侍郎當著百官的面,親自交給的紀明喜。
紀明雙奇怪:“楊家不是說要七日才能還清?”
紀明喜更奇怪:“啊,楊家何時說的?楊侍郎下朝後便給我了,未曾拖欠半分。還說衛添給雲娘的便不用還了,讓雲娘好生收著。”
“雪宴上,楊衛添那未過門的妻子找紀三說的。”紀明雙搖頭,心想楊家做事怎麼亂七八糟的。
紀明喜想了想:“怕是未來兒媳愛家心切,體貼楊家罷。”
放屁。
這是要在世家子弟和百官的圈中,壞他們紀家的名聲。
看看,紀家多小氣,給出去的最後都是要收回的。
而且重點怕是,想阻撓她紀雲汐找夫婿。
提醒各家,你們若是為了錢財想與紀家結親,那可得注意了。
紀家可精明著,一點虧都不讓佔,你們娶紀明汐,怕最後一個子兒都撈不著。
現在,五皇子一黨,一點都不想紀雲汐定下夫家。
他們等著一月後,紀雲汐入選秀名單,進宮與皇後互相殘殺。
用心險惡。
應是楊衛添接招拆招的小把戲。
紀明喜對紀雲汐道:“雲娘,既已如此,我們不如把衛添送的那些還給他們吧。”
紀雲汐揚眉:“為何?是楊家違約在先。”
紀明雙也覺得該還,不過出發點和大哥南轅北轍:“楊衛添送的,你不嫌惡心?我嫌惡心,你還給他楊二,哥給你買最好的。”
紀雲汐搖頭:“不,我不嫌。”
紀明雙看不上這些破發簪:“可那些發簪你又不帶。”
紀雲汐:“沒事,放著。”
這也是錢,以後總能用得上。
幹嘛和錢過不去?
錢到兜裡就是真的,管他是誰送的。
紀雲汐坐下,喝了口婢女剛沏上來的熱茶,便道:“大哥,我要嫁吳家長子。”
“咳咳咳咳咳咳……”紀明雙一口茶直接嗆住了。
紀明喜也嗆了兩聲:“咳,咳,這,冠山這孩子,雲娘你一眼就相中了嗎?”
紀雲汐看了紀明雙一眼:“不是,是另一家長子,吳惟安。”
紀明喜放下茶盞:“?”
怎麼就換了?
他想了想:“平江調過來的,工部員外郎吳大人家的長子?”
紀雲汐:“是。我看他極好”
緩過來的紀明雙諷道:“哪裡好?見人戰戰兢兢話都說不利索的好?長相平平的好?不通四書五經的好?家裡長輩隻是個小小的從六品侍郎的好?”
第8節
紀雲汐提醒道:“七哥,你現在無官位在身。”
紀明雙冷笑:“明年科舉你且看著,更何況,那吳大人今年幾歲?能和我比?他們一個小小的吳家,如此寒碜,哪裡配得上?”
紀明喜斥道:“明雙,不可嫌貧愛富。”
紀雲汐附和:“就是。”
紀明雙回道:“大哥,我紀明雙的朋友,上至皇家貴族,下至乞丐走卒,我從未嫌棄過,皆以誠心相待。但在她紀三的婚事上,我就嫌貧愛富了!況且那吳惟安真的不行,大哥你一看便知,完全是扶不起的阿鬥!我看我們家那糖葫蘆小廝日後都比他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