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夫人嘆了口氣,咬牙恨恨道:“真是兩個冤家!行了,你去吧。”
陳伯笑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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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易揚和許辛夷便在老宅住下。
兩人剛結婚那段時間就是在老宅住著的,後來易老先生病發,去了山上療養院修養,兩人這才以工作方便為由,搬去市中心的公寓住著。
雖說是夫妻同住,但易揚工作忙,許辛夷也常年在外拍戲,動輒一兩個月不著家,夫妻二人聚少離多,名存實亡。
被強壓著在老宅住下,如果是易揚是一百八十個心不願意,那麼許辛夷就是三百六十個心的抗拒,但她卻不能表現出一丁點的抗拒,相反,她還得表現得欣喜若狂,滿懷期待。
這就很難過了。
好在許辛夷不是喜歡鑽牛角尖的人,兩年都過來了,再等等也無妨。
隻是她有些奇怪,易揚既然連財產分割都準備好了,離婚協議書也準備妥當了,怎麼就在籤字的環節反悔了呢?
“小A,你說那王八蛋怎麼就突然反悔了?按理來說不應該啊。”
「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建議宿主,別老說髒話,這樣不好。」
“你可別誤會,平時我可不說髒話。”許辛夷對鏡卸妝,看著裡面千嬌百媚的一張臉,心情好了許多,“除了對易揚,他的混賬程度,值得我特殊對待。”
卸妝洗澡後,許辛夷在全身鏡前晃了一圈。
這麼好的身材和臉蛋,真是便宜了易揚那雙的眼睛。
走出浴室,一眼便瞧見坐在沙發上專注看書的易揚,穿著一身家居服,頭發還略湿潤地朝前額耷著,從許辛夷這個角度來看,眼前這個脫了西裝的易揚少了白天裡盛氣凌人與不可一世,更多了幾分親和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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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辛夷瞬間就想通了。
不離婚就不離婚,這兩天讓他悔不當初不就是了?
有什麼好苦惱的?
讓一個人,還是一個男人討厭自己,那可真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了。
她咋咋呼呼走過去,一臉驚喜從上抽掉易揚手上的雜志,並一屁股坐易揚大腿上,悄悄扯了衣袖,香肩半露。
許辛夷使出自己渾身解數,掐著嗓子嬌滴滴道:“老公,你在看什麼呢?”
當一個男人討厭你的時候,你做什麼都是錯。
更別提這麼大膽又露骨的行徑。
許辛夷這麼一漂亮的小姑娘或許在別的男人面前這樣,那男人隻怕是抵擋不住,可易揚不是一般男人,這男人鐵石心腸,厭惡許辛夷已久。
雖然許辛夷至今也沒研究出易揚為什麼這麼討厭她的原因。
但這不重要。
“下去。”易揚半點不碰她,表情毫無波動,語氣冰冷仿佛置身冰天雪地般。
許辛夷能感受到他面無表情之下強行壓抑著的怒火與戾氣。
敵不動我不動。
許辛夷非要賴在他大腿上,翻開那本雜志,是一本學術雜志,全英文內容她也不懂,就看到一頁雜志上一位戴著眼鏡女學者的照片印在上面。
“老公,你在看她?那你說,是她漂亮,還是我漂亮?”
學者單以用漂亮兩個字來概括,許辛夷實在是膚淺。
對易揚這種看學術雜志的人而言,心裡對許辛夷的厭惡與鄙夷隻怕會更深一層。
易揚半點不想理她,伸手就把人從身上掀了下去,毫不憐香惜玉。
許辛夷一個趔趄,整個人毫無形象翻趴在沙發上,怒目看了易揚一眼。
但想到易揚水裡進了腦子,她也就不和他這個殘障人士計較。
“老公,你別這樣,剛才媽找我談了下,她說,爺爺身體不好,想讓我們早點讓爺爺抱上重孫。”許辛夷態度曖昧不明,眨著眼睛衝他拋媚眼,話裡話外的意思顯而易見。
——“快,快一把推開我,指著我鼻子狠狠地罵,說‘許辛夷,別以為把爺爺搬出來我就會碰你,這輩子我就算斷子絕孫也不會碰你一下’!然後推門揚長而去,和你媽大吵一架,以母子關系要挾,一定要和我離婚不可!”
就在許辛夷雀躍等待時,易揚臉色鐵青。
他不知道許辛夷為什麼會這麼想,但是在聽到許辛夷心裡話之前,他確實很想這麼做,可當他聽到許辛夷的話後,莫名其妙冷靜了下來,揉著似乎頭疼欲裂的額頭,離了她一米遠,低聲道:“你就站在那,別過來,有什麼事就站在那說。”
——“這王八蛋怎麼又不按常理出牌?”
心裡雖然這麼想,嘴上卻噓寒問暖,“老公,你沒事吧?是不是頭疼?我給你揉揉?”
“不用!”易揚深吸口氣,看著許辛夷一臉的擔憂和激動,雙眼微眯。
雖然不明白許辛夷為什麼這麼反常,易揚暫時也沒有這個心情去了解太多。
爺爺就快回來了,老人家身體不好,不能受太大的刺激,而且以爺爺對許辛夷的喜歡,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和許辛夷離婚。
既然家裡除了自己以外,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他倆離婚,那這個婚,暫時就不離了。
他倒要看看,這個許辛夷在搞些什麼鬼!
時鍾緩緩指向九點半。
易家老宅在有名的洑水灣別墅區,湖山環繞,遠離市區,周遭環境十分安靜。
是以,整個房間裡隻聽得見易揚翻書的聲音。
繼激怒、色誘失敗後的許辛夷抱著被子,決定再接再厲繼續造作。
“老公,時間不早了,我們該睡覺了。”
她鑽進被窩裡,長發撩到胸前,掀開枕邊一側的被子,刻意露在外的大腿露出一截白皙細膩的肌膚,性感撩人。
這兩天樁樁件件看似是在易揚忍耐底線上蹦跶,可易揚是什麼人?年紀輕輕就跟著身經百戰的爺爺在如戰場般的商場上周旋,見過的人哪一個不是千年的老狐狸?自己那點小打小鬧,根本不夠看。
既然易揚這麼能忍,她倒要看看,易揚能忍到什麼時候。
忍無可忍之時,就是她們離婚之日!
錯眼避開雜志,易揚看到床上‘香豔’一幕,目光微暗,眉眼微沉,微涼的手心突然之間莫名其妙升溫,像是攥著一團火,漸漸從手心燃燒至手臂,繼而席卷而來,蔓延全身。
但也僅僅隻是一瞬,他逼迫自己轉移目光。
“把衣服穿好。”
許辛夷笑了,“睡覺穿什麼衣服啊。”她拍拍身側的位置,拋了個媚眼。
她幾乎都能猜到易揚心中在想什麼。
——“這王八蛋心裡肯定是在想,‘我易揚今天就算睡地上,睡沙發,睡窗臺,也絕不會和許辛夷睡一張床!’,或者‘這女人不知羞恥竟然敢勾引我?呵,女人,我是不會上你的當的!’。”
結婚兩年,許辛夷與易揚聚少離多,再加上易揚一直不喜歡她,對她厭惡有偏見,不願和她睡同一張床。
她記得結婚後的第一個晚上,易揚冷靜的目光看著她,並告訴她,這輩子他都不會愛她,更不會碰她。那晚,他在書房工作了一夜。
後來搬出老宅後,易揚寧願睡客房也不願意睡主臥,寧願住酒店也不願回家,好像她是什麼洪水猛獸,避之不及,要為自己的處男之身守寡似得。
現在在老宅,房間裡隻有一張床。
依照從前易揚的作風,應該會去別的房間睡才是。
——“平時不是一直都很嫌棄我嗎?趕緊發火去客房睡。”
易揚不高興,她就高興,易揚高興,她就不高興。
聽到許辛夷的聲音,易揚緩步上前,站在床沿邊上,居高臨下沉默看著她,審視兩秒。
四目相對,思考了五秒的易揚毅然掀開被子,然後上床,睡覺。
還卷走了許辛夷大半的被子。
許辛夷大半個身子裸露在外,冷風一吹,打了個寒顫。
房間裡靜了一靜。
“!!!”
許辛夷一時間也沒料到易揚對自己厭惡程度降低了,兩年來破天荒的頭一次願意和自己睡一張床,臉色刷的一下垮了,仿佛吃了個蒼蠅。
這麼能忍?
“老公……”
易揚睜眼,“睡覺。”
說完閉眼。
許辛夷怯怯躺下。
有點冷。
許辛夷攥著被子一角,一點一點將被子往自己身上扯。
扯過來的被子還裹挾了易揚身體的體溫。
她其實並不是很在意和易揚同床共枕,隻是……
——“都說男人二八年輕氣盛性欲強,這王八蛋這麼多年沒有過女人,萬一晚上突然開竅然後拿我開刀怎麼辦?”
——“應該沒那麼禽獸吧?”
——“但是如果真有這麼禽獸,我是叫還是不叫?是抵抗還是不抵抗呢?”
——“不行,我這清清白白的身子可不能任由這男人給糟蹋了。”
許辛夷攥著被子,悄悄往外挪了挪,離易揚遠了些。
「警告,您‘情根深種’的人設即將奔潰,請補救!」
“……”許辛夷悄悄往裡挪了挪,挪回原位。
敵不動我不動,就這樣吧。
隻要易揚不做些什麼,睡就睡。
如果他真敢做些什麼……
許辛夷目光落在手邊床頭櫃的臺燈上,這臺燈應該可以。
就在她準備保持這樣的距離睡覺時,被子猛地被掀開。
許辛夷先是一驚,而後抱著被子坐起身來,驚恐的眼神看著易揚。
——“來了來了,這王八蛋果然對我有非分之想!”
——“完了完了,萬一我懷孕了怎麼辦?離婚這事肯定沒影了,到時候我生了孩子,身材走樣變黃臉婆,這狗男人在外繼續沾花惹草,然後打我罵我羞辱我!”
——“不行不行,我不能受這樣的委屈!”
——“禽獸!衣冠禽獸!”
易揚一言不發起身,背對著許辛夷,在許辛夷看不到的地方,臉色氣的青白。
聽聽,許辛夷這想的是人話嗎?
非分之想?
是瘋了嗎對她有非分之想?
他有那麼飢不擇食?
易揚後悔了。早在之前,他就應該當斷即斷和許辛夷離婚的,不該懷著好奇心而拖拖拉拉!
半晌沒動靜。
“幹嘛?”試探問完這兩個字,許辛夷又覺得有點歧義,咽了口口水改口問道:“老公,你怎麼了?”
“你說,你不想和我離婚,對嗎?”
許辛夷昧著良心點頭,“對。”
易揚轉過身來,強行將怒火壓了下來,眼神陰翳不明,沉沉盯著許辛夷。
自上而下的俯視,壓下一大片陰影,易揚眼底的鋒芒顯露無疑,上下打量著她,心內靜靜盤算了一會,說:“那好,我們約法三章。”
許辛夷隱隱嗅到了不好的預感,總感覺易揚這眼神不懷好意。
理智讓她不能答應,也不能讓易揚接著往下說。但人設不能崩。
她小聲試探道:“約法三章?”
“第一,以後接戲,你不許接床戲,吻戲,任何與男人有親密關系的戲。”
許辛夷為之一驚,忙不迭反駁,“不行不行,老公,我是個演員,演員最重要的是藝德,那劇本是導演寫的,導演讓怎麼演我就得怎麼演,再說,床戲吻戲這種,在影視圈其實無傷大雅,大家都……”
“我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見,以後你的劇本給我過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