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看看。”
桑窈:“……”
她兀自重新躺在了謝韫身邊,面無表情道:“不疼了,睡覺。”
謝韫貼心道:“真的不要上上藥?”
上什麼藥,他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
桑窈催他道:“你還睡不睡了。”
然後她就感覺謝韫下了趟榻,沒過一會就回來了,桑窈側身躺在床上,問他:“你去幹嘛?”
謝韫道:“給你拿藥。”
“……”
桑窈已經沒力氣再臉紅了,她燥著張臉,拒絕道:“都說了不用,我真的不疼。”
但她還是聽見了瓷器碰撞的微響,緊接著清涼的藥香便擴散至鼻間,桑窈好後悔剛才那樣說,她捏著被子,道:“我就是死也不會坐起來的。”
謝韫將她身前的被子扯開,道:“你躺著就好。”
桑窈還是不願意,她道:“……我騙你的,你別這樣。”
謝韫的手已經掀起了她的衣擺,道:“我不燃燈。”
剩下的桑窈不想再回憶,明明是上藥,但她覺得自己又被玩了一遍。
半刻鍾後,謝韫又起身去了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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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還有點不太高興。
桑窈抹了抹眼角的水漬,不無羞惱的想,他有什麼好不高興的,她才是被動的那個。
在嫁進謝家的第三天,按禮制該是桑窈歸寧之日。
桑窈莫名有點激動,清晨起床後,她甚至沒怎麼跟謝韫在床上膩歪,就赤著腳丫子下了床。
她一直覺得自己喜歡不起來桑家,因為小時候她看見父親被冷落,所以連帶著這麼多年,她都對曾經冷落過父親的那些人印象不好。
出嫁之前,大伯也曾過來找過她。
他其實沒跟桑窈直說什麼,但話裡話外的意思她還是聽明白了一些。
當初別說是桑棘,就連桑印都想抱謝韫大腿,現在她嫁給了謝韫,說話便有了份量,大伯就明裡暗裡的想讓她跟謝韫提一下他。
謝韫的兄長謝檐,如今是為大理寺二把手,桑棘在大理寺待了好些年都不年都不見升遷,能叫謝韫注意到,也是一件好事。
這事她隻當聽不懂,提都沒跟謝韫提。
她不想去靠著這份婚姻再去求謝韫什麼事情。
好像顯得她是有利可圖一般。
不過話說回來,她當初嫁給謝韫,好像就是因為有求於他。
當然,撇除這些,桑家人待她還算不錯,總歸也是她待了十幾年的家。
所以今日她還是為此認真打扮一番。
女子上妝本就復雜,用的時辰也長,等她快收拾完,在侍女準備給她上口脂時,她忽然間想起了什麼,道:“我自己來,你先出去吧。”
侍女弓身應了一聲,然後退了出去。
謝韫早已經在等她。
他已經等好一會了,桑窈方才透過銅鏡就能瞧出男人臉色不大好看,她好幾回都以為他會先出門。
很明顯,他等的不太情願。
他甚至又開始翻那長條案上的東西了。
雖然那上面的東西他昨天就看完了。
在未成婚以前,謝韫確實很難想象自己有朝一日會連續兩天等一個女子梳妝並且毫無怨言。
這很不可思議。
跟熟悉與否無關,謝韫本身就是個不講情面的人,他幾乎不會去委屈自己方便別人。
但等她,好像有點值得。
他已經發現了,剛才桑窈透過鏡子偷看了他好幾眼,想必也在心裡偷著樂。
侍女走開以後,桑窈轉過身去看著謝韫。
他雙腿交疊,正在翻一本看過的古書,見她弄完,才放下書道:“好了?”
桑窈不說話,上了妝的小臉上滿滿的不開心。
謝韫放下書,收起那雙無處安放的長腿,站起身來道:“走吧。”
桑窈仍不動彈,她望著他,道:“你是不是不樂意等我?”
謝韫:“……?”
“那我現在是在幹嘛?”
桑窈沒理他這句話,而是道:“你煩了對不對?”
謝韫本就不是會等人的人,昨天隻等了一刻鍾尚且還說的過去,今日可等了有一柱香。
他這輩子都沒等人這麼久過,還不準人煩一下了?
再說他煩的又不是她,而是在他翻看那些的時候,發現那一堆裡沒一個有價值到值得看第二遍的東西。
桑窈見謝韫不說話,這在她眼裡無異於默認,未上口脂的挺潤雙唇微微翹了起來,更不滿意了。
她從妝案前站起身,打算一個時辰不理他。
謝韫道:“你這是生氣了?”
桑窈不吭聲,生氣兩個字寫在臉上。
謝韫走到她面前,扣住她的肩膀,垂眸道:“你最好想想你為這件事生氣是多麼的可笑。”
“我不會哄你。”
桑窈瞥他一眼,道:“別跟我說話,煩。”
謝韫:“……”
他記得桑窈以前跟他生氣的時候,每說兩句重話都會悄悄自己找補一句,如今竟然直接說他煩了。
桑窈掙脫開他的手,然後又對著鏡子照了照,她剛才不讓侍女給她上口脂是為了方便謝韫跟她接吻。
如果剛才他哄她了的話。
但現在她真的生氣了,所以決定暫停和謝韫今天早晨的親親計劃。
但她沒怎麼跟謝韫發過脾氣,心裡其實沒什麼底氣。
她嘴上雖然那麼說,其實已經在思考怎麼給自己找臺階了。
可就在她開始自己給自己上口脂時,身後的謝韫拉過她的手腕,輕易就讓她面對著自己。
他繃著唇角,對她輕聲道:“誰煩你了,我隻是覺得那些東西不好看。”
“……”
桑窈很輕易就被動搖了。
她真好哄,謝韫都還沒開始呢,她就有點原諒他了。
謝韫又蒼白的補了一句:“別生氣。”
桑窈甚至看不出來他在哄人。
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她的臉上,桑窈抿住唇,隔了一會後,輕輕的哦了一聲。
謝韫這才松開手,淡聲道:“現在能走了吧。”
桑窈搖了搖頭。
謝韫靜靜的看著她。
桑窈看了一眼房門,然後捏住衣袖,低聲提醒他:“……還沒親親。”
等到桑窈和謝韫坐上馬車時,太陽已然升起。
以前他們倆共乘一坐時,桑窈通常坐在謝韫的兩側,但現在,她坐在了謝韫的旁邊。
謝家離桑府並不遠,沒過多久便到了。
桑印今日也跟著休沐,正在大門處帶著一眾人等著他們回來。
謝韫率先走了下去等她,然後在桑窈下去時順手扶了她一下,這一切被桑印盡收眼底,他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就說,她的女兒大智若愚。
這御夫一定是有一套的。
瞧謝韫被拿捏的。
他笑眯眯的走上前迎接,謝韫同桑窈跨過門檻,桑窈道:“爹!”
她問候道:“爹你這兩天過得可好?”
桑印這兩天過得已經好的不能再好,桑家的門檻簡直都要被前來拜訪的人給踏爛。
桑印浸淫官場多年,自然知道他們是來幹什麼,但他別的本事沒有,和稀泥可是一流。
事沒解決一件,威風倒是耍了好幾天。
桑印敷衍了一下桑窈,然後看向謝韫,溫和道:“謝大人。”
其實此時再叫謝大人多少不太合適。
按輩分,他不僅可以直呼謝韫的名字,他甚至可以直接親密一些,叫他小謝。
可是小謝這兩個字他對著謝韫這張臉實在是叫不出來。
主動叫他敘白吧,又顯得他沉不住氣。
謝韫嗯了一聲,道:“嶽父,叫我敘白就好。”
桑印聽著嶽父兩個字簡直如沐春風,他連忙道:“敘白,窈窈快些進來吧。”
正堂內連著桑窈的大伯和小叔都在,桑窈在前面同他們說了會話後,寒暄這事她便交給了謝韫,先行回了房間。
是她當初的那個小院。
她今天回門其實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謝韫當初的小冊子,她臨走時因為太匆忙給忘記了。
燃冬不知道這冊子的存在,所以也沒有幫她收拾。
她回去後,確認那小冊子沒人動過後便放下心來,還沒等她想再翻翻,外面桑茵玥的聲音便傳了進來。
她風風火火的闖進,站在門邊駐足,看向桑窈。
桑窈:“你幹嘛?”
桑茵玥把她從上到下審視了一遍,表情誇張,嘖嘖贊嘆了兩聲道:“有了男人就是不一樣,窈窈,你變了。”
她痛心疾首道:“你眼裡沒有純真了,你一定被男人禍害的不淺。”
第72章 在意
桑茵玥還跟以前一樣,大大咧咧的站在她的房門口,這給桑窈一種眼前一切都未曾變化的錯覺。
桑窈目光從她身上移開,根本懶得理她。
桑茵玥跨步走進來,她盯著桑窈這張上妝後明顯豔麗的臉蛋,回頭瞅了一眼被她關上的房門,好奇道:“窈窈,你們那什麼沒?”
桑窈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就懂了桑茵玥的意思,她臉蛋燥了燥,蹙眉道:“你……是不是有病?”
桑茵玥道:“這有什麼?窈窈你都經歷過你還害羞什麼?”
桑窈不知道桑茵玥一個尚在閨閣的女子是怎麼面不改色問出這種話來的。
她知道這些除了與謝韫的練習外,還有成婚前嬤嬤的講解,桑茵玥怎麼開口閉口都是這些。
桑窈不看她,道:“你都知道我經歷過了還問什麼。”
桑茵玥一拍大腿,道:“我就知道!”
她聲音輕了輕,睜著那雙大眼睛,不乏好奇的問桑窈:“謝大人勇猛嗎?”
桑窈:“……”
到底有沒有人可以管管桑茵玥啊。
她這張嘴一點也不帶把門的,她大伯一家明明看起來都還算正常啊,怎麼就生出桑茵玥這個大嘴巴來。
桑窈推開一些她,道:“你真煩,我不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