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孩子的這份濃厚依戀,厲振宇倒是不以為忤。從小,她就習慣依賴他,依戀他,什麼事情都是第一個告訴他,讓他跟她一起分享!這是一種長期養成的習慣!夏雪想取代他在婷婷心裡的地位,還需要一段漫長的時間。
“婷婷長大了,要做個端莊的淑女!不可以再隨便摟抱爸爸,不可以再隨便撲進爸爸的懷裡……”厲振宇話還沒有說完,就發現婷婷的小臉蛋垮了下來。
“爸爸,你不喜歡婷婷了!”婷婷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浸在氤氲霧氣裡的黑葡萄,貝齒咬著花瓣般的唇,委屈又難過。“婷婷情願永遠都不要長大!”
看著女孩傷心的樣子,厲振宇的心頭一軟,低聲安慰道:“爸爸當然喜歡婷婷!不過姑娘長大了要有大姑娘的樣子!你見誰家的女兒長大了還要爸爸抱的?不止你,等玉軒長大了,也不會再讓爸爸抱!”
“不嘛!婷婷要爸爸抱!”婷婷快要哭了,她一方面急盼著自己長大,一方面又懼怕成長。因為長成大姑娘的她就不能像小時候那樣隨意親近最愛的爸爸了。“婷婷愛爸爸!”
看著小貓般緊粘著自己的孩子,厲振宇在心裡輕嘆一聲。也許是他想多了,婷婷隻是個孩子!孩子的心很純粹幹淨,成人的世界裡卻太多的汙穢和偏見。他卻因為那些莫須有的猜測而疏離這個孩子,看來他也是個俗人而已!
*
晚餐前,夏雪帶著凡凡去後院探視了厲老太太。
見家裡又多了一個孩子,厲老太太慈祥地笑著:“好啊!孩子越多越熱鬧!現在就盼著你再懷一個,為我們厲家添個重孫女!”
夏雪勉強笑了笑,沒說話。
“振宇呢?怎麼沒陪你一起過來!”厲老太太是過來人,目光何等犀利。孫兒和孫媳離家多日,好不容易回來了,該一起過來問好才對!見隻有夏雪一個人和外面帶回來的凡凡過來,她就知道孫兒和孫媳婦多半是鬧別扭了。
“他……有點兒忙!”夏雪垂眸,片刻之後,又道:“估計晚餐後會過來探視奶奶的!”
*
晚餐時,氣氛有些僵默。
平時,杜樺都在自己的居所裡單獨用餐。今天因為兒子和兒媳離家多日歸來,為表慶賀,一家人就在一起用餐。
夏雪將凡凡抱在懷裡,喂他吃飯。玉軒在旁邊看得直扁嘴,想哭又不敢哭。
Advertisement
媽媽不喜歡他了!隻對外面撿回來的“弟弟”好,不理玉軒了!小小的人兒傷心欲絕,眼睛裡噙著委屈的淚花。可是,見媽媽連看都不看他,他又有些害怕。
萬一媽媽從此再不喜歡玉軒了怎麼辦?玉軒是個聰明又識趣的孩子,盡管心裡萬般委屈,但還是怯生生地主動喊了聲:“媽媽。”
夏雪抬起眼,淡淡地覷向兒子。“什麼事?”
仍然板著俏臉,不苟言笑。因為她知道,再縱容下去,玉軒會把欺負凡凡當作日常娛樂的一個項目。必須要讓他認識到錯誤,知道每次欺負凡凡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媽媽,玉軒錯了!”小小的人兒並不認為自己有錯,但看到媽媽生氣的樣子,他就很沒骨氣地主動認錯。因為玉軒是個乖寶寶,不想惹媽媽生氣。
聽到兒子主動開口認錯,夏雪的臉色稍緩。主動給玉軒挾了塊他喜歡吃的可樂雞翅作為獎賞,神情卻仍然淡淡地:“玉軒知道自己哪裡錯了?”
玉軒認真地檢討:“玉軒不該欺負弟弟!不該惹哭弟弟!”
“嗯,”夏雪勉強頷首,算是認同了他的檢討。這孩子很懂事嘛!看來偶爾的蠻橫純粹就是故意淘氣了。“以後應該怎麼做?”
“玉軒聽媽媽的話!媽媽讓玉軒怎麼做,玉軒就怎麼做!”小小的人兒憋屈得快要哭了,但仍然倔強地沒有讓淚水流下來。爸爸說,男子漢流血不流淚,眼淚很珍貴。除非太傷心太傷心,不能隨便哭。可是,媽媽抱別人家的孩子,親別人的家的孩子,冷落玉軒,就已經讓他很傷心很傷心了呀!
“乖!”夏雪心裡的怒氣已經消了大半,再說自己的親骨肉,哪裡能當真生氣。她將玉軒抱過來,讓他和凡凡分別坐在她的膝蓋上,她耐心地喂兩個孩子吃飯。
見玉軒終於接納了凡凡,一旁有杜樺也松了口氣。她對玉軒說:“玉軒,到奶奶這邊來,奶奶喂你吃飯!”
其實,她也想喂凡凡的。隻是凡凡認生,除了夏雪,跟誰都不親。
玉軒哪裡肯離開媽媽,哼哼唧唧地纏著夏雪要喂喂。
旁邊的厲振宇老僧入定般,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專心地用著晚餐。其實,心裡很不是個滋味。兩人還在鬧冷戰呢,誰也不理誰。可是,他心裡煎熬得實在難受。
看兒子玉軒多麼識時務,見他媽生氣,小嘴巴趕緊軟了,又是認錯又是檢討的,現在如願坐到了他媽的懷裡,親近香澤。
自己仍然還賭著氣,所以繼續被冷落,無趣地獨自吃著飯,也沒人哄沒人疼的。
“爸爸,你吃這個!”婷婷拿起碟子,挾了塊厲振宇喜歡吃的剁椒魚頭放到他的面前。
厲振宇拍拍小丫頭的腦袋以示謝意,然後……他借花獻佛將碟子端到了夏雪的跟前。
“你吃吧”!夏雪連頭都沒有抬,語氣有些冷淡,但她也沒推開那隻碟子。
厲振宇主動挾了隻鹽水大蝦,親手剝開蝦殼,放到了她面前的碟子裡。輕咳一聲,說:“凡凡喜歡吃吧!”
唔,這是給凡凡剝的!夏雪心裡的火氣早就消了,隻是硬撐著不理睬他而已。此時見他主動示好,也就順水推舟。她撕碎蝦肉,喂凡凡吃著。
“爸爸,婷婷也想吃蝦!”婷婷眼巴巴地說道。
“想吃蝦不會自己剝啊!”對於女孩的邀寵,杜樺第一個瞪起眼睛,訓斥道:“誰慣得你這些毛病!”
於是,婷婷趕緊低下頭,不敢再吭聲。
厲振宇趕緊再剝了兩隻蝦,一隻給杜樺,一隻給婷婷,這才算平息了官司。
偷眼覷向夏雪,見她仍然板著俏臉,但嘴角卻微微揚起淺淺的弧度——她已經不生氣了!
厲振宇會心地勾唇,貼近過去,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咳!”夏雪正在嘗試飯菜的溫度,怕燙到兩個孩子,聞言卻差點兒被嗆到。因為男子在她耳邊說——他也餓了,想讓她喂!
*
夫妻冷戰沒有超過半天,很快便合好如初了!
他們共同經歷了風風雨雨,讓他們學會了珍惜,明白憐取眼前人的重要性。不肯再把寶貴的幸福時光用在無謂的冷戰上。
凡凡的到來的確有些突兀,引發一些小矛盾在預料之中。這些不足以影響到他們夫妻的感情!
晚上,厲振宇帶著妻兒去後院探視了厲老太太,陪著老人說了一會兒話。
見兩口子說說笑笑的,沒有什麼隔閡,厲老太太也放下心來。
“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以後兩口子好好相處,撫養孩子們長大!還有就是夏雪得趕緊再給我們厲家添個後人吶!”厲老太太樂呵呵地提醒道。
“嗯,奶奶放心,很快的!”厲振宇篤定地下了保證。“因為夏雪準備動手術才拖著沒要孩子!現在她手術完成快三個月了,我咨詢過專業的醫生,可以要孩子了!”
厲老太太混濁的眼睛都亮起了光,滿是希翼和期盼:“那就好!奶奶可是望眼欲穿地盼著你們倆的好消息呢!”
*
晚上準備休息的時候,厲振宇悲催地發現他和夏雪的臥室裡多了一個高亮度的小電燈泡。
凡凡躺在他和夏雪的大床上,而且佔領了他的專屬位置——夏雪的懷抱!
“凡凡乖,快睡吧!”夏雪溫柔地輕輕拍撫著凡凡,想哄他快些入睡,再把他抱到旁邊的小床上。
也許是換了新環境的緣故,凡凡絲毫都沒有睡意,睜著烏溜溜的眼睛,四處打量。“媽媽,我們什麼時候回家?”
“這裡就是我們的家呀!”夏雪笑著安慰道:“等過一段時間,媽媽再帶你去爺爺家!”
凡凡有些無法理解,但隻要有夏雪在,他便沒有那麼害怕了。兩隻小手緊緊地抓著夏雪的睡衣帶子,小腦袋往她暖烘烘的懷裡拱著。“媽媽拍拍!”
厲振宇俊臉有些陰沉,站在床前慢慢地脫著衣服。
夏雪忙著哄凡凡入睡,似乎也沒注意到他的不虞。
“媽媽是我的!”凡凡發現了侵略者,像隻小狗般堅決捍衛著自己的窩。“你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