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架天平,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厲振宇萌生避開杜樺之意,也許他察覺到了什麼,或者預見到了什麼。這個男人看事情遠比她要深遠得多,慮事也周全得多。她不想做一條拴住他翅膀的繩子,強行將他道德綁架,非要他陪伴在父母身邊恪盡孝道。她想做一隻跟他並肩齊飛的燕,他去哪兒,她就陪他去哪兒!比翼雙飛,讓他永遠都不會感覺到孤獨!
厲振宇嘴角綻起滿足的暖笑,他輕輕吻了吻她的臉頰,凝睨她的黑眸盛滿了溫柔的暖意。“說好了的,不許變!”
夏雪俏皮地對他眨眨眼睛,彎起小拇指,主動和他拉了拉鉤,最後用大拇指蓋了章。“永遠不變!”
*
軍區醫院,手術室。
手術室的燈從早晨五點開始就亮起,直到上午八點多鍾,房門仍然沒有打開。
陸莎莎蜷縮在走廊裡的金屬排椅裡,抱肩哭泣。唐曼妮則陪坐在旁邊,不停地勸她。
“莎莎,別哭了!”唐曼妮不停地給她遞紙巾,一邊勸道:“手術一定會順利成功的!”
就在各方面都絕望的時候,誰都想不到陸軍命不該絕,竟然在國內的一家醫院裡發現了跟他血型相配的腎源。陸遠航動用了所有能夠動用的關系,成功將這隻腎源調到了雲城的軍區醫院。凌晨四點半,腎源順利空運到了雲城軍區醫院,陸遠航率領醫生護士嚴陣以待,五點鍾正式開始手術。
過去三個多小時了,也不知道裡面的情況如何。
但是,陸莎莎擔心難過的並不止是這些。“曼妮,你說我媽可怎麼辦啊!我打爸爸的電話也不通,他不肯接我的電話,到處也找不到他!嗚嗚……天佑不要我了!媽媽被關起來了!爸爸不理我了!陸軍生死未卜……我怎麼這麼倒霉啊!嗚嗚嗚……”
說著說著,陸莎莎更加絕望,忍不住再次放聲大哭起來。
自打那日吳天佑知曉了當年陸莎莎以私生女之事要挾夏婉貞,並且逼迫夏婉貞生生拆散了他和夏雪之後,就再也不肯原諒陸莎莎。這次他是真得生氣了,陸莎莎連公司的大門都進不去,更別說進他的辦公室裡找他。甚至,她的所有號碼都被他拉黑,可見他是鐵了心腸要跟她一刀兩斷。
夏婉貞被關進了警察局,至今還沒有任何要釋放出來的消息,陸莎莎想保釋她都不被允許。而陸軍總算盼到了救命的腎源,隻是手術還不知道順利不順利。
也許是看到陸家倒霉了,這種時候,平時交情不錯的閨蜜都避而遠之,隻有唐曼妮還陪在陸莎莎的身邊,也算是患難見真情了。
這時,唐曼妮的手機響起來。她拿起一看,是張鵬打來的,不禁對陸莎莎炫耀道:“我男朋友打來的!隻要分開一會兒,他就會打電話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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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也可以在閨蜜面前秀一秀恩愛了,唐曼妮大有揚眉吐氣之感。
陸莎莎滿心苦澀,對唐曼妮的男朋友也提不起什麼興趣,便沒說話。
“鵬鵬,我在醫院呢!莎莎的弟弟做手術,我陪著她……”唐曼妮甜甜地喊著張鵬的昵稱,臉上滿是甜笑。突然,她睜大眼睛,神色大變,似乎聽到什麼令她震驚的事情。“什麼?你上次遇到的車禍是她幹的?她想殺人滅口!”
陸莎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由看向唐曼妮。隻見唐曼妮跳起身,柳眉倒豎,目燃怒焰,活脫脫像頭護犢的母虎。
“這個老女人,她簡直喪心病狂啊!我饒不了她!你還在警察局嗎?好,我馬上過去!”唐曼妮掛掉電話,頓時對陸莎莎變了態度。她戳著陸莎莎,忿然罵道:“你媽那個喪心病狂的毒婦,她竟然謀害我男朋友!”
“曼妮,你在說什麼呀!”陸莎莎頓時急了,她現在身邊隻有唐曼妮了,如果連這個盟友也失去,她都不知道還有誰肯理她。“我媽怎麼可能謀害你的男朋友……”說到這裡,她突然意識到:“啊,你的男朋友是張鵬!”
說完,又意識到失言,忙又伸手掩住嘴巴,可惜已經遲了。
“沒錯!我男朋友就是張鵬!”如果擱以前,夏婉貞跟張鵬之間的恩怨完全不關唐曼妮的事情,她仍然可以跟陸莎莎做閨蜜。可是現在不同了,張鵬是她唐曼妮的男人,誰對張鵬不利,那就是她唐曼妮的仇人。“你媽太壞了,為了掩蓋她有私生女的事情,竟然試圖謀殺他!還好他命大,隻是失憶了……”說到這裡,突然又好奇,夏婉貞的私生女究竟是誰呢!
原本張鵬知情的,所以才會被夏婉貞殺人滅口。可惜現在他失憶了,什麼都忘記了。所以,唐曼妮就問陸莎莎:“你知道你媽的私生女是誰嗎?”
盡管陸莎莎很想吐露夏雪的名字,讓夏雪卷進這場旋渦裡。可是夏婉貞已經夠倒霉的,她有私生女的事情還是傳聞,隻要沒找到證據還能抵賴。如果這時自己再把夏雪捅出去,那麼夏婉貞就萬劫不復了。
如果夏婉貞徹底完了,自己的處境好像也強不到哪裡去!現在,陸莎莎就希望能快些把夏婉貞救出來,好問問她有什麼主意度過眼前的難關。
因此,面對唐曼妮的問話,陸莎莎盡管很清楚這是個借著唐曼妮那張臭嘴徹底搞臭夏雪的好機會,但她還是咽了口唾液,忍痛割愛地放棄了這個機會。她守口如瓶地大搖其頭,完全否認:“這是造謠!我媽怎麼可能有私生女呢!我都不信,你居然信這些!”
“那她謀害鵬鵬的事情總是真的!我討厭你媽!”唐曼妮堅定不移地站在張鵬這邊,聲討陸莎莎的媽媽:“我不會放過她,等著瞧!”
友誼的小船既然已經翻了,也不必再假惺惺繼續陪著陸莎莎了。唐曼妮對陸莎莎冷哼一聲以示對立,然後悻悻地踩著高跟鞋無情地離開了。
走廊裡隻剩下陸莎莎一個人,她不由更加悲從中來,放聲大哭起來。
剛嚎了兩聲,手術室的門被打開,陸遠航最先走出來。
陸莎莎連忙咽回破嗓而出的嗚咽,匆匆擦了把眼淚,站起身跑過去,一把緊緊抓住陸遠航。“堂哥,怎麼樣?手術順利嗎?陸軍會不會死……”
“手術很順利!”陸遠航看著陸莎莎的目光有些復雜,心情更加復雜。
事發突然,別說陸思源,就是他都無法接受,原來陸莎莎和陸軍這對龍鳳雙胞胎竟然都不是陸家的骨肉!夏婉貞瞞天過海這麼多年,實在將陸家給騙苦了!可是,陸軍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實在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他失去年輕的生命。因此,在得知陸軍和陸莎莎並非是陸家的骨肉之後,陸遠航仍然沒有停止營救陸軍。
一旦有了匹配的腎源,陸遠航仍然不遺餘力地想方設法搞到手,並且親自火速為陸軍做了移植手術。
“謝天謝地!”陸莎莎聽說陸軍的手術很順利,總算松了口氣。事情還沒有壞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隻要陸軍還活著,估計他們的父親陸思源就不會對他們棄之不顧。
陸軍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恰好陸思源也來了。
陸莎莎水眸一亮,連忙撲上去,抱住陸思源。“爸爸,你總算是來了!嗚嗚……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我哪裡都找不到你!媽媽被警察抓走了……”
“走開!”陸思源厭惡地推開了陸莎莎,對於昔日愛若珍寶的龍鳳胎,現在是他永遠洗刷不掉的恥辱。他來這裡可不是找陸莎莎的,也不是看望陸軍的,而是跟侄子興師問罪。“遠航,你傻了!我告訴過你停止一切治療,你竟然還給他做換腎手術!……”
陸思源簡直要氣爆了。在他看來,如果陸軍能夠就此死去那是最好的結果了!省得暴露出這個野種不是他的醜聞,那他的老臉還往哪兒擱呀!
被陸思源粗暴地推開,這已經令陸莎莎傷心不已,可是待到她聽清陸思源竟然反對陸遠航給陸軍做手術,不禁驚呆了。爸爸這是怎麼了?他竟然是想盼著陸軍死嗎?這根本不合乎邏輯!
可是這叔侄倆似乎已經把陸莎莎給忘記了,他們誰都沒有看她。陸遠航對叔叔解釋道:“我沒有那麼冷血,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他丟掉性命,畢竟,他是我看著長大的……”
“啪!”陸思源以一巴掌來感謝侄子的古道熱腸,怒聲斥道:“簡直婦人之仁!你這個笨蛋!我不能原諒你幹的蠢事!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陸莎莎以手捂嘴,驚恐地看著面目扭曲暴跳如雷的陸思源。眼前這個一心盼望著陸軍送命的男人,真得是他們倆的親生父親嗎?
面對叔父的怒火,陸遠航似乎早就預料。他什麼話都沒有再說,隻是吩咐嚇傻了的護士們把陸軍推進重症監護室!
“不許再給他治療!”陸思源嘶聲叫起來:“我要立刻凍結醫院的帳戶,從現在開始,我一分錢都不再供給他!”
陸思源簡直追悔莫及,他不該相信侄子的,昨天就應該親自過來凍結帳戶。
當時,為了隨時準備給陸軍做手術,陸思源特意在軍區醫院的帳戶上打了一百萬塊。自從得知陸軍不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之後,他就打電話給侄子,讓侄子幫忙凍結這個帳戶,給陸軍停止一切治療,讓他趕緊死去以洗恥辱。
沒想到侄子不但陽奉陰違,還瞞著他火速給陸軍做了換腎手術。等到他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阻止。回過神來,他連忙做出補救的策施。
亡羊補牢為時不晚,隻要從現在開始停止醫藥費的供應,那麼剛做完換腎手術的陸軍肯定撐不了多久。而且術後的治療和恢復花銷巨大,陸遠航應該也不會一直填這個無底洞。
“爸爸,你瘋了嗎?”陸莎莎不死心地再次撲上來,她緊緊地抓著陸思源的胳膊,流淚哭道:“陸軍是你的親生兒子啊!你怎能停止供應他繼續治療的費用!他會死的……”
“還有你!”陸思源穩穩神,狠狠地盯著陸莎莎,指著她說:“從現在開始,不允許你再回家!家裡的東西一樣都不許你拿走!”
“啊!”陸莎莎頓時驚呆了,她吶吶地問道:“為……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
“為什麼?去問你媽!”陸思源鐵了心要陸軍停止後續治療,因此堅決不允許陸莎莎回家偷拿任何值錢的東西。“你去問她,你們這對賤種到底是不是該死!”
147你敢帶我的女人私奔!
“你去問你媽,你們這對賤種到底該不該死!”
憤怒讓一向道貌岸然的陸思源變得獰猙暴躁,他惡狠狠地瞪著陸莎莎,似乎想掐死她。這些年來,他竟然一直被埋在鼓裡,戴著綠帽子還不自知,替別的男人養野種,想一想他就有吐血的衝動。
“爸爸……你到底怎麼了!”陸莎莎實在無法接受陸思源的劇烈變化,抽抽噎噎地哭起來。
而陸思源卻連一個字都不願再跟陸莎莎多說,也不願再多看她(多看一眼就想掐死她),他現在急著凍結醫療帳戶,把他在帳戶裡存的錢全部取出來。從此刻開始,陸軍所有的治療費用他不會再出一分錢!
等陸思源離開之後,陸遠航冷冷地提醒陸莎莎:“不要再哭了!你手頭有卡嗎?趕緊去把卡裡的錢取出來,遲了的話,你一分錢都沒有了!”
陸莎莎猛然停住哭泣,水眸裡還掛著淚,始終無法理解地問道:“為什麼啊!這到底是為什麼!”
“你先去取錢,回來我再告訴你!”陸遠航也覺得頭疼不已。他輕揉眉心,滿臉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