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夏雪有充裕的時間在路上誘惑厲振宇,田亮特意放緩車速,在路上多繞了幾個圈。等回到厲家的時候,就見陸遠航早在那裡等著了。
陸遠航的身旁還帶了一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他介紹道:“這是軍區最優秀的神經科的醫師趙醫師!”
夏雪的心裡咯蹬一跳,非常不舒服。什麼神經科的醫生啊!振宇不需要!不,他的神經沒有任何問題!她戒備疏冷地衝著趙醫師點點頭,並沒有要上前搭理他的意思。“振宇累了,需要休息!陸少和趙醫生先請回吧!田亮,送送他們!”
“……”這是下逐客令了!
*
回到臥室裡,夏雪去倒了杯溫水端過來,揪心地發現,厲振宇竟然又蹲到了角落裡,默默地垂首靜思。
手裡的水杯差點兒掉落到地毯上,夏雪心口一陣揪疼。情況難道比想象中嚴重嗎?為什麼她覺得他似乎有所知覺呢!並不像表面上看來那樣無動於衷。
“振宇,”夏雪蹲下身,把水杯遞到他的面前,輕聲說:“喝水了!”
男子無動於衷,連手指都沒動一下。
夏雪隻好把杯子送到他的嘴邊,輕聲地哄道:“張嘴,喝水!”
仍然一動不動,眼觀鼻,鼻觀心。
想了想,夏雪便自己喝了口,然後放下杯子,再抱住他吻上他的唇。這次,她撬開了他的唇,將嘴裡的水悉數喂到他的嘴裡。
“咕咚!”他終於咽了下去,大概是渴了,嘗到水的甘甜就主動索取。他吮吸著她,想從她的嘴裡汲取更多。
夏雪就誘惑他交纏著唇舌,深深地吻著。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氛圍,有什麼東西在悄悄地復燃。
他有力的鐵臂圈住夏雪的纖腰,並且將她按倒在地毯上的時候,夏雪及時制止了他接下來的動作。“振宇,我們去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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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夏雪很快就後悔了,她不該打斷他。
男子慢慢冷下來,好像突然間就索然無趣。他輕輕推開她,繼續一個人抱著臂膀靜坐。
“振宇!”夏雪悔之不迭,早知道這樣,她就不該打斷他。“我們去床上……好嗎?”
他靜坐示威,不肯從命。
夏雪想故技重演,噙了水喂他,他竟然側過頭以示拒絕。
他的肢體動作表明了他排斥外界任何靠近他的人,他用無聲的語言告訴她,他對任何人都不感興趣,讓她走開。
夏雪不小心滴落兩行清淚,為什麼會發生這麼可怕的事情!她多麼希望,這隻是另一場惡夢!等明天早晨夢醒之後,一切都能恢復如常。
她雙臂緊緊纏繞著他的健腰,將臉頰緊貼在他的脊背上。假如他不肯上床睡覺,那麼她就陪他在地毯上坐一夜。
僵持著,對恃著,堅持著……
*
不知什麼時候,夏雪睡著了。等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攬著厲振宇躺在地毯上。
天已經放亮,他們倆就這樣依擁著在地毯上睡了一夜。身後的大床平整幹淨,昨晚他們沒有上床。
厲振宇睡得很香,雙眸緊閉,呼吸平穩,看起來跟平時睡著的時候沒有什麼不同。男子俊美無鑄的畫顏略微顯露倦態,眉頭微蹙,昭示著他內心的糾結。
夏雪忍不住伸手撫上他皺蹙的眉頭,想將那個“川”字撫平。纖手落到他的額頭,就忍不住輕輕撫摸起來。他的額頭、眉峰、眼角、鼻梁……每一絲線條都那麼完美,令她情不自禁地想去親吻……
事實上,她也這麼做了。等到她發現自己竟然在吻他的時候,男子已經不悅地發出抗議地低哼聲。
偏偏她舍不得放開他,仍然輕輕地親吻他的薄唇,親吻他的下巴,然後是他的脖頸,還有他凸起的喉節……
一聲悶哼,男子終於閉開眼睛。
剎那間,夏雪嚇了一跳。因為他的黑眸迸射出的犀利鋒芒令她心悸,就像是出鞘的利刃,無人敢拂其鋒。
環顧室內四周,犀利冷凜的黑眸最後落到夏雪的臉上。
夏雪心髒幾乎漏跳一拍,她擔心他是否已經不認得她了!
還好,注視了幾秒鍾,他黑眸裡的戒備疏冷慢慢淡去,最後慢慢地變得茫然。
夏雪沒敢貿然開口,她試探著伸手握住他的大手,並且跟他十指相扣。猶記得這是他們倆默契的相約,每當此時,他都會俯首賞她一記香吻。
厲振宇緊皺著眉頭坐起身,竟然擺脫開了夏雪的相握。他將自己的手緊握成拳,然後抵住額角。
“頭疼嗎?我幫你揉揉!”夏雪不敢多說話,她像平時那樣幫他揉著太陽穴,一邊仔細打量觀察他的神情變化。
“我想一個人靜靜,你出去!”男子終於開口了,卻是驅逐她。
他終於開口說話了!夏雪心頭一喜,幾乎失控地喊出聲。她很想立即把這個消息告訴陸遠航,順便再問問他,是否能開口說話就表示他並不是復發了自閉症!
自閉症患者是無法跟人交流的!夏雪多少了解一些!一時間,她心裡千頭萬緒,待要再跟他說兩句話,但見他抵觸的情緒很強烈,又怕招惹得他生氣,隻好道:“好吧!待會兒我過來喊你下樓吃飯!”
他沒有任何回應,很冷淡。
夏雪起身,走兩步再回頭看他一眼,心情忐忑,也不知是悲是喜。
*
走出臥室,夏雪迫不及待地給陸遠航打電話,卻得知他已經在樓下了。
夏雪疾步跑下樓,見陸遠航正在跟杜樺低聲說著什麼,杜樺滿臉驚駭。
“夏雪,振宇怎麼樣了!”杜樺連忙快步迎上來,緊緊抓住夏雪的手,問道。
想到昨晚就因為陸莎莎戴了杜樺送的首飾才引起爭端,夏雪不由對杜樺的態度冷了幾分。她輕輕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淡淡地說:“還好,早晨跟我說了一句話!”
“跟你說了什麼話!”陸遠航立刻近前,匆忙問道。
“他說想一個人靜靜,讓我出來!”夏雪如實道。說完,又有些不放心地問道:“你說他這樣正常嗎?”
“想一個人靜靜,讓你出來!”陸遠航重復著這句話,目露喜色。“問題不大了!”
“真的嗎?”杜樺緊張兮兮地抓住陸遠航,追問道:“振宇沒有復發自閉症吧!”
雖然杜樺並沒有親眼目睹厲振宇患自閉症的情景,但每每思及都心痛難忍,愧疚難當。今天一早,陸遠航就過來了,她這才得知昨晚厲振宇在婚禮晚宴上受了刺激,竟然復發舊疾,她差點兒懊悔得撞牆。
縱然陸遠航不知道為什麼厲振宇對陸莎莎戴的首飾反應那麼激烈,但杜樺心裡有數的。她很後悔,悔青了腸子。
看著兩個女人同樣緊張的詢問眼神,陸遠航鎮定地點頭,解釋道:“自閉症就是完全失去了跟外界交流的能力,無法用語言來表達他內心的願望。昨晚振宇的情況就很像是復發自閉症,因為他不能開口表達!今天早晨……如果按照夏雪說的情形,振宇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
“你確定嗎?”杜樺仍然有些不放心地問道。“他為什麼不下樓吃飯呢?他不是一向最喜歡夏雪嗎?為什麼不讓她陪著他?”
“這個……我也不清楚!但從他說的那句話裡,感覺有點兒像平時的他。他說他想一個人靜靜,所以驅趕夏雪!雖然隻有簡短的一句話,但表達的意思非常清楚!”陸遠航輕輕地松了一口氣,從昨晚到現在他就沒睡囫囵覺,整夜惦記著厲振宇的情況。天剛亮,他就開車過來了,就等著查看厲振宇蘇醒後的情況。假如厲振宇還像昨晚那樣,什麼話都不說情況才是真正得糟糕。
“謝天謝地!沒事就好!”杜樺長籲一口氣,懸著的心總算落地。她雙手合十,祈禱道:“老天爺保佑,振宇平安健康,千萬不要出什麼意外!”
夏雪咬了咬唇,問陸遠航:“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陸遠航拼命運行著他那顆自認為很聰明的腦袋瓜子,想了半晌,說:“暫時不可操過急!隻要確定他沒有復發自閉症,讓他一個人靜靜,沉澱一下情緒,也是可以的!”
“我不放心啊!”夏雪怎麼能放心得下。“我想去陪著他,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