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請坐!”夏雪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韓笑卻是有點兒鬱悶,什麼叫找個機會單獨談談?這個伊夢瀾的意思是嫌她在這裡礙事?
無論伊夢瀾真實意願如何,韓笑都沒有要避讓的意思。夏雪突然冒出這麼一個重量級的情敵,她必須得在旁邊幫她把把關,以助聲威。
看著兩個女子都靜默無聲,伊夢瀾突然又吃吃地笑起來。“你們倆不要緊張,我們就是隨便聊聊。”
夏雪淺淺挽唇,盡量用客氣的語氣說:“伊小姐說一直想跟我談談,不知道想談哪個方面的事情?”
“你可以叫我夢瀾!”伊夢瀾輕聲說道。
夏雪隻是看著她,用眼神表達自己的意願——願聞其詳!
見夏雪不卑不亢,分寸間拿捏得恰到好處,伊夢瀾多加了幾分戒心,美豔的臉上依然保持著動人的笑容。“我出國很多年,振宇一直單身!不能說他是為了等我,但我知道他是個寧缺勿濫的男人!為了我,為了婷婷,他不會輕易地接納任何一個女人!當然,純粹的肉體發泄除外,我指的是他肯光明正大承認的女人!”
“哎,你什麼意思!”韓笑立刻就忍不住了,出言反駁:“顯擺你在厲振宇心裡的地位有多高尚嗎?不見得吧!拋夫棄女地跑到國外鬼混了那麼多年都毫無音信,這突然又跑回來了,該不會得了愛死病,快要死了想要落葉歸根吧!厲振宇那麼聰明的男人,你以為他放著年輕健康清純靚麗的夏雪不要還會再回頭吃你這棵說不定沾染了外國病毒的爛草啊!”
“笑笑!”夏雪瞠目,連忙喝止:“不可以這樣放肆!
也許是韓笑的話太過直白難聽,饒是伊夢瀾風度修養俱佳也有些掛不住了。笑容僵在美豔的臉上,剎那間,她的妙目裡竟然有一絲呆滯空洞,鮮潤的紅唇甚至幾不可察地輕顫了兩下。不過,很快她就恢復了風度和淡定,低下頭去,端起面前的水杯,輕輕呷了一口。
韓笑悄悄地擰了夏雪一把,示意她閉嘴,再拋給她一個“一切有我”的眼神,然後繼續對著伊夢瀾這個“入侵者”發動攻擊:“我告訴你啊,現在夏雪已經跟厲振宇在一起,他們感情非常好,希望你別妄想做小三破壞他們倆的關系!知趣些,就離得遠遠地,別仗著長得漂亮就可以跑來示威!我們小雪也很漂亮,而且她比你年輕呢!而且她還是處女呢!而且……她來這家餐廳吃飯都不用花錢呢!”
“咳!”夏雪差點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不由嗔視了韓笑一眼——拜託,別再給姐們丟臉了行不?
韓笑白她一眼——就得拿出點實質性的東西來震住對方,讓對方知難而退!
倆人多年的友誼,默契程度已達爐火純青,眼神對視就等於語言對視,心裡想說的話根本不必出口。
伊夢瀾緩緩抬眸,瞟向韓笑的美眸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這種咋咋呼呼的女人根本就沒有什麼內涵,對她構不成任何威脅。可惜,她的情敵並不是她,而是旁邊的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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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笑笑就是這樣心直口快的人!雖然她說話衝了些,但她從不會主動傷害任何人!也許因為誤以為伊小姐可能動機不純,她才這樣護著我!”夏雪開口,不疾不緩地為韓笑的行為解釋道。
“沒關系的!”伊夢瀾笑了笑,表示不介意。甚至,她的目光都甚少落到韓笑的身上,就好像那就是隻不時吠叫的小狗而已(這讓韓笑更加鬱悶的同時也更加敵視伊夢瀾,覺得這個女人果然不是東西)。她再次凝眸看向夏雪,嘴角含笑地問道:“你覺得這家餐廳怎麼樣?”
夏雪沒想到伊夢瀾突然轉移了話題,不過還是禮貌地答道:“挺好的!”
的確是個好地方。環境高檔整潔,食物美味新鮮,不過她甚少吃西餐,對西餐也不是很了解。如果這家餐廳不是厲振宇投資的,她今天也不會帶著韓笑過來。
伊夢瀾嘴角的弧度更深,美眸湧起一抹奇怪的狂狷的激動,自語般地輕喃:“我喜歡法國餐廳小資情調的浪漫,他說會為我開一家法國餐廳。沒有等到那一天,我就出國了……現在,他終於開了這家法家餐廳,但是沒有人知道他最初的動機和原因。”
萬泰國際是跨國的財團,上千億的資產,又豈會在乎這家小小餐廳?厲振宇投資這家餐廳,肯定有他的原因。但是無人能想到他是為了滿足伊夢瀾的小資情調。
“哎,你的意思是說,這家餐廳是厲振宇為你開的了!”韓笑差點兒氣炸了肺,不由當場罵出來:“要不要臉吶你!倒霉種子爛發芽,拜託你能不能別這麼惡心!”
“笑笑,”夏雪拽了韓笑一把,不由抹汗。懷孕後韓笑的火爆脾氣半點兒都沒收斂,相反似乎受到孕激素的影響更加暴躁了。“別這樣!”
“小雪,這個女人大喇喇地跟你示威呢!用不著對她客氣!教養素質是留給沒有惡意的人!她這什麼意思啊!”韓笑用手撐著胃,感覺胃疼(吃了那麼多,又生氣),嘴裡還在噼哩啪啦地大叫著:“姓伊的,告訴你,夏雪跟厲振宇的關系鐵著呢!不是你隨便吧啦啦嘴皮子就能挑撥離間的!你說這餐廳是厲振宇為你開的,好啊!除非你也能在這裡免費吃飯!我們家夏雪可是完全免費的,帶多少朋友來吃都免費!”
說罷,韓笑就叉著腰,等著伊夢瀾應戰。
伊夢瀾似乎忍俊不禁,沒看韓笑,隻對夏雪說:“你的朋友真有趣!”
夏雪卻並沒有笑,隻是淡淡地答道:“笑笑沒有心機,有什麼說什麼。我跟她做了這麼多年的朋友,就因為她的率直和善良!她看不慣虛偽做作,罵起人來不留情面,卻是刀子嘴豆腐心!”
這幾句四兩撥千金,不但再次為韓笑過火的言行做了辯解,而且還暗指伊夢瀾是虛偽做作的人!
伊夢瀾美眸中精光一閃,重新打量夏雪。似乎是淡如水般的女子,卻有著令人不可輕侮的傲骨和底線。假如你以為她好脾氣可以肆意奚落指責,那麼肯定想錯了!夏雪非但不可輕侮,而且還很護短!在伊夢瀾的眼裡,旁邊的韓笑整個潑婦,但在夏雪的嘴裡卻是“率真良善”。
“我覺得我們爭論這些沒營養的東西太可笑了!”伊夢瀾玉手合攏,籲出一口氣,盡量保持淡定,以奪回失地。她感覺,自己竟然有些沉不住氣了:“夏雪,我們能單獨談談嗎?你的朋友太吵了,我無法安靜完整地把話說完!”
“你到底想說什麼?”韓笑聽說對方因為自己“太吵”,竟要將自己驅逐出境,不由大怒:“我又沒堵著你的嘴巴,隻管說好了!但你要欺負小雪好性,就拿些混帳話來氣她,我可不答應!”
伊夢瀾沒看韓笑,隻看著夏雪:“可以嗎?隻要十分鍾就行!”
夏雪拍了拍韓笑的手背,示意她安靜,然後淺淺地挽起嘴角,道:“對不起,今天我是專門陪著我的閨蜜來吃飯的,遇到伊小姐是個意外!如果伊小姐有些話真得不方便當著第三個人說,我們可以改天再約時間單獨談。”
她很清楚地告訴她,今天她專門陪韓笑吃飯,伊夢瀾的出現是個“意外”,她不可能因為這個“意外”而趕走韓笑。
伊夢瀾的心不由一沉,她隱隱能夠知曉為何厲振宇喜歡夏雪。果然是個個性而特別的女孩。感覺不到盛氣凌人,卻是傲骨天生,外界的任何因素都不會影響女孩的底線和原則。哪怕突然出現一位重量級情敵,如擱尋常女子身上,肯定會急於探尋對方的實力和意圖,迫不及待地想單獨交談。而夏雪卻始終保持淡然,分得清孰輕孰重,不會輕易改變原則和本意。
“好吧!”伊夢瀾隻能隨時調整戰略,以不變應萬變。保持著女神的風範和大度,她再次綻露迷人的笑容:“既然是你的閨蜜,你應該不介意她分享你的隱私!”
夏雪勉強揚了揚唇角,看著伊夢瀾。——顯然,她在催促她有話快說。
韓笑幾乎又要忍不住罵起來,姓伊的女人這麼能賣關子,實在居心不良。但想到因為自己的吵鬧又會耽誤她們談及正事,隻好強忍著壓下火氣,且聽伊夢瀾到底還想跟夏雪說什麼。等她聽到伊夢瀾說出的話,再次確定這個女人果然動機不純。
伊夢瀾輕嘆一聲,從紳包裡拿出一把口琴。沉香木雕刻,工藝精湛,古色古香,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好東西。“這把沉香木口琴原本有兩隻,湊成一對,一隻在我這裡,另外一隻——在振宇的手裡!”
105另有新歡
“這把沉香木口琴原本有兩隻,湊成一對,一隻在我這裡,另外一隻——在振宇的手裡!”
夏雪看著伊夢瀾拿出口琴,以一種高貴而矜持的恣態對她炫耀著。是的,就是炫耀!
盡管伊夢瀾整個人看起來優雅而富修養,但當她拿出口琴的時候,一絲倨傲的優越感仍然從她的眉梢眼底流露了出來。那是一種篤定的自信,還夾雜著一絲對過去的眷戀和回味。
“幹什麼?定情物啊!”韓笑如臨大敵,瞪著伊夢瀾:“你到底想說什麼,痛快點!”
雖然猜不透伊夢瀾葫蘆裡賣得什麼藥,不過韓笑憑直覺認為這個女人可能要放大招了!
無論韓笑說什麼,伊夢瀾都好像沒有聽見似的,她將她忽略得十分徹底,好像這間包廂裡隻有她和夏雪兩個人。此時,面對韓笑的質問,伊夢瀾什麼話都沒有說,而是將口琴抵到唇邊,輕輕吹奏起來。
她吹的是莫扎特第四十交響曲,曲調歡暢明快,迅速滌蕩心靈的煩躁和鬱悶,令人心情輕松愉悅。
夏雪怔了怔,沒料到伊夢瀾的口琴吹得這麼好,簡直行雲流水般絕非一日之功。旁邊的韓笑則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個女人為何突然吹起口琴?這是另一種形式的顯擺?
終於一曲奏畢,包廂裡久久地沉寂著。
“獻醜了!”伊夢瀾盈盈淺笑,眉眼間流露著優雅和自信。美眸睨向夏雪,紅唇揚起,用黃鶯般悅耳的聲音說:“你認識振宇多久了?”
夏雪微微皺起秀眉,她認識厲振宇多久了有必要跟她匯報嗎?眼前的女子似乎有些自信過了頭,把自己當女王,把別人當她的女佣?她並不欠她什麼!既使坐在這裡聽她說話也是出於一種禮貌而已。而此女竟然審問起她來了!這就是所謂的得寸進尺吧!
我和厲振宇認識多久關你什麼事?當然,這句話夏雪沒有問出來。她隻是低頭看了看時間,淡淡地道:“有什麼事情你能快點說嗎?吃完飯,我還要陪我的朋友去外面走走!”
都說孕婦應該多活動活動,再說韓笑吃了那麼多,她真擔心她會不會積食。飯後的確有必要去適當地散散步。
伊夢瀾那張美麗的臉頓時有些訕然,但又不好發作(人家在這裡好好吃飯,她硬插進來又聊天又吹口琴的),隻好兀自接道:“我和振宇是青梅竹馬的情誼,從小玩到大!在他五歲那年……他患上了自閉症,誰都不理睬,整天一個人躲在角落裡寫寫畫畫。誰拿他都沒有辦法,所有人都說這個孩子要完了!”
夏雪張睫,不知道伊夢瀾說得是真是假。厲振宇竟然還有這種悲慘的經歷嗎?屈指算來,他五歲的時候,正是杜樺跟人私奔生子的時候,倒也符合邏巡,看來伊夢瀾的話也並非空穴來風。
“振宇誰都不理,除了我!”伊夢瀾倨傲地抬高精致的下巴,睥睨著夏雪:“他隻能看見我一個人,隻能聽到我說話。我陪他一起畫畫一起唱歌一起做遊戲,他非常喜歡我!”
原來如此!倒真是青梅竹馬的情誼。夏雪明明告訴自己不必介意的,但此時心裡竟然有了一絲酸澀。難怪伊夢瀾問她跟厲振宇認識多久了,與她相比她和厲振宇的感情的確要淺得多。
“我很喜歡吹口琴,振宇也很喜歡聽!有時候,我們倆坐在一起,我能吹奏半個多小時,他也能安安靜靜地做半個多小時的聽眾!這樣過了兩年,振宇的自閉症終於慢慢地好了,家人都說是我的功勞……”伊夢瀾訴說這些往事的時候,美眸裡湧起歡欣的興奮,還有一絲夾雜著悲傷的悵惘。“就這樣,我陪伴著他一起長大,好到形影不離!在他十五歲那年,他第一次向我求婚了!”說到求婚的時候,她不由雙手捂住臉頰,似乎還是那個情竇初開的少女。
呃,真夠早熟的!十五歲就知道泡妞!夏雪不由在心裡鄙夷著某人。
韓笑不屑地冷哼:“你說這些到底什麼意思啊!別說求婚不求婚的,就算你跟他結婚了又怎樣?生下孩子又怎樣?最後還不是一樣離開他了嗎?還拋下那麼小的孩子,真夠狠心的!告訴你啊,現在厲少的女人是夏雪,在他身邊已經沒有你的位置了……”
伊夢瀾真得很懊惱,明明一切都計劃好好的,她有信心擊潰夏雪,問題是沒料到半路殺出這個韓笑,簡直是她的克星。她的優雅高貴端莊自信對此人統統不起作用,無論怎麼說怎麼作都會換來一頓臭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