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這是做什麼呀!”厲元芬有些吃驚,不解地道:“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話,見面就動手吶!”
說實話,厲元芬對這個嫂子的印象極差,隻是礙於厲振宇的情面,否則讓她喊她一聲嫂子都覺得掉價。因此,語氣很是不滿。
“別攔著我,我要撕了這個賤人!”杜樺憤怒得眼睛通紅,咬牙切齒的模樣真像是跟夏雪有什麼血海深仇。
方若蘭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沒敢上前阻攔。
厲老太太卻是生氣了,重重地一搗拐杖,喝斥道:“又怎麼了!成日鬧個不休,闔家雞犬不寧的,好不容易有媳婦進家門,你這做婆婆的不好好攏絡愛護,反倒巴掌相向,腦袋裡面都塞了些什麼東西啊!”
見老太太生氣,杜樺這才不敢太放肆,隻是拿淬毒的目光狠盯著夏雪,好像一條被拴住狼犬,隨時都會撲上去把夏雪撕得粉碎。
夏雪看著杜樺仇恨的目光,卻是知道原因的。因為昨晚同樣有一個人,為了相同的原因恨不得殺了她和厲振宇。當然,厲振宇是杜樺的親生兒子,哪怕他做下什麼事情,杜樺都不會怪他,而是會把他的那份子也雙倍算在她的頭上,拿她來撒氣。
“杜阿姨,我能不能問一句,你究竟為何這般對我?”夏雪冷冷地開口,道。
“裝傻!”杜樺有苦說不出,可是卻也更加憤怒。沒想到夏雪不但歹毒,竟然還如此陰險。明知道吳天佑是她私生子的事情無法當眾承認,偏拿這個問題來堵她。沒錯,作為厲家的女主人,為了陸莎莎流產的事情要打自己的兒媳婦,這怎麼都說不過去的。
夏雪嘴角的弧度更冷,清眸也慢慢地結起寒霜:“我真得莫名其妙啊!到底哪裡做錯了,希望杜阿姨能給我指出來,不然我怎麼能改正錯誤呢!”
“賤人,你怎能如此歹毒!害得人家流產了孩子,你到底能什麼好處!振宇娶了你簡直就是娶了個喪門星,妻賢夫禍少,你整天挑唆他做些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們家還有安寧的日子過嗎?”杜樺越說越氣,忍不住再次揮掌相向。
厲元芬連忙抓住杜樺揮向夏雪的巴掌,有些不可理喻:“嫂子,你這是受了什麼刺激?誰流產了?再說了誰流產能讓你這麼激動啊!你該關心下夏雪的肚子什麼時候有喜才對,這比起關心些不相幹的人流產靠譜多了!”
“簡直莫名其妙,越活越倒回去了!”厲老太太對杜樺愈發深惡痛絕,為表憤怒連連搗著拐杖:“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老太太,您千萬不要生氣,保重身體啊!”方若蘭連忙上前攙扶住厲老太太,這時目光瞥處,看到厲振宇回來了,她眨了眨眼睛,又松開了厲老太太,過去幫著厲元芬拉勸杜樺。“姐姐,你不要再鬧了!夏雪是個懂事的孩子,老太太又喜歡她,你何必為了些不相幹的人給她沒臉呢!誰的孩子流產了有什麼要緊?隻要夏雪的肚子能快些鼓起來這比什麼都重要!姐姐一向聰明過人,這怎麼分不清孰清孰重了……”
“啪!”杜樺正滿腔怒火無處發泄,幾次想打夏雪都被她躲了過去,況且又有厲元芬拉著她,行動受阻很是不方便。恰在這時方若蘭湊過來,說些讓她火上澆油的話,無疑更是火冒三丈,想也不想巴掌就揮過去了。這下子沒有再落空,結結實實打了個正著。
方若蘭捂著臉,又羞躁又委屈,不禁迸出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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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姨!”夏雪連忙扶住方若蘭,不由又是愧疚又是感激:“你何苦招惹她呢!明知道她對你和對我一樣的討厭……”
“我怕她傷害你啊!”方若蘭護住夏雪,小聲地說:“你快往邊上靠靠,振宇來了,看到你跟他媽爭吵就不好了!”
夏雪抬起頭,果然看到男子熟悉的英挺身影走過來。隻是,男子的俊顏有些不悅,顯然他看到了他的老媽正在大吵大鬧。厲元芬不停地拉勸,老太太跺著拐杖發怒,而剛挨了杜樺一巴掌的方若蘭則護著夏雪,似是怕杜樺再對夏雪發飆。
“媽,你在做什麼!”厲振宇見老太太生氣了,這一驚非同小可,不由沉聲喝止。“奶奶已經生氣了!”
聽到兒子的警告,杜樺這才醒悟過來,意識到不妙,可惜為時已晚。
“鬧騰吧!你就可著勁兒鬧騰吧!早晚把這個家鬧散,把我老婆子鬧死了,你就趁心如意了!”厲老太太急怒攻心,顫巍巍的身體劇烈搖晃起來,眼看就站不穩了!
幸好厲振宇眼疾手快,上前抱住厲老太太。
厲元芬也推開了杜樺,上前扶住厲老太太,帶著哭腔地問道:“媽,你怎麼樣?要不要去醫院!”
這下子所有人都顧不上爭吵了,全部圍上去,七嘴八舌地問著,紛紛建議去醫院。
厲振宇抱起老太太,隻對夏雪說:“夏雪,陪我送奶奶去醫院!”
*
厲老太太被杜樺氣得送進了軍區醫院,原本身體就病弱的厲國良也氣得不輕,隨後也被送進了同一家醫院。
陸遠航聽說厲國的兩位長輩都住進了軍區醫院,連忙親自為他們安排了特護病房,並且把厲振宇拉到一邊邊,悄聲問道:“這是怎麼了?”
厲振宇也有些搞不清狀況,隻是蹙起眉頭,說:“老婆和老媽吵架了!”
“嚯,你老婆和老媽的戰鬥力還真是強,媲美十級地震!”玩笑歸玩笑,這也要確定兩位長輩身體無恙才行,否則豈不是找修理。“我剛剛親自給厲伯父和奶奶診斷了,問題不是很大,都需要靜養。尤其是奶奶,必須要讓她保持愉悅平和的心境,萬萬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不能再動怒,她的心髒十分脆弱……”
這些警告家庭醫生也經常說,奈何杜樺發飆起來就不管不顧,立刻就把醫囑給拋到腦後了。
夏雪心情有些沉重,走過來,輕輕拽了拽厲振宇的衣角,悄聲說:“爸爸要見你!”
厲振宇眼角一跳,情知不妙,猶豫著不肯挪步。
“怎麼了?”陸遠航從小跟厲振宇一起長,對方的一舉一動都無比熟悉了解,看此情形有些像小時候闖了禍,厲國良要揍厲振宇,他躲著不肯靠前的樣子。“你闖下什麼禍了?”果然,兒子永遠都是怕老子的!
厲振宇苦笑,低聲道:“如果真是我闖下禍倒好了,大不了挨老子一頓打……”
看著厲振宇糾結的樣子,陸遠航頓時明白了:“那是幹媽闖下禍了……我懂了,這次奶奶住院都是因為她吧!”
陸遠航是杜樺的幹兒子當然十分了解這位幹媽的性情,這種事情也不是發生一次了,但這次似乎更嚴重一些,因為厲老太太和厲國良母子倆都被抬進醫院,可絕不是等闲的小事。
“這次恐怕不妙!”厲振宇緩緩吐露心底的擔憂:“我怕……爸爸一怒之下會把我媽趕出家門!”
“不至於吧!”陸遠航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是杜樺的幹兒子,這些年相處十分融洽,頗有些感情。而厲國良則多年居住在外,見過的次數屈指可數,因此在心底跟厲振宇一樣還是偏向著杜樺。“奶奶有驚無險,又沒釀成大錯……”
“如果奶奶這次有個好歹,他會殺了她!”厲振宇垂首,幽邃的潭眸浮起無奈的哀傷。在他的發小面前,在他的女人面前,第一次流露出這樣茫然無措的神情。
夏雪有些動容,印象中的厲振宇腹黑深沉,喜怒不形之於色,她從沒見過像他這樣強大的男人也會流露出如此無助茫然的神態。他的面前隻有陸遠航和她,一個是他最信任的發小,一個是她……難道說,在他的心裡,她和陸遠航一樣都是值得他信任的人嗎?
“我陪你過去嗎?”陸遠航小聲地問道。
“不必!”厲振宇搖搖頭,拉起夏雪的手,說:“讓夏雪陪我進去!”
*
其實,不需要厲振宇明示,夏雪也明白他的心意。杜樺是他的親生母親,哪怕做下再過份的事情他都不希望自己的媽媽被逐出厲家。因此,他帶她去找父親厲國良是想讓她幫他為杜樺求情。
夏雪捏了捏男子的大手,對他投去安慰的目光,用無聲語言告訴他,她會幫他。
在病房外的走廊裡,厲振宇擁抱了夏雪一下,他什麼都沒有說,牽著她的手一起走進了厲國良的病房。
此時,厲國良正在安慰著方若蘭,看著她臉上被打的指印,又是心疼又是憤怒:“那個瘋婦簡直太過份了!幾次為難你找你的茬,你總是遷讓著她,她竟毫不懂分寸,對你下這麼重的手!”
方若蘭小聲地勸道:“不妨事,隻是挨一巴掌而已,你千萬別生氣!你的身子弱,萬一有個好歹……讓我怎麼活啊!”
“唉,”厲國良想到方若蘭無兒無女,自己的身體又不好,萬一……她在這個世上真正的孤苦無依了。想到這裡,心裡更加苦悶,不由深嘆一口氣,把所有的不滿和怨氣都集中發泄到了杜樺的身上。“這次誰勸都沒有用,我一定要跟她離婚!讓她永遠地滾出厲家,不讓這個禍害再傷害你,也讓我的老母親過幾天清靜的日子!”
兩人正說著話,見厲振宇和夏雪來了,方若蘭連忙掙開了厲國良的手,匆匆揩去眼裡的淚水,站起身來,強顏歡笑地說:“你們來了!”
夏雪叫了一聲方姨,然後對厲國良說:“厲伯父,杜阿姨那一巴掌原本是打我的,是方姨幫我擋下了。其實,杜阿姨原本並沒有想打方姨!”
“有什麼差別!”厲國良沒好氣地搶白:“你用不著替她說話!我知道是振宇拉你做說客,這次誰說情都不好使,我必須要把那個瘋婦趕出去!再縱容著她,老太太遲早被她氣死!”
厲振宇冷睨著父親,什麼話都沒說,但氣氛卻有些僵冷。
“今天的事情我也有不對,杜阿姨是長輩,我該讓著她些的。最後鬧到不可開交,我也有責任!”夏雪盡量把所有責任都攬到自己的身上,這樣才能把厲國良的怒火轉移到自己的身上。
“那你就跟她一起離開厲家!”厲國良半分都沒客氣,狠狠地瞪了兒子一眼:“帶她走,都走!”
“國良!”方若蘭撲嗵跪倒在厲國良的面前,含淚勸道:“何必要弄得妻離子散呢!你趕走了杜樺姐趕走了夏雪,這不是逼著振宇也離開這個家嗎?不如我們倆離開吧……”
“糊塗!”厲國良撫著脹悶的心口,氣急身壞:“我是為自己嗎?我是為了咱媽呀!醫生幾次三番叮囑不能招惹她生氣,杜樺那個畜牲半分人性都沒有,簡直就是不懷好意!她存心想氣死咱媽,我再繼續留著她,豈不是害了老母親!”
方若蘭低頭垂淚,繼續苦勸:“就算如此,看在振宇的情份上也不要趕走杜樺姐啊!其實她也知道錯了……”
厲國良揉揉劇痛的太陽穴,再看看方若蘭紅腫的臉頰,最後目光移到兒子的臉上,怒聲斥道:“看看你方姨的臉!假如不是她攔著,這一巴掌就打到夏雪的臉上了!假如夏雪被打,你不心疼嗎?”
父親的斥責令厲振宇沉默無聲,他抿緊好看的薄唇,沒有半個字的反駁。
“我無法再原諒你媽媽!讓她搬離這個家!千萬別說什麼她搬走你也搬走的話!假如不怕氣死你奶奶,你隻管也跟著搬!”厲國良說完就不再看兒子,氣鼓鼓地躺下閉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