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在僵持的時候,張鵬來了。
“嗵!”張鵬踢門進來,滿臉忿懑,嘴裡罵罵咧咧地:“什麼玩意兒!真把自己當太子爺了!媽的,有種他跟厲振宇叫板啊!見了姓厲的還不一樣慫了,就會在老子面前裝逼!”
張紀信隻是瞥了眼滿肚子火氣的張鵬,不知道兒子在罵誰,但也沒有多問什麼。反正他已經習慣了兒子的各種壞脾氣,為了多活幾天,隻能充耳不聞。
“張鵬!”吳天佑突然出聲叫住他,冷聲問道:“你在罵誰?難道是唐雄奇?”
關於夏雪和唐雄奇之間的糾葛,吳天佑也略知一二。他親眼看到張鵬帶人去綁架夏雪,為了救夏雪,他被其中一個小痞子刺傷。出院時他特意打聽過了,唐雄奇因此被送進了局子裡。後來,夏雪撤消了控訴。而陸軍跟唐雄奇素來交好,陸莎莎就求情讓吳天佑也不追究,此事就此作罷了!聽說,最近唐雄奇已經被放了出來。
張鵬這才發現病房裡多了一個人,仔細一瞧,發覺有點兒眼熟。
“我是吳天佑,你還記得我吧!”吳天佑冷眼對視著張鵬,竭力克制住想將他暴扁一頓的衝動。這個混小子,看到他一次就想扁他一次!
“噢,原來是你啊!”張鵬終於認出了吳天佑,不懷好意地笑起來:“你來幹什麼?”
吳天佑沉默片刻,便道:“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須要當面跟你姐談談!能告訴我她的聯系方式嗎?或者把她叫到這裡也行!”
不等張鵬說話,張紀信連忙阻止:“小雪馬上就訂婚了,現在很忙,沒空過來!”說著,還連連衝兒子打眼色,示意他不要告訴吳天佑關於夏雪的聯系方式。
張鵬賊眼一轉,頓時有了主意:“哈,想和我姐見面?”
吳天佑盡管很厭惡張鵬,但此時有求於他,隻能忍氣吞聲:“拜託了,我真得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須要跟她見面談!”
“OK!”張鵬竟然好說話得出奇,他打了響指,滿口應允:“這還不簡單啊!”說罷,就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撥了電話出去。“喂,姐,你在哪兒?爸爸又發病了,喘不過氣來,醫生在給他急救呢,你快來!”
旁邊的張紀信頓時氣得不行,怒斥道:“臭小子,你睜著眼睛說瞎話……”由於怒火上湧,一口痰堵住,頓時喘得不行,臉色也紫脹起來。
吳天佑一怔,連忙幫忙按下了呼叫鈴,同時扶起張紀信,幫他揉捶脊背,想讓他順過氣來。
“哈,看吧,我可沒說謊!”張鵬在旁邊還振振有詞。“你確實發病喘不上氣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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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賤中極品!吳天佑怒瞪他一眼,發誓總有一天要胖揍這混小子一頓。
大約十幾分鍾之後,夏雪就趕到了。
“爸,你怎麼樣!”夏雪趕到的時候,醫生剛給張紀信做完了心肺復蘇,並且吸出了堵在氣管裡的痰液!她心急火燎,拉住醫生問道:“大夫,我爸情況怎麼樣?”
醫生臉色凝重,道:“你父親的情況就是這樣!注意不能刺激他,讓他情緒穩定比什麼都重要!”
“噢,”夏雪轉頭狠瞪了張鵬一眼,肯定又是這個混小子惹老人生氣了。目光瞥處卻猛地看到了旁邊的吳天佑,不由怔住。
吳天佑終於如願以償地見到了夏雪,四目相對,俱是一震。相顧無言,唯有心中波瀾萬千。
張紀信躺在病床上,昏昏欲睡。每次發病都等於在鬼門關轉了半圈,此時心力交瘁,哪裡還有力氣管多餘的事情。
“吳天佑,你不是有事跟姐姐說嗎?快說吧!”張鵬滿眼惡毒的笑意,隻要能破壞夏雪和厲振宇的訂婚,什麼事情他都願意去嘗試!反正他就是不爽夏雪跟厲振宇,想一想心裡就鬱悶到不行。
夏雪聞言知道其中定有緣由,瞥向吳天佑的目光裡多了幾分探詢。
吳天佑惦記著張紀信的病情,怕再刺激到他,便輕聲提議道:“我們到外面談吧!”
*
陽鴻偵探所,內廳貴賓室。
戴著墨鏡的杜樺將一隻沉甸甸的手提箱放到了桌子上,倨傲地說:“打開看看!”
經理衛柏巖遲疑著掀起箱蓋,吃驚地看到箱子裡滿滿地碼著一撂撂的鈔票,粗略打量,以他的點鈔經驗,估計得上百萬。不由怔住,半晌問道:“這位夫人,你是準備調查什麼事情?”
杜樺坐到沙發裡,仍然戴著墨鏡,直截了當地說:“給我調查吳天佑!就是陸思源還未過門的女婿!關於他一切一切的事情,我都要清清楚楚!尤其是……他家庭背景以及父母出身的情況!”
“好的,這個沒問題!”遇到這樣一擲百萬金的大客戶,衛柏巖自然不敢怠慢,連忙應允道:“我們陽鴻偵探所是雲城最大的偵探所,設備和人力都居前列……”
“行了,我都知道!”杜樺不耐煩地打斷,叮囑了一句:“我隻看結果!你們動作最好快一點兒!”
正說著,有一位工作人員走進來,跟衛柏巖低聲耳語了幾句,衛柏巖點點頭,讓杜樺稍坐,他有事去去就來。
杜樺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心事重重。她非常好奇吳天佑的身世,迫切希望能查清他的出身以及背景。假如一切並不像她想的那樣,那麼她隻能再次面對失望了。
不一會兒,衛柏巖走進來,客氣地說:“我們老板恰巧來了,想親自跟您見面說兩句話!”
杜樺猶豫了一下,還是說:“讓他進來吧!”
任陽鴻走進來的時候,杜樺便摘掉了眼鏡。
“杜阿姨,真得是你!”任陽鴻見到杜樺十分熱情地主動上前握手,並且笑著說:“聽衛經理說起,我還有幾分疑惑,就想著過來瞧瞧!沒想到真得是杜阿姨蒞臨寒舍,我們這兒蓬荜生輝!”
杜樺勉強擠出幾分笑,說:“你這孩子熱心,責任心又強,我信得過!”
“對了,聽衛經理說杜阿姨要調查吳天佑,主要是為什麼事情?”任陽鴻和厲振宇曾是戰友,兩人有軍營裡的多年交情。雖說任陽鴻的身家背景遠不如厲振宇,但憑著自己的才幹和努力,這些年事業也經營得風生水起。
以他的名字命名的陽鴻偵探所,已經發展成為雲城最大的偵探所。來偵探所裡的顧客多數是雲城富豪圈子裡的,因此開價十分高昂。偵探所做事認真負責,僱佣的偵探多數是退役兵,或者辭職的警察,專業素質很強,在圈子裡的口碑極佳。
杜樺知道任陽鴻親自接待是衝著厲振宇的面子,可是她的目的卻不能明說,隻是隨便扯了個借口搪塞道:“我和陸家的二夫人是牌桌上的好姐妹,她託我來調查的!”
“噢,”任陽鴻頓時恍然大悟:“吳天佑少年得志,迷得陸家千金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陸家選女婿當然要慎重,想調查又怕丟了顏面,就託杜阿姨這個熱心腸的人幫忙了!”
“你這孩子,多聰明啊!不愧是做偵探所的!”杜樺隨口贊了兩句,接道:“就是這樣!姐妹相託,當然要慎重些!你一定幫我查清楚,這個吳天佑的背景來歷,最最更要的是,他究竟是不是私生子!”
*
出了病房,吳天佑和夏雪並肩走著,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夏雪對吳天佑一直有著一份愧疚,當初是她主動離開了他,用那麼殘忍的方式傷透了他的心。事隔多年,他又拼了命地維護她,不惜被刺傷脾髒住院……所以,面對他的時候,也許是因為愧疚太深的緣故,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走廊的盡頭,吳天佑終於停下腳步。他專注地凝望著夏雪,眼前這個讓他深愛多年,至今仍然愛著的女孩,到底獨自承受了多少苦痛!俊目黯然,心中憂悽,縱然有千言萬語卻梗在喉間,無法吐露隻言片語。
夏雪幾乎不敢正視吳天佑的眼睛,尤其是現在的她,即將和厲振宇訂婚,面對吳天佑的時候,心裡更多了幾分苦澀和惶然。
“小雪,”吳天佑終於吐出了多年來縈繞在夢裡的那聲親昵呼喚,他突然將她拉到他的懷裡,緊緊擁抱著,眼眶潮紅,喉頭劇烈地竄動,半晌道:“回到我的身邊來!”
53迷路了?失戀了?
“小雪,回到我的身邊來!”
夏雪被吳天佑緊緊地擁抱在懷裡,聽他說出這句話,頓時渾身僵住了。
吳天佑的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親昵地摩擦著,嘴裡喃喃地說著:“過去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真傻!為什麼獨自承受那麼多!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那麼狠心地驅趕我離開你!小雪,你知道這些年我過著怎樣的日子嗎?行屍走肉一般,唯一的念想就是學成歸國大展鴻圖,仍然企盼著能再奪回你!因為我覺得你跟胡一江在一起就是為了錢,等我有了錢就能奪回你了!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啊!”
夏雪伏在吳天佑的懷裡,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術般無法動彈——他終於知曉真相了!
天底下從沒有絕對的秘密,這一天她幻想過,也企盼過!當年她在夏婉貞的面前立下毒誓,絕不會把事情真相告訴任何人,否則便遭天遣,禍及子孫!
對於這樣狠毒無情的母親,她已經無力吐槽什麼,可是心裡仍然有著那麼一絲可憐的幻想。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總有一天吳天佑會知曉,他會明白她,會再回到她的身邊來!
——這一天終於被她等到了!
此時此刻,她就被他擁在懷裡,聽他心疼地呼喚她的小名,訴說著這些年的思念和委屈,恍若夢中。
“誰告訴你的?是韓笑嗎?”夏雪唯一能猜想到的就是韓笑了!因為,她隻把秘密告訴過韓笑。不等聽到吳天佑的回答,她的脊背突然一僵,再不敢動了。
她的脖梗處竟然濺落了一顆滾燙的熱淚,那是吳天佑的淚水!他那麼堅強的人,竟然落淚了!
“傻瓜,你真是傻得可恨!”吳天佑將她抱得更緊,雙拳緊緊攥起,眼底早就猩紅一片。“為什麼要答應那個女人,做出那麼愚蠢的決定!你知道給我多麼沉重的打擊嗎?這些年我幾乎無法復原!如果韓笑不告訴我真相,你是想讓我痛苦一輩子,糾結一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