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妄哪裡還管得上舊疾,抱著她一路走進臥室。
完完全全屬於他們的私密空間,他連門都懶得關,直接將她放倒在床。
薄妄低眸看著她湿漉漉的眼睛,聲音放輕不少,“不是想讓我教你麼?”
“……”
鹿之綾從來沒聽過他這個低度的聲音,像是奔著取她命而來,酥人魂骨。
她沉浸在他的聲音裡好一會兒才出聲,“嗯,我學。”
“不用學?”
“……”
“享受就好。”
他啞著聲音說,低下頭去含她的唇。
鹿之綾的長睫顫了顫。
似跌進無底的雲淵,一層層摔下去,觸摸不到底,既在下墜又攀在雲際。
落地窗的窗簾緩緩合上,關閉窗外的無限風景。
……
可能是白天睡得太多,晚上鹿之綾怎麼都睡不著了。
她趴在枕頭上,一雙眼睜著,頰側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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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就是結婚後會經歷的事。
“我們小家長變大人了。”
薄妄靠過來,在她耳邊揶揄著說。
“……”
鹿之綾還是有點不好意思,拉高被子把自己罩了個滿頭滿腦,不露一絲縫隙。
“你這樣不好呼吸。”薄妄提醒她。
“你暫時不要和我說話。”
她聽不得他的聲音。
她現在明白他聽到她說要學習的時候反應為什麼會那麼大了,原來真不是什麼聲音都能聽的。
他的呼吸現在對她來說都是勾人的回憶。
薄妄偏偏要在她本就不平靜的心池再攪弄風浪,隔著被子繼續折磨她的耳朵,“不想睡覺的話,吃點東西?我去給你煮個面?”
“……不用,不餓。”
她現在的胃是沒有知覺的。
薄妄又笑,笑得有種餍足過後的慵懶。
鹿之綾把自己悶得更緊了,見狀,薄妄隻能再想主意,“要不,給你讀讀你父母的情書?”
聞言,鹿之綾轉了轉眸子,從被子裡伸出頭來,點頭,“這個可以。”
反正她睡不著,找點事情轉移一下注意力也好。
乖死了。
薄妄直勾勾地盯著她,單手捏住她的下巴,靠過去吻了吻才下床去拿她父母的情書。
薄妄把窗簾打開。
她看不到,但他給她留著清江的夜景,留著江南的輪廓。
他坐到床上,靠著床背,伸手把人撈到懷裡,鹿之綾這才後知後覺地想到,“我們就這樣看他們的情書是不是不太好?”
“他們樂意留著不銷毀,不就是為了讓我們看?”
薄妄一本正經地講著歪理,然後打開木匣,從裡邊取出第一封情書,開始讀這位嶽父大人的文筆。
鹿之綾靠在他懷裡聽他磁性的聲音緩緩念出父親的文字。
“程桐,你好,冒昧給你來信希望不會給你帶來困擾,你可能不記得我了,我是鹿信衡……”
薄妄摟著她一字一字念著,眉頭擰起,“嶽父挺猛,人家都不記得他,他就敢給人寫信。”
鹿之綾聽到“嶽父”兩個字,心裡甜絲絲的。
爸爸媽媽應該很樂意她嫁給薄妄吧。
程桐一開始沒給鹿信衡回信,又因為是醫學生天天忙於學業,屬於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類型,因此,鹿信衡在堵不到人的提前下,打動芳心的辦法隻有寫信,不停寫信。
於是前面全是鹿信衡一個人的信件,從一開始文绉绉地拽詞,介紹自己,介紹自己的報負,介紹自己對佳人的印象深刻,到後面開始放飛自我,完全不是在寫信,而是在寫流水日記——
“寄了那麼多信,也不知道你有沒有在看。我今天摔了一跤,臉上好大一塊青,知道為什麼麼?我們一家人去廟裡燒香,廟裡沒什麼人,母親就湊了個算命的熱鬧,還讓我們算。”
薄妄不急不徐地念著嶽父的文字,“不算還好,一算,老和尚說我們兄弟幾個,隻有我命中能生女兒,其他幾個都沒生女兒的命,我家老頭子當時看我眼睛都亮了。”
這驕傲的語氣能浸透紙背。
“你不知道,我們鹿家上一個出生的女性還是我姑婆,很久之前的事,我家老頭子自己沒親姐妹,到我們這一代又沒盼到個女兒,他都想瘋了。”
薄妄坐在床上給鹿之綾念著,“老和尚說完,老頭子就讓人把城南新蓋的別墅給了我一套,說是隻要我年前完婚,他再給我三套,我一樂,出門就絆門檻了。”
“……”
鹿之綾忍不住笑出聲。
原來她父親年輕時就是這個樣子,這麼愛碎碎念。
薄妄把這封信念到最後,“程桐,我請老和尚也給你算了下命,你猜怎麼回事,你命中也生女兒,多巧,咱們是不是很有緣份?”
“……”
這結尾結得真油膩,鹿之綾想說,想想那是自己親爸,沒好意思說出口。
“我這嶽父的臉皮可以……”
薄妄沒有顧忌地講出來,鹿之綾嗔笑著虛擰了下他的胳膊,“不準說我父親。”
第792章 甜甜甜甜甜甜
“行。”
薄妄應著她,轉瞬又道,“你說嶽父是不是給嶽母下藥了?”
否則,這麼土的情書是怎麼打動人的。
“……”
鹿之綾很想瞪他,又做不到,“你還講。”
“行,我繼續給你讀。”
薄妄拿起下面一封信,結果下面放著的就是程桐的信。
她第一次給鹿信衡的信。
上面的內容比起鹿信衡的洋洋灑灑簡直是太簡短,簡短到隻有一句話——
“你傷得怎麼樣?”
鹿之綾靠在薄妄的懷裡笑,其實前面的書信她媽媽都有看,隻是一直沒回信。
直到她爸爸受傷,媽媽終於忍不住問了。
這一問暴露出程桐吃這一套的短板,鹿信衡開始放肆賣慘,不是這病就是那傷,鹿家之子混到沒飯吃的地步,再到後面,程桐不想搭理他的時候,他更是絞盡腦汁地給自己添傷……
鹿之綾越聽笑容越深,直到薄妄念完,她都有些意猶未盡。
她好像進去了父母的恩愛世界。
她把下巴支在他的胸膛上,道,“你說我爸爸媽媽還活著嗎?”
她的話裡分明帶著希冀。
即使她清楚當年的爆炸中有鹿家人的DNA,但她知道她三哥活著,她就幻想每個人都活著。
薄妄低眸看著她,目色深了深,良久,他託起她的下颌吻住她的唇。
溫柔的觸碰。
似雲團落進她的掌心,帶著絲絲的涼,又柔軟地嵌進她的身體裡。
“我希望他們活著。”
他貼著她的唇說。
鹿之綾彎起眼笑,“嗯。”
“讀完了,還不肯睡?”
薄妄摸著她的腦袋道。
鹿之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的確沒有半點睡意,但她不好意思讓他一直耗著陪她,便道,“有點想睡了,睡吧。”
她的謊話成功度在他這裡並不高。
他拍拍她,“我再去找找有什麼可以給你讀的。”
“哦。”
鹿之綾抱了抱他的腰,有些舍不得分開。
這種感覺很奇怪,之前她住梧桐院,他住主樓,每天有見面有分別很正常,但領完證後,她莫名就從心到身都更加黏他,隻是去拿個東西,她就害怕他身上溫度的離開……
“不撒手?”薄妄笑著睨她,“那不讀東西了,我再伺候你一……”
“……”
不等他說完,鹿之綾就飛快地松開手,臉上的熱度根本降不下來。
見狀,薄妄笑得更深,一把握住她的手,“走,陪我一起找。”
他腕上的佛珠不輕不重地劃過她的手,淡淡的沉香氣味擴散開來,卻並不令人多寧靜,隻有心潮的洶湧。
大廳裡擺的都是鹿家和戚雪的舊物。
薄妄用一隻手在裡邊翻找著,另一隻手一直牽著她。
他手背上的青色脈胳明顯,修長的手指握攏,指尖陷進她軟軟的掌心。
“鹿家有點古藏書,要聽麼?”
薄妄轉眸看她。
鹿之綾搖搖頭,剛剛從床上起來,她一頭烏黑的長發有幾縷是亂的,帶著笑意的面容白淨清透,眉眼之間比之前似乎多了些什麼,是勾人的嫵媚。
薄妄又去吻她,舌尖闖進她的唇間,繚亂她好不容易壓下的心跳。
鹿之綾往後縮了縮,腰後被他的掌心按住。
她被按進他的懷裡,在寂靜的房子裡聽著自己慌亂的心跳與他接吻。
不是第一次接吻,她之前明明領悟得還不錯,但領完證她仿佛又變得笨拙,跟不上他貪婪的節奏,舌根都是麻顫的。
“之之,結婚好不好?”
他看她招架不住了才停下來,近距離地盯著她問,嗓音性感惑人。
“嗯。”
鹿之綾誠實回答。
話落,薄妄的大掌在她眼睛上捂了捂,鹿之綾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聽他壓著聲道,“明明就看不見,這雙眼睛怎麼還這麼勾人。”
他看不得。
鹿之綾的臉更加潮紅,“不是找東西讀嗎?”
“那我去我母親那裡翻下。”
薄妄舍不得連續折騰下,隻能強迫自己按捺下來。
戚雪的東西還沒整理,都放在地上,薄妄蹲下身去找。
鹿之綾在旁邊站了一會兒,彎下腰伸手從後搭上他的肩膀。
他個子高,蹲著都不矮,她低下一身子就輕而易舉地趴到他的背上,從後抱住他的脖子,黏人程度前未有過。
薄妄笑著回頭看她,鹿之綾又羞於被他看自己發熱的臉,伸手把他的臉推回去,小聲道,“你找你的,我抱抱你。”
“行。”
薄妄的聲音裡全是笑意,低頭去翻找。
鹿之綾趴在他的背上抱了一會兒,後知後覺地問道,“我沉不沉?”
他膝蓋上還沒好,被她這樣壓著是不是不舒服?
“……”
薄妄手上拿著兩本書,聞言停下動作認真地感受了下,“不沉,就是太軟。”
“軟?”
鹿之綾怔了下,正想問怎麼會軟忽然意識過來她趴得有多緊,耳根熱到發痒,連忙松手要離開。
她的手臂剛一松就被他握住往前一拉,她又撞回他的背上。
鹿之綾也沒再離開,就把臉埋進他的頸間,恥於抬起來,手在他肩膀上軟綿綿地拍著,“你快找。”
薄妄的眼裡盡是得意,倒也沒猖狂到讓她知道,隻無聲地笑著,低頭在裡邊找起來。
裡邊有一個記事本。
薄妄翻了翻,不是戚雪的日記,更像一個育兒記事錄。
記錄的是什麼時候給他打疫苗,一天吐幾次奶……
“翻到什麼了?”
鹿之綾聽到他翻頁的聲音問道。
薄妄盯著上面“小棲今日大便顏色正常”的一行字,果斷翻頁,“沒什麼。”
他正要把本子放回去,忽然發現後面一頁用紅筆記著一個郵箱號碼,還有密碼以及驗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