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後,他把手槍收起來,慢慢蹲下身換上一副笑臉,“小野,可愛,你們躲在衣櫃裡幹什麼呢,我還以為是壞人,嚇到你們了吧?”
“……”
小野手一松,垂下來。
季可愛坐在裡邊,嘴巴附近被按出深深的指印,可見小野有多用力。
“來,季可愛,到舅舅懷裡來。”
季競朝她張開手。
季可愛更小一些,也更懵一些,她沒出來,隻不解地問道,“舅舅為什麼打舅媽?”
“沒有,舅舅不小心推倒舅媽了。”
季競笑著道。
小野坐在角落裡,恐懼地看著季競,幾秒後,他主動推季可愛,“躲在這裡不好玩,季可愛,我們去別的地方玩吧。”
“……”
季可愛慢慢挪出衣櫃,季競一把抱起她,笑著問道,“剛剛都聽到什麼了呀?”
“聽到什麼呀?季可愛撓我痒痒,討厭極了,我就抓她嘴。”
小野從衣櫃裡一點點爬出來,站在那裡一臉單純地道,“姑父,我可以和季可愛去玩了嗎?”
“好啊。”
季競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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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聞言拔腿就跑,季競伸手就把他拎起來,死死抓著,眼神滿是痛苦地看過去,“你這孩子亂跑什麼?”
多聰明的孩子啊,這麼小就會撒謊裝無知,要是騙人的時候呼吸沒那麼顫抖就更好了。
他也許會信的。
“……”
季可愛有些懵地看著。
小野知道完了,連忙扯著嗓子喊,“爸爸,媽——啊!”
門口的保鏢衝進來就把小野的嘴巴捂住,任憑他怎麼掙扎都沒用。
……
底下的晚宴已經到了尾聲,新郎喝醉,大家就等著新娘出來送下客。
三樓後面的露臺上,風很大,保鏢把小野抱得緊緊的,困住四肢,用膠布封住他的嘴。
小野死命踢腿,發出微不足道的唔唔聲。
“小野……”
季可愛看著對面的小野,又害怕又茫然地要衝過去,被季競一把抱住。
“可愛,季可愛,聽舅舅說。”
季競蹲下來抱著她道,“你和小野在捉迷藏,小野非要到三樓來,不小心從露臺掉下去了。”
季可愛有些莫名地看著他,“小野沒掉。”
“你得這麼告訴大家,否則舅舅會死的。”
季競盯著她道,臉色也是慘白,“舅舅要是死了,就沒人照顧你了,明白嗎?”
“不要,舅舅不要死!”
季可愛有些激動地喊出來,滿眼都是害怕。
“那你就要聽話,懂嗎?”
季競沒什麼時間遊說自己的外甥女,他將她推到一邊,往前走去,看著小野肖似薄妄的漆黑眼睛,他從心裡感到恐懼和怕意。
季競在地上盤腿坐下,將頭發抓得亂七八糟,“我沒殺過人……我他媽連隻兔子都沒殺過,更別說你這樣的小孩了,你說你為什麼要跑到那個衣櫃裡去……”
為什麼要逼他走到這一步?
“唔唔……”
小野痛恨地瞪著他。
“你是妄哥的種,你的智商我是真不敢小瞧。”
季競苦笑一聲,抬頭看向他,“小野,別怪我,讓你爸媽知道我做的事我就完了,季家沒成為國內巨頭前,我不能倒……”
他用盡心思才讓薄家穩穩成為季家的依靠,他還沒讓季家成為國內第一。
“……”
小野被保鏢抱在身前,拼命用腿去踢季競,卻踢不到。
“小野,姑父下輩子給你贖罪,這輩子,你就成全我吧。”
季競痛苦地說著,然後站起來擺了擺手。
保鏢便將小野放下來,撕開他嘴上的膠布,小野見狀拔腿就跑。
季競的臉冷下來,眼底迸射殺氣,拔出匕首就朝小野砍過去,小野嚇得大喊一聲,被逼得往露臺邊上衝過去。
露臺護欄的縫隙很大,平時季家是攔著季可愛不讓上來的。
眼見小野的一雙腳已經挨到邊緣,季競再次假裝要砍他,匕首狠狠衝向他——
小野驚嚇得就要往外跳,一直呆站在旁邊的季可愛突然撲過來,“小野!”
“啊……”
隨著一聲童稚的慘叫,匕首扎進季可愛的耳朵裡,季可愛倒在小野面前,眼睛一閉,昏死過去。
鮮血從她稚嫩的小耳朵上汩汩而出,淌滿半張臉。
第598章 看來老子和季家的婚禮是過不去了
“啪。”
染血的匕首從季競手裡滑落下去。
季競跪倒在地上,害怕地推了推面前小小的身體,“季可愛,季可愛,別嚇舅舅,醒醒……”
“……”
小野也嚇呆了,卟嗵一聲坐在地上,小手伸出去又收回來,“季可愛,季可愛……”
季可愛倒在地上動也不動。
季競整個人都在發抖,伸手去探孩子的鼻息。
待感受到微弱的氣息後,季競呼出一口氣,癱坐在地上。
小野轉了轉眼珠子,連滾帶爬地要往門口跑,再一次在風中被保鏢抓起來,被捂住嘴巴。
“先生,這孩子怎麼辦?”
保鏢皺眉問道。
“……”
季競轉頭去看小野,把心一橫起身就衝過去抱起小野往露臺下扔。
小野直接嚇懵了,頂著迎面過來的風連喊都喊不出來,隻死死閉起眼睛。
季競的手停在半空,脖頸上的血管根根突起。
不能怪他。
小野不死,他就要死。
他咬了咬牙關,再一次想扔下去,門外忽然傳來心腹的聲音,“先生,晚宴散了,鹿家人找小野找上來了。”
“……”
聞言,季競的眼底瘋狂慌亂起來,抓著小野的手抖得厲害。
……
晚宴已經接近尾聲,左等右等主人不下來送賓客,眾人漸漸意興闌珊,坐在位置上談話聲都少了許多。
“薄妄,你對你今天吃下去的藥有什麼印象麼?”
鹿之綾看著往上走的三個哥哥,忽然問道。
薄妄白天剛經歷一場煎熬,晚上又趕過來參加婚宴,沒有多休息,這會開始疲累犯困,坐在那裡單手抵著頭,英俊的臉上沒什麼表情。
因此,聽到她的話,他也沒有特別深思,隻隨意地道,“昏過去了哪有什麼意識,怎麼突然問這個,秦醫生的藥有問題?”
秦醫生的藥沒有問題。
隻是那顆退燒藥,並不來自秦醫生。
鹿之綾看著他眉眼間的倦意,道,“沒有,隨便問問,你累了,等六哥他們把小野帶下來我們就回家吧。”
“嗯。”
薄妄疲乏地半眯起眼睛。
“怎麼還不下來?”
“季競喝成那德行,估計是下不來了。”
“那他太太也該下來送送人,夫妻倆準備就讓我們這麼回去?”
“行了行了,季競今年才接手季家,年輕人禮節不到位很正常。”
“罷了罷了,我年紀大晚睡不得,先走了。”
宴席上大家開始不耐煩地議論紛紛,有人受不了地站起來身來,走到他們這邊告辭,“薄先生,我們就先走了,您慢用。”
就算對季家不滿,賓客們也不敢多說什麼。
不看僧面看佛面,有薄家撐著,他們還指責季競什麼。
薄妄沒怎麼搭理,忽然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從樓上傳來,“小七!小七!出事了!”
“……”
薄妄半闔的眼倏地睜開。
“……”
鹿之綾的眼皮不安地跳了下,她轉眸過去,就見鹿景煥抱著滿頭是血的季可愛從樓梯上衝下來,邊跑邊衝著下面的佣人喊,“季家有沒有養私人醫生?沒有就趕緊叫救護車!”
而鹿景凡則沉著臉快步跟在他的身上,懷裡抱著昏厥過去的薄媛。
薄媛身上還穿著那件漂亮的敬酒服,高跟鞋掉落一隻,臉色慘白,發間隱隱有血漬淌下來。
“怎麼回事?”
“出什麼事了?”
正準備離開的賓客們見到這一幕都驚住,紛紛停在原地。
季家的佣人們慌作一團,管家急忙聯系醫生。
鹿之綾從位置上站起來,手指莫名有些冰涼,“怎麼會這樣?”
鹿景曄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她面前,將一張紙條遞給她,“我們去找小野,找到三樓露臺的時候就看到倒在地上的薄媛和季可愛,還有這張紙條。”
鹿之綾接過來看,隻見紙上是一串潦草的字跡——
【想要薄之野活著,明日將大腦改造技術交出。】
她剛看完,紙張就被薄妄奪了過去,薄妄沒有起身,就這麼坐在位置上,低眸冷冷地看著紙上的字。
“是衝我來的。”
鹿景曄白著臉道,“對方抓小野要挾,薄媛和季可愛被連累了。”
現場明擺是這樣。
周勁都死了,居然還有人盯著大腦改造技術。
現在的人都怎麼了,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
鹿之綾站在原地,身體裡血液幾乎全涼了,杏目滯住,已經沒有精力去安慰三哥。
小野……
她的小野。
“呵。”
薄妄的冷笑聲忽而響起。
鹿之綾被喚回一絲神志,她轉頭,就見薄妄坐在那裡轉了轉手上的紙張,薄唇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看來老子和季家的婚禮是過不去了。”
滿廳賓客或竊竊私語,或傳遞眼神,或看向薄妄,或往門口走去……
“一個都不準走。”
薄妄目光凌厲地直視前方,一個字一個字從薄唇間擠出來。
李明淮和保鏢聞言立刻衝向大門,如門神般守在那裡。
“薄總,我們是來喝喜酒的,您把我們困在這裡,是懷疑我們嗎?”
“薄總,這您可太冤枉了,我是來恭賀令妹新喜的,我連保鏢都沒帶,不可能是我。”
“我也沒帶,一直呆在這裡,我可以先走吧?”
有人試圖往外走。
李明淮冷著臉摸向腰間的槍,“耳朵聾了?妄哥說的是,一個都不準走。”
“沒有這樣的道理,明天新聞傳出去,還當我是嫌疑犯了。”
“就是,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沒這麼幹……”
那人的話未說完,就聽“砰”的一聲巨響,薄妄陰沉著臉將面前的桌子掀了。
桌子倒在地上,餐盤倒得亂七八糟。
周圍的人嚇得尖叫著退開。
鹿之綾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