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有不少電子設備，一眼看不出都是些什麼功能。
周勁繼續往裡走，推開其中一扇門，裡邊是一間十分女性化的臥室。
白色的長毛毯鋪在地上，一張雙人床靠牆，上面鋪著淺色的被子，牆上掛著許多照片，都是戚雪年輕時候的照片，角落裡還擺著一架鋼琴，上面立著琴譜。
櫃上放著幾個毛絨玩偶，窗簾上掛著一串串雪花狀的小燈裝飾，窗前放著一張小圓桌，上面擺著泡面的模型，雙份。
裡邊的家具塞滿卻不顯凌亂，布置得十分溫馨，有著周勁、薄崢嶸、戚雪這代人的審美。
果然，周勁緩緩開口，“我和你母親還在交往的時候就暢想過將來我們的婚房要怎麼裝修怎麼布置。”
“……”
“她說，不允許我把電腦帶回房間，所以我們的房間裡不會出現電腦；她說她不在乎房間有食物的味道，兩人縮在小小的房間裡吃著泡面看電視也很溫馨。”
周勁打量著這個房間，懷念著過去，“多年過去，我終於把我們的婚房弄出來了，她卻已經不在。”
“……”
薄妄並不出聲，隻是看著裡邊的一切。
周勁走到掛滿戚雪照片的牆前，下面是一塊擱板，上面擺著一個小小的香爐，紫色的香收納整齊。
周勁取了三根，在指尖慢慢摩挲，道，“如果不是薄崢嶸巧取豪奪，你應該是我和戚雪的孩子，你會更像我。”
“你不覺得現在說這些很荒唐？”
薄妄冷冷地道。
周勁轉頭看向他，眼神再嚴肅不過，顯然不覺得自己講的有什麼荒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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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勁將手中的三支香遞給薄妄，“來，阿妄，給你母親敬三支香，也當著你母親的面叫我一聲父親。”
“……”
什麼叫痴念過了頭，周勁這就是。
薄妄站在毯子上，看著他手裡的香沒有接。
“別掙扎了，你現在已經藥物上癮，脫離不了我的。”
周勁深深地看著他，“鹿之綾已經死了，難道你對薄家還有什麼期望？”
“……”
“當年要不是薄崢嶸誤會我和你母親給他戴綠帽子，你母親怎麼會死，你怎麼會受這麼多年的苦？”
“……”
“薄崢嶸差點栽在兩個小老婆手裡，關鍵時刻還要靠活死人救，而他最後也不能救下鹿之綾，讓她死在薄棠的槍口下。”
周勁有些嘲諷地道，“這樣的人，難道你還要認他做父親？”
薄妄低眸看著他手裡的香，薄唇微張，聲音如冰，“我是看不上薄崢嶸，但也看不上你。”
“我能和你一起改變這個社會。”
周勁有些用力地道，“鹿景曄在我們手上，隻要他肯把做過的技術再做一遍，我們就能改造大腦，想要誰臣服我們，誰就會對我們死心塌地……”
“你好像忘了，我是來救鹿景曄的。”
薄妄道。
就在前些天，他查到周勁的真實身份，立刻殺去季家。
周勁根本沒料到他會這麼快查到，沒跑掉，最後將鹿景曄還活著的視線給他看。
“鹿之綾已經死了，你還在乎她哥哥的命嗎？”
周勁大聲說道，“阿妄，你想想，要是有一天，你讓一個人喜歡仇人，他就喜歡仇人；你讓一個人厭恨父母，他就能舉刀殺了父母……這種把別人大腦控制在手裡的感覺你不想要嗎？”
“這個技術真成功了，你第一個就用來控制我。”
薄妄冷冷地道。
“不會，你隻要誠心誠意叫我一聲父親，我怎麼會想著控制你？”
周勁有些激動地把手裡的香塞進他的手裡，“戚雪不在了，她在這世上最親的就隻剩下我們兩個，我們應該相互扶持，掙最多的錢，幹最大的事，讓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為我們掌控！”
周勁越說越興奮，到最後，他眼裡滿是亢奮的光，仿佛已經想到掌控世界的那一天……
“你真不會進一步控制我？”
薄妄問道。
“當然不會！我希望你好，我希望我所有的一切都由你來繼承！”
周勁說得更加大聲。
“你在季家兒女也不少。”薄妄道。
“季家那些都是季懷宗的種，跟我沒有關系，我隻愛你母親！我也隻認你是我兒子！”
周勁的語氣幾近癲狂。
聞言，薄妄不再反駁，隻是看著他，像在思索著什麼，“你真的會把一切都給我？包括這個技術？”
薄妄的情緒藏得很好，但周勁還是在他眼底看出一絲貪婪。
貪婪好啊。
有貪婪才有欲望。
果然沒了女人，薄妄就越來越像個他要的兒子了！
“我隻認你是我兒子，你當然會擁有我的一切！”
周勁道。
“好。”
第534章 牆裡牆外相互奔赴
薄妄也不再猶豫，捏著手裡的香，眼底掠過一抹幽色，“不過我有兩個要求，第一，前往神山的那批殺手我要他們的命，一個都不能活著；第二，一旦大腦改造的技術成功，留下鹿景曄的命。”
滅殺氣，是為了給鹿之綾報仇；留鹿景曄一命，是看在鹿之綾的面上。
“你還真是個情種。”
周勁皺了皺眉，但一想到隻是這樣就能平息薄妄的火氣，讓他心甘情願跟著自己一起幹也不錯，便道，“好，我答應你！”
“在我母親面前發誓。”
薄妄道。
周勁往旁邊站去，笑著拿出打火機，給他手中的香點上火，道，“阿妄，這得先看你的誠意。”
薄妄冷漠地看他一眼，握著三支煙走到照片牆前，看著上面母親的照片道，“母親。”
周勁拿出手機，打開錄像模式。
“從今天開始，我舍棄薄姓，同薄崢嶸脫離父子，認周勁為父。”
薄妄一字一字清晰地說出口，然後對著照片牆鞠躬。
聽到這一句，周勁激動得呼吸都在發抖。
這麼多年，他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周勁看著手中拍下的視頻，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一抬頭，就見薄妄已經將香插進去，轉眸看向他，認認真真地叫了句，“父親。”
“好！哈哈哈哈哈……”
周勁大笑起來，笑聲激蕩著牆壁。
他收起手機，又取了三支煙點上，在淡淡的煙霧中看向牆上的照片，“戚雪，你聽到了嗎，當年你做錯的選擇，我們的兒子替你重新選了。”
薄妄站在一旁，面無表情。
“你放心，阿妄跟著我，比跟著薄崢嶸有出息一百倍。”
周勁說道，將香插進香爐裡，而後轉身看向面前的薄妄，伸手拍拍他的臂膀，“從今天起，我們父子一起來讓這個無聊的世界變得熱鬧起來。”
“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做？”
薄妄因為藥物力氣發虛，站了一會兒便在一旁的床上坐下來休息。
“自然是推倒薄家，盯著鹿景曄重做技術。”
周勁道。
“看起來你一時半會也不會放我出去，這第一件我幫不上忙。”薄妄坐在床邊道，“帶我去看看鹿景曄。”
“好，父親就帶你去看看。”
周勁一口答應，滿面春風地往外走去。
……
棲雪山在黑夜裡表面上寧靜非常，但掩藏在濃密樹葉下，無數迷彩裝束的人正在秘密行進，從四面八方穿進山裡。
警方派出了大量的人手，也做出攻進基地的計劃。
鹿之綾和鹿家人走在後面，李明淮和鹿景瀾行動不便，隻能坐在指揮車裡。
換上一身迷彩服的鹿之綾跟在活死人的後面往裡走，鹿景煥和鹿景凡兩人一直護在她身邊。
上一秒，鹿景煥檢查她身上的防彈衣有沒有穿好，下一秒，鹿景凡又來檢查她的防彈頭盔戴得正不正。
還沒走多少路，兩人就把她身上的裝備檢查了八百遍。
“小七你累不累？五哥背你走。”
鹿景煥說著就在鹿之綾面前蹲下來。
“不用，五哥，我不累。”
鹿之綾有些無奈，她是來找薄妄，不是來郊遊的。
“這山裡路太難走了，多容易絆到，我開個手電筒吧給你照路。”
鹿景凡伸手就要拿手電筒。
是生怕基地的人發現不了他們嗎？
鹿之綾急忙按住他的手，小聲地道，“五哥，六哥，你們要不回指揮車上吧？”
“……”
兄弟兩個頓時不說話了，乖乖地陪在她左右往前走。
在黑夜裡行路不是一件易事，鹿之綾怕自己崴腳變成拖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一步步扎實地跟上大隊伍。
“這一次人手充足，隻要周勁敢留在基地，一定能將他抓住。”
鹿信雄走在面前沉聲說道。
他們鹿家的仇，就要報了。
棲雪山裡的夜路甚至都沒有一點月光能照到，隊伍走得並不快，等按照地圖到達基地外圍的時候已經是黎明最黑暗的一段時間。
鹿之綾靠著一棵大樹蹲下來，鹿景煥和鹿景凡又開始像老媽子一樣給她檢查裝備。
她聽到空氣中傳來一絲極輕的聲響。
是塗了色的隱形無人機在黑夜中飛向基地的方向，是警方在操控，用來巡視基地內部環境。
過了片刻，每個人的耳機裡傳來現場警方指揮官的聲音，“都蹲下檢查裝備，五分鍾後奇襲。”
他們連手電筒都不開一個，就是為了隱藏蹤跡，達到天降奇兵的效果，讓基地的殺手防不勝防。
既然指揮官覺得可以進攻，那說裡他覺得一切正常。
可鹿之綾覺得太順，有點不太對勁，周勁那個人，整容、滲透季家，取得薄崢嶸的信任，對鹿家犯下種種惡事依然全身而退，哪怕是薄妄找到他頭上，他也能用她三哥的下落讓薄妄跟著他走……
這樣一個人明知道那麼多殺手落在他們的手裡，還對基地不做任何防範？
這說不通。
但箭已經在弦上，她這個時候質疑指揮官會影響軍心。
鹿之綾咬唇，五分鍾後……
“五哥，六哥，我想離基地近一點，聽聽有什麼動靜。”
鹿之綾想了想說道，順便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這幾年眼睛不靈，耳朵特別靈敏，要是讓我靠著牆根，或許我能聽到些什麼。”
也算是給大家探點消息。
“不行，離近了被發現怎麼辦？萬一人家牆根有電網怎麼樣？萬一牆根有殺手值夜怎麼辦？”
鹿景凡想都不想地否定她的提議。
鹿之綾低聲道，“六哥，這麼多人奇襲，是要拿命衝的。”
能多一重保障不是好一些嗎？
聽到這話，鹿景凡和鹿景煥有些無奈地對視一眼，最後隻能起身帶著她悄悄貼近基地。
基地的圍牆很高都掩在層層樹木之後。
鹿景煥把鹿之綾帶到一處角落，道，“牆這麼高，還是實心的你怎麼聽？”
鹿之綾站在牆前，閉上眼睛安靜聆聽。
“……”
見狀，鹿景煥和鹿景凡不再出聲。
聽了整整兩分鍾，別說人聲、機器聲，就連一點蟲鳥聲都聽不到。
第535章 五哥六哥的過去
鹿之綾睜開眼睛，眉頭蹙緊，“聽不到。”
“肯定聽不到，現在可是凌晨，殺手也要睡覺。”鹿景凡急切地道，“小祖宗，我們衝就行了，你站後面點。”
“五哥，六哥，要暫停行動。”
鹿之綾聲音清冽地開口，“我發現一件事，越接近基地的圍牆，蟲子聲越小，到這邊時，我甚至一點都聽不到。”
這太不對勁了。
“你連蟲子的聲音都聽得這麼清楚嗎？”鹿景煥惑然。
“山裡蟲多，聲音也大，我不相信你們來的路上一點感覺都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