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好期待……我們的新婚之夜呀。”
鹿之綾說話愈發大膽,大膽到自己的耳根子都在發熱。
話落,寬闊的江邊,她聽到薄妄用力吸了口氣,聲線發啞,“你等著,七天之後,我一定把周勁帶到鹿家墓前!”
宰了周勁祭奠鹿家人,讓她心無旁騖地嫁給他!
“……”
有動力了。
他真的好吃她這一套。
鹿之綾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埋在他的肩上,低聲悶笑,“嗯,我相信你一定做得到。”
“新婚之夜你給我叫一百遍。”
“……”
鹿之綾笑不出來了。
“走,背你回家!”
薄妄一掃剛剛的煩躁,背著她步伐輕快地往前走,行走在濃烈的夜色中。
鹿之綾趴在他的背上,側目望向清江對面的萬家燈火,心裡莫名安寧,大概是她終於把自己也活成這其中的一盞燈。
這種感覺很好。
“慢點,顏顏和小野還在後面。”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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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有人送他們回家,我們先回。”他說,走得更快了。
平靜的江面泛著波光粼粼,似打碎一江的月光。
……
葬禮過後,鹿之綾回到薄氏財團上班,繼續執行江南計劃。
期間,薄崢嶸在大會上宣布,以後薄妄的話就是他的話,薄妄允諾或者不允許的話都不必再來問他的意見。
這話一出,薄妄在薄氏財團的地位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人也就越來越忙,加上還要查案,鹿之綾也就晚上能見到他,哪怕兩人都在一個地方工作。
把手邊的工作完成,鹿之綾看了一眼,拿起包下班,準備去接裴顏和小野放學。
小野這小家伙她一開始還擔心他在學校不適應,去個幾天就會鬧著不上學,結果人在學校混得風生水起,完全沒有上學過渡期一說。
鹿之綾走到停車場,剛拉開駕駛座的門,餘光中就有身影從旁邊蹿出來。
還沒蹿到她面前,跟著的活死人就先把人直接踹地上了。
鹿之綾低眸看過去,就看到一個十分纖瘦的女人狼狽地在地上滾了兩圈,捂著肚子綣縮起身體,很是痛苦的樣子。
“……”
鹿之綾看過去一眼,見到女人的面容,化著妝容也盡顯疲憊的一張臉,確定自己不認識,她轉頭看向活死人,“可能隻是走錯了,陪她去醫院看看,賠筆醫……”
她話還沒說完,女人就激動地從地上爬起來,跪坐在地上,抹了抹染得枯黃的頭發,含著眼淚看向她,“鹿小姐,拜託你讓我見唐哥一面吧,就讓我見他一面。”
唐哥?
特殊的稱呼和語氣間的熟稔讓正要上車的鹿之綾停下來,她看向女人,有些疑惑。
女人似乎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道,“對,唐哥現在叫薄妄了,拜託你讓我見薄妄一面吧。”
“你為什麼要見薄妄?”
“蘇離快不行了,他想再見唐哥一面,但薄家的門我根本進不去!”
女人跪在地上哽咽著開口,不停地抹眼淚,“我聽說鹿小姐是個好人,求求您,求求您讓唐哥見蘇離一面吧……”
說著,女人就朝著鹿之綾不停地磕頭,磕得額頭出現傷痕。
蘇離。
鹿之綾轉了轉眸,很快就在某個記憶角落找出這個名字的存在,丁玉君曾和她提起過薄妄的過去,有兩個姓名是不能跳過的。
蘇離與湯薇。
“你是湯薇?”
鹿之綾試探地問道。
薄妄之所以會變得痛恨背叛,不信人,和他少年時代的兩個好朋友脫不了幹系。
聞言,女人一喜,眼底露出亮光,“唐哥和你說起過我是不是?你帶我去見見他吧,我知道他現在不同以前,是薄家的繼承人了,但我們好歹一場朋友……”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定義朋友的關系,但據我所知,薄妄和你們根本就不是朋友。”
鹿之綾冷冷地打斷她的話。
“……”
湯薇的臉一僵。
“蘇離是死是活,你是死是活,都和薄妄沒有關系。”
鹿之綾說著看向活死人,“不用送她去醫院了,走吧。”
說完,鹿之綾便上車準備離開。
見狀,湯薇呆了呆,撲到車前張開雙臂攔住她的去路。
鹿之綾這才發現,湯薇的臉很顯老,明明應該和薄妄差不多年紀,眉眼間的風情都刻著風霜,想來做背叛者日子也沒有好過到哪裡去。
鹿之綾啟動車子,湯薇激動地喊出來,“是有人把我們從北港抓過來,蘇離落在那人手裡都快死了,鹿小姐你幫幫我們吧……”
有人。
周勁。
這種時刻她還真想不出別人了。
鹿之綾沒有踩油門,隻靜靜地看著湯薇,按下車窗開口,“那人要你做什麼?”
湯薇站在那裡,聞言有些窘迫地摸了摸發紅的臉,低聲道,“他,他,他好像知道我和薄妄有過一段,要我找機會和薄妄睡一覺,他就把蘇離放了。”
“……”
鹿之綾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湯薇看向鹿之綾格外白淨精致的臉,有些難為情地擺了擺手,“我沒這麼想,真的,我知道薄妄有你了,我和蘇離也在一起這麼多年了,我就是想讓唐哥救救蘇離。”
“雖然我不是特別清楚你們三個以前在北港發生的所有事情,但……”
鹿之綾看著她頓了頓,笑得極淡,“要薄妄出手相救,你們,配麼?”
第481章 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他們兩個的事情?
說完,鹿之綾再也沒聽,一腳踩下油門飛快地打方向,用薄妄教的隨心車技猖狂地從湯薇面前劃過,把湯薇丟在原地。
湯薇站在那裡,一頭長發被風吹得凌亂。
……
哄兩個孩子入睡後,鹿之綾抱著膝蓋坐在臥室的落地窗前,身上穿著舒適的淺色睡衣,靜靜地看向清江的方向。
看了一會兒,她拿起手機回復工作群裡的事。
“咳咳。”
兩聲輕咳傳來。
薄妄衝過澡走進臥室,拿毛巾擦著湿漉漉的頭發,見鹿之綾坐在窗前便走過去,在她身後坐下,伸展一雙大長腿,一隻手撐在地板上,低眸看過去,“還在工作?”
“嗯,還有點事情。”
鹿之綾頭也沒抬一下,隻從口袋裡掏出一板藥遞給他,“把藥吃了。”
薄妄低眸看一眼,眼色逐漸變深,薄唇覆到她白皙的耳朵邊,“我這次的感冒沒有傳染性。”
幾天了她也沒被傳染。
既然沒有傳染性,那就可以……
他扔掉毛巾,一手環上她的身體,鹿之綾一邊把藥遞給他一邊繼續在手機上打字,“先吃藥,聽話。”
“哦。”
薄妄隻好接過藥吃下去。
地板上還立著一杯水,鹿之綾準備齊全。
鹿之綾飛快地敲著手機屏幕,想到白天的事,她順嘴便道,“你那兩個發小好像被周勁抓過來了,蘇離被囚禁,周勁要湯薇和你睡一覺就放人,湯薇說她不會這麼做,隻求你能救人,我沒同意。”
“咳——咳咳咳……”
薄妄直接被嗆住了,咳得已經進喉嚨的藥返上來一陣陣的苦味,衝得他腦子發疼。
她話裡的信息量太多太雜,一時間他都問不上哪個重點,隻有一句——
“什麼?”
他用手背擦拭了下嘴,低眸看懷裡的人。
“你沒聽清楚嗎?”鹿之綾這才看向他,神情平靜。
“你說清楚一點。”
薄妄把杯子放到一旁。
鹿之綾便關掉手機,坐在那裡側過身體看他,詳細地把今天在停車場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包括每一句對話。
薄妄聽著聽著臉色就陰沉下來,眉眼之間染上一抹令人不寒而慄的戾氣,“她還有臉來。”
“我也覺得她挺不要臉的。”
鹿之綾深表贊同。
“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他們兩個的事情?”
薄妄深深地盯著她。
聞言,鹿之綾沉默兩秒,凝視著他漆黑的眸子道,“其實奶奶很早以前和我說起過,你在他們那裡遭了很多罪。”
遭罪。
聽著這兩個字,薄妄垂下長睫,帶著冷意抿了下唇,半晌才道,“從屠宰場出來,我流浪了一段時間,是蘇離和湯薇把我撿回孤兒院。”
“所以你就把他們當成了好朋友。”
鹿之綾道,“我聽說那個孤兒院很不正規,還要小孩子幹活。”
薄妄有些諷刺地挑了下眉,“一連三年,他們倆的活都是我在幹。”
“……”
鹿之綾怔住,心口絞了下,這哪是救他回去,分明是找個苦力回孤兒院。
想到這裡,鹿之綾又記起另一件事,“那偷東西的事是不是……”
也有另一個說法?
“我給他們幹活,他們經常溜出去,有時候帶著錢回來有時候帶著吃的回來,其他人羨慕就跟他們一起出去。”
薄妄不大願意講這一段,但在鹿之綾面前,他發現自己講得格外平靜。
“偷竊?”
鹿之綾想不到別的可能性。
“嗯。”薄妄颌首,“後來他們偷到一個富豪身上,富豪追究責任,孤兒院的孩子蓬頭垢面得都差不多模樣,我就去頂罪了。”
“你是心甘情願的?”
鹿之綾心疼地皺眉,隨即明白過來,“你是真把他們當朋友,當救你的恩人。”
他遇上的好人太少了,所以遇到蘇離、湯薇就付出自己的所有,哪怕是認下盜竊罪。
“……”
薄妄沉默,不講話了。
“……”
他真的是被一步步逼出後面的性子。
鹿之綾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安慰到那一段過去。
“後來,他們兩個偷嘗禁果,還搞大肚子就被趕出孤兒院,我也跟著走了。”
薄妄沉聲說道,“再後來,我和蘇離就進了北港的賭場。”
背叛的事情鹿之綾是知道一點的,她凝視著他的面龐,道,“他們兩個其實從來沒有把你當成朋友,一開始是想拉你做苦力,後來是拉你頂罪,等你做出成績的時候,他們又開始眼紅,想著如何算計你,如何搶走你的所有……”
是那個時候的他太傻太單純,誤將這兩人當成好友。
薄妄嗤笑一聲,“這兩個人,我想起來都惡心,周勁怎麼會覺得用他們能對付我?”
“周勁這個人心思太復雜,他不會隻有這一計的,湯薇的出現應該隻是開端。”
依周勁之前的套路,那必然是一環連著一環。
鹿之綾想了想道。
聞言,薄妄握上她的手摸著她的指骨,邊摸邊思索,眸色變得愈發深沉。
湯薇、蘇離這兩步棋到底對周勁有什麼意義?
鹿之綾的手機不停地震起來,都是工作群裡的事情,應該有什麼要事。
她便掙脫開薄妄的手滑動屏幕解鎖,點進去,果然是急事,她連忙回復。
薄妄正思考著,忽然手中一空,什麼思緒都續不上了。
他抬眸看向鹿之綾,鹿之綾飛快地敲著鍵盤,沒有半點關注他的意思……
幾秒後。
他想到了,周勁這一手就他媽是來離間他們兩個的。
“之之。”
他去拉她的手。
鹿之綾回復正事的動作被打斷,頭也不抬地又掙開他的手,“你先想周勁的動機,我忙完再和你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