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母看著籤文心驚不已,“這孩子想什麼呢,怎麼能在下下籤上面寫自己的名字,生怕應不到她身上是不是?”
姜父接過來看一眼,也跟著皺眉,道,“燒了。”
“好。”
姜母從一旁的抽屜裡拿出打火機,點火把小小的一張紙燒掉。
姜浮生趴靠在病床前仍深陷夢魘,也不知道夢到什麼,臉色越來越蒼白,沒有一點血色……
看著女兒這樣,姜父不忍心地靠過去一些,伸出手拍拍她的背。
姜浮生驚得一抖,冷汗越發頻冒。
……
二十個小時過去,折磨結束。
白熾的光條在黑暗的空間裡來回穿梭,似地獄黃泉裡的鬼火,肆意遊蹿。
籠子裡的液體已經降下去,椅子也被搬離。
李明淮像一灘爛泥般倒在地上,面色青紫,粗細不一的血管映透皮膚,猙獰可怖,一隻手放在地面,有些地方腫脹,有些地方凹下去,看起來不像是一個正常人的手。
黑色的短發掉得到處都是。
他縮著脖子,頭枕在自己的手臂上,頭上已經沒有一根頭發,眉毛也全部掉落……
不知道過去多久,李明淮緩緩睜開眼,疼痛還在體內蹿著,拔光他所有的力氣。
他用盡殘留的力氣拉到衣服前襟,麻木的手指伸進裡邊的暗袋,顫抖著從裡邊取出一片薄薄的粉色紙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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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紙拿到眼前。
上上籤。
【鶴出樊籠月下舞,君可直取九天燭。】
籤文缺了一角,字跡有些模糊。
李明淮半睜著眼,視線有些不太清楚地看著眼前的籤文,嘴角微微抽搐。
還好,這麼好的上上籤……沒應在他身上。
看來,誰求的籤還是應的誰。
空曠中,一陣腳步聲傳來。
李明淮的眼前有些看不清,模模糊糊中見到男人在他的籠子半蹲下來,那一張兔子面具重影,看得他犯暈想吐。
“頭發眉毛都掉光了,挺帥的一個小伙子弄成這樣。”
周勁搖了搖頭感慨。
李明淮癱在地上扭曲地掙扎了兩下,連頭都抬不起來,一字一字似含血擠出來,“周勁,你別給我機會……不然,我一定弄死你。”
聞言,周勁不怒反笑,笑得特別大聲,電子音的笑聲震顫整個龐大的空間。
李明淮虛弱地喘息,隔著籠子看他。
笑了很久,周勁才停下來,蹲在他面前道,“李明淮,你有點意思,從今天起,你就幫我做事吧。”
這套設計他研究了很久,再能耐的人都沒辦法熬得住。
李明淮閉了閉眼。
“你不是想搞死薄家,搞死薄妄麼?我這有個機會。”
周勁開口,“去把薄家的老爺子、老太太殺了吧。”
“……”
李明淮聽著,目光一凝,虛弱地道,“我要是有能耐殺薄家人,還會被你按在這裡折磨?”
“哈哈哈……”
周勁又是笑,從地上慢慢站起來,“放心,我會給你創造機會。”
“那薄妄呢,什麼時候殺薄妄?”李明淮問道。
“不殺。”
周勁想都不想地道。
“為什麼?”
李明淮急切地問道,人再虛弱眼裡都有恨意。
“因為他是戚雪的兒子,那就是我的兒子。”
周勁道,“李明淮,你敢碰他一下,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李明淮聽著,有些激動地低喊出來,“那我跟著你有什麼用——”
“我不殺他,不代表不讓他痛苦啊,我們把薄家人,把他身邊的人一個一個處理掉,不是很有意思?”
周勁的每個字都變態到極點,“行了,就這樣吧,等著我的安排。”
說完,周勁轉身離開。
李明淮看著他離開的身影,看不清楚,視線模糊得厲害。
周勁愈走愈遠,聲音卻還留在空間裡,瘋狂陰邪,“薄家輝煌這麼些年,也該辦場喪事熱鬧熱鬧了!”
“……”
李明淮癱在地上聽著,痛苦再一次襲上來。
雷蘇敏靜來接的時候,李明淮是被抬上車的,他倒在後車座上一動不動。
見他過了一晚就跟變一個人一樣,雷蘇敏靜心痛不已,“這個周勁,也太狠毒了。”
“……”
“明淮,不著急,咱們慢慢來,等我們有了更大的權勢,連他我們也可以對付,到時母親幫你報復回去。”
“……”
李明淮縮著身體躺在那裡,閉著眼,隻當沒聽到。
第450章 他伸手撈住他
雷蘇敏靜對李明淮心生愧疚,因此組織了最好的醫療團隊給他醫治。
大量的藥水隨著輸液管子進入他的身體,李明淮躺在床上半昏半死,聽著雷蘇敏靜在外面問醫生情況。
“沒有生命危險,但各方面機能都有所損傷。”
“他怎麼一直不醒?”
雷蘇敏靜有些焦急地問道。
“加了些鎮痛的藥物,昏睡很正常,他這種情況起碼要睡到明天。”醫生恭敬地回答道。
“行,我那邊還有事情,那這邊你們費心照顧。”
雷蘇敏靜說完便匆匆離開。
病房裡隻剩下一個護士,寸步不離地看守著。
病房門被關上。
護士坐在角落裡玩著手機。
外面夜色濃鬱,李明淮躺在病床上,被子下方已經湿了一大片。
輸液針刺進去的三分鍾後,他就用盡力氣偷偷拔了針,不讓自己睡著。
李明淮睜開眼,盯著眼前的病房,抬了好幾次才將胳膊抬起來,他咬緊牙關將被子掀開,一點一點挪著坐起來……
僅僅是起身,他就耗光所有的力氣。
人坐在那裡直冒冷汗,身體裡的每根神經都在顫慄發抖,扭曲劇痛。
他看向角落裡的小護士,人一直沉浸在手機裡,李明淮的目色微冷,死死握了握拳,生出點車氣直接光腳走向小護士,然後一記手刀劈下去。
小護士昏死在沙發上。
劈完,李明淮腿軟得差點倒下,但他還不能倒。
他虛弱地往牆上一靠,撐住身體脫下病號服……
夜深人靜,重型摩託停在沒有人煙的薄家祠堂外。
“砰。”
李明淮直接從摩託車上摔下來,人重重地摔在地上,黑色的外套碾一遍泥土,糟糕透了。
他倒在地上,直勾勾地望向頭頂上方遠得遙不可及的夜空。
今天的月光很亮,星星也很多。
李明淮躺在那裡困難地喘息著,一張臉病態扭曲。
黑暗中蹿出兩個身影。
“淮哥!”守著祠堂的活死人衝出來,將李明淮從地上扶起來,“你怎麼成這個樣子了?”
頭發呢?
眉毛呢?
皮膚一接觸,就好像在拿刀一寸一寸剜進他的血肉,李明淮痛得幾乎昏死過去。
“妄哥在嗎?”
他踉跄地站好,嘴唇沒有一絲血色。
“在,嫂子也在。”
今天學校裡組織解放爸媽的活動,裴顏和小野都在學校搭帳篷過夜,鹿之綾便來陪薄妄了。
聞言,李明淮點點頭,推開身旁的人,徑自往前走去,身形跌撞,但還是憑著一口氣踩上臺階。
薄家祠堂很高很長,他一步一頓地往上走去,佝偻著腰背,每走兩步就要喘上很久。
兩個活死人擔憂地跟在後面,伸著手託在半空。
夜色涼涼地籠罩下來。
周圍樹葉隨風搖晃,灑落一地草木清香。
李明淮抬起腿一腳踩上去,眼前視線又開始模糊不清,他搖了搖頭,迫使自己清醒一些,繼續往上走。
腳下一空,他整個人往前栽去。
一隻手臂猛地橫過來,託住他往前倒的身軀。
李明淮艱難地抬起慘白的一張臉,就對上薄妄冷冽的一雙眼。
薄妄站在他前面,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十分的不友善,但手卻自始至終都託著他。
鹿之綾站在上方的一棵樹下,低眸望向臺階上的兩人。
看著像變了一個人的李明淮,她的心髒狠狠扯了下。
“妄哥……”
見到薄妄,李明淮終於泄下滿身武裝的盔甲,人松懈下來。
“……”
薄妄冷漠地看著他,沉默地反手將他的手臂扛到肩上,扶著他往上走。
祠堂的偏廳裡燈光明亮,鹿之綾倒上一杯溫水遞給李明淮,道,“我馬上打電話給秦醫生。”
“謝謝嫂子。”
李明淮微顫著雙手握過水杯,道,“我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別叫醫生了,我會在天亮前趕回醫院。”
薄妄坐在一旁的,蹺著一條腿,面容冷厲,目光幽沉。
“有事可以打電話。”
鹿之綾道,都這個樣子怎麼還拼著命來這裡通風報信。
“我的手機從見周勁開始就不在手裡,擔心被動過手腳。”
他把手機留在醫院,都沒帶出來。
知道他們現在要說查血案的正事,鹿之綾不方便再聽下去,便主動往外走去,留他們繼續聊。
等鹿之綾離開後,李明淮把自己見到周勁的所有過程說出來,他身體裡的力氣不剩下什麼,但還是盡量把所有的細節都講清楚。
“我想,QX應該就是周勁建立的那個團伙名字。”李明淮猜測道。
QX組織。
“戚雪。”
薄妄終於開口說話,嗓音十分的冷。
李明淮看向他,這才反應過來這兩個字母的意義,“他用這兩個字母做團伙名字,可見他一直記著薄先生的奪妻之仇。”
“你能大概猜到自己是被帶到了哪裡?”
薄妄問道。
李明淮搖頭,“他們在車裡放很吵的音樂,我判斷不出來,更不確定有沒有繞路。”
“……”
薄妄轉了轉手上的佛珠,指腹壓過上面的小小牙印,沉思著這件事情。
“現在可以肯定的是,雷家排除,然後,周勁已經不滿足搞嫁禍這一套,他要直接對薄家下手了。”
李明淮說道,眼裡透著憂心忡忡。
薄妄捏著佛珠的手一頓,忽然道,“你說周勁見你們的時候戴著兔子面具,變了聲音?”
“是,特別的故弄玄虛。”
李明淮道。
“他和你母親是昔日校友,也沒準備隱瞞自己的身份,他的照片也不是什麼難弄到的東西,為什麼要戴面具?”薄妄冷聲問道。
聞言,李明淮驚了驚,“對啊,難道他不是周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