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有點慘不忍睹。
她聲音微暗,“薄妄,我不愛你,我並不想和你過一輩子。”
薄妄順著她的視線看向自己的肩膀,嘲弄地低笑一聲,“之之,你昨晚還在我懷裡顫抖。”
她的心沒有感覺,但她的身體有。
“人不應該依靠動物本能的歡愉感來決定一輩子。”
她冷靜地道。
動物本能的歡愉。
他一晚上的努力就換來她七個字,薄妄笑容的諷刺意味更濃,“那就做到你分不清人和動物的區別。”
“……”
話不投機。
鹿之綾不再說話,隻淡漠地看著他。
薄妄從床上下來,拉開門,將鎖銬從地上撿起來走回床邊,拉過她的手,卻沒有立刻銬上去,而是看她,“真的不肯說?”
隻要她說一句,哪怕隻是說試試,試著回到從前,他都願意不再拘著她。
“……”
鹿之綾抬眸迎上他的視線,眼底漠然而堅定。
薄妄胸口被堵得厲害,“連騙一騙都不願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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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再騙。”
鹿之綾看向他手中的鎖銬,“如果你肯放過我,我會感激。”
他不要什麼見鬼的感激!
薄妄站在床邊死死地盯著她的臉,忽然想到什麼,他伸手捏住她的細腕,“之之,你這麼聰明,不會不知道先騙騙我對你來說更有利,你可以先從我這邊重獲自由,再伺機逃跑。”
“……”
“可你現在連一句都不想再騙我。”薄妄目光深邃地盯著她,“你是怕再傷害我。”
她知道他憎惡欺騙憎惡背叛,所以寧願沒有自由,也不肯再對他說一句謊話。
“……”
鹿之綾啞然,有些無法理解地看著他。
她不欺騙他,他開始自我欺騙了?
她蹙眉,“我隻是過不了自己心裡這一關。”
“什麼關?不就是對我騙得太多,自責痛苦?你說你恨我,但其實你還是心疼我。”
薄妄為她的所作所為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眼底再度掙扎出一絲光亮,他握著她的手腕,將鎖銬銬上去。
“……”
鹿之綾靜默地看著他。
“我有的是時間和耐心等到你改口為止。”
薄妄的語氣染上了一抹莫名的鬥志。
第260章 薄妄追妻越追越歪
“可你這樣關著我,能關幾天?奶奶會發現,父親也會發現,他們不管從什麼層面考慮問題,都不會允許你這麼做。”
她道。
他是薄氏財團的長子長孫,是定好的繼承人,前途無量,添一樁囚禁妻子的醜聞並不光彩。
薄妄盯著她,眼底的笑意更深,“你在提醒我應付他們?那我晚點就告訴他們,你要去江南祭祖,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
鹿之綾愕然地看著他,隻覺得他已經魔怔了。
“這鎖鏈有點沉,我去定制一條輕巧的。”他抓過她的手親了親道。
“……”
鹿之綾不知道怎麼和他溝通,話到嘴邊又收住,與其話被他誤解出別的地方,還不如不說。
……
已經是日上三竿,薄妄買了現成的早餐回來。
一並帶回來的還有避、孕、藥還有十幾盒的套。
鹿之綾坐在大廳小高臺的毯子上,薄妄把袋子往她邊上一扔,倒一杯水遞給她,“藥就吃這一次,以後不用吃了。”
他問過醫生,她才剛生完孩子,最好不要立刻懷孕。
“……”
鹿之綾對這自然沒有異議,接過水杯將藥吃下。
薄妄在她身邊坐下,將包子撕成兩半遞給她,隨意地道,“我今晚再做江南菜給你吃好不好?”
像在圈養她一樣。
鹿之綾咬著包子,沒有搭理他。
“你要不要見姜浮生?我把她調過來陪你。”
薄妄又道,嗓音低沉磁性,像個善解人意的老公。
如果地上沒有拖著長長的鎖鏈的話。
“不用。”
鹿之綾不想拖任何人下水,她將包子捏下一角放進嘴裡,想到一事道,“封叔打不通我電話,找不到我肯定著急,也許他會去找你,你別傷害他。”
封叔的身體已經很糟糕了。
薄妄兩口就將半個包子吃完,轉眸看她,“你不是說你連自己都不會愛了,怎麼還這麼關心姜浮生和封振?”
“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薄妄咄咄逼人,“既然還能關心,就不能分給我一些?”
鹿之綾捏著手中的包子,轉眸認真地看向他,“你確定,你要的隻是一些?”
“……”
薄妄盯著她,沉默,臉色微沉。
鹿之綾垂下眼來,有些想笑,相處這麼久,她太清楚他要的哪是一星半點,他要的是她能為他燃燒全部的自己。
薄妄低下頭,拿出一個白煮蛋慢慢剝著,“我不傷他,也不傷姜浮生。”
這是個讓人意外的答案。
她側目看他一眼,低聲極輕地應了一聲,“嗯。”
“我這樣是不是又好了一點?”
薄妄低眸深深地看她,將剝好的白煮蛋遞給她。
“……”
鹿之綾看著這樣的薄妄,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假如他沒有把她困在這個房子裡,她是覺得他很好,他對她也不錯,可不是一個人好,她就要愛上,就要用滿腔的熱情去愛他。
愛情的邏輯不是這樣。
薄妄想了想,又道,“我今天還有公事,本來我想陪你呆在家裡,但你好像更喜歡我有工作的樣子,所以我得去辦公,等我回來給你帶禮物。”
“……”
鹿之綾聽著他的話,一口咬下半個白煮蛋,然後成功噎到,嗆得厲害。
“吃慢點。”
薄妄一邊將水杯遞給她,一邊替她拍背,順勢將她摟進懷裡,溫香軟玉真真實實地在他懷裡,這讓他覺得滿足。
鹿之綾喝著水,門外傳來動靜。
薄妄起身去開門,幾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推著一輛大推車走進來,進來也沒話,扛著廳裡的摩託車放上推車。
“……”
鹿之綾的臉一白,從小高臺上站起來,抬眸看向薄妄。
她沒有上前阻止,也阻止不了。
薄妄走到她面前,拿起早餐的盒子,夾出一個煎餃喂到她唇邊,低沉地道,“我想過了,你會變成這樣,是因為你家裡的事。”
他要跟她回江南也不願意,她在封閉自己,想把自己縮進龜殼裡。
“所以呢?”
她的聲音很冷,也帶著一抹顫意。
餘光中,幾個男人正在用繩子將摩託車固定在推車上,這樣的畫面令她渾身發冷。
“鹿之綾,你說過,要是覺得過去太痛苦,那就斬斷它。”薄妄維持著投喂的動作,“你斬不了,我幫你斬。”
鹿之綾沒有吃,眼神格外冰冷,和窗外的雪一般,“薄妄,我的過去並不痛苦。”
她和他不一樣。
完全不一樣。
說完,她又一個字一個字艱難地擠出唇,“請你不要一件一件都奪走,行嗎?”
給她留一點念想,哪怕隻是一點……
薄妄放下手中的筷子,黑眸深邃地盯著她,“鹿家已經沒人了,守著這些死物沒有任何意思,鹿之綾,你得看點活的。”
看看他。
“……”
鹿之綾明白自己和他說不通,她轉過頭,眼睜睜地看著那幾個男人推著摩託車離開,推出門,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佛珠手串沒了。
現在,摩託車也沒了。
全都沒了。
那些人離開後,薄妄也走了。
鹿之綾一個人靜靜地站在摩託車原本放置的位置上,她就這麼站著,這麼看著空蕩蕩的地方,喉頭忽地湧上一絲腥甜,舌尖纏上黏膩。
她抬起手抹過嘴唇,手指染上鮮血。
荒謬。
真的是好荒謬。
……
江北的這場雪斷斷續續地下了一個星期,天地白茫茫的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
外面的溫度似乎一降再降。
可鹿之綾沒什麼感覺,房子裡的暖氣一直開始,連地都是緩的,溫和如春,她穿著再單薄的裙子都沒有感覺。
她光著腳將房子裡的每一塊地板、地磚都踩了一遍。
她坐在臥室裡,看著落地玻璃外的清江一看就是一整天。
薄妄回到帝江庭的時候,鹿之綾就躺在小高臺的純白毛毯上睡覺。
她整個人蜷縮著,緊闔的雙眼被白紗蒙住,小臉白淨柔弱,被鎖銬銬住的手放在小高臺的邊緣,鎖鏈靜靜地躺在光可鑑人的地上。
薄妄走過去坐下,黑眸深邃地盯著她,眼底寵溺昭然。
他抬起手,小心地將她覆到臉上的黑發撥開,將白紗解下來,溫熱的指腹輕輕撫過她的唇。
第261章 大不了,我們就這樣過一輩子
鹿之綾忽地睜開眼睛,看向面前的男人,目光冷淡,沒有溫度。
她轉身在毛毯上躺平,看向窗口的暗色和飛舞的白雪。
又到晚上了。
“為什麼不摘白紗?”
薄妄低眸看著她問道,嗓音磁性。
他隻困住她一隻手,不讓她亂跑而已,她可以摘下白紗。
“摘不摘都一樣。”
鹿之綾淡漠地道,躺在那裡,毫無生氣地又閉上眼,像是困倦至極。
這一個星期裡,薄妄努力地釋放他對她好的信號,菜色換了一批又一批,每天都是不重樣的,禮物堆得比山還高,幾乎高過牆上的鑽石畫。
然後,他一次次地試圖在她的眼裡找出她的愛慕與溫柔。
發現沒有以後,他又會失控,會用白紗蒙住她的眼睛,也會抱著她去籠子裡睡覺。
日子就這樣重復再重復。
見她沒有任何和自己傾訴的欲望,薄妄沒有動怒。
反正隻要她還在他身邊,他就能等她改變主意。
不急。
他一直這麼告訴自己。
薄妄伸手將她從毯子上拉起來,抱在懷裡,解開她腕上的鎖銬,寵溺地問道,“怎麼不吃中飯?”
他熱在桌上的飯菜她一樣沒動。
“沒感覺餓。”
她現在一天天下來連運動量都沒有,怎麼會想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