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妄不悅地睨向她,怎麼一遇到她那些家人,她就開始不正常。
谷娜死時她是這樣,現在又是這樣。
還看不出來這是在故意惑亂她的心神?
他從後抱住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不由分說地卸了她手中的刀,朝活死人冷聲發話,“殺了。”
鹿之綾震驚地看向他,在他懷裡僵硬地搖了搖頭。
不能殺。
她的屏風還沒找到。
“是。”
活死人領命,拔出槍就對準封潮。
“大哥。”薄棠快步走出來,求情道,“屏風不是大嫂家的東西麼,又事關她哥哥的行蹤,還是找到比較好吧?”
聞言,薄妄看過去,眸色凜冽,“你是不是以為有薄崢嶸給你撐著,我就不敢動你了?”
“……”
“滾。”
薄妄臉色難看。
薄棠自知勢微,不好說什麼,隻關切地看了一眼鹿之綾蒼白的臉後往退,“是我逾矩。”
封潮見這架勢是真要把他殺死在翡翠灘上,頓時歇斯底裡地叫起來,“爸!爸救我!鹿之綾!我是我爸唯一的兒子,你真要看他白發人送黑發人?你心裡過意得去?你不怕晚上做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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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不足惜!”封振硬下心腸道,“你快把屏風交出來!”
“殺!”
薄妄發下話來,聲音冷血。
活死人打開槍上保險。
“不要——”
第191章 屏風被毀,詛咒
鹿之綾激動地喊出來,不顧一切地想要撲過去,卻被薄妄從後死死抱住,怎麼掙扎都掙扎不開。
封振轉過頭去,臉色痛苦泛紅,身體發抖。
封潮看著那槍口,知道沒救了,恐懼到極致,眼前一黑昏死在地上。
“……”
活死人卻沒有開槍,隻看向薄妄陰沉的臉色。
薄妄擁著鹿之綾,目光冷冷地瞥一眼旁邊昏死的花萍,“把她澆醒。”
鹿之綾貼著他的胸膛而站,一張臉白得毫無血色,一縷發被吹到近乎呆滯的眼前,整個人破碎不堪。
看著保鏢拎來一桶海水往花萍身上澆過去,她才漸漸清醒過來,在薄妄懷裡停止掙扎。
薄妄不是真要殺封潮,是在逼他開口。
槍口對著自己都不說,那證明封潮也不知道屏風在哪,可屏風確實是他和花萍偷的。
那就是封潮的原計劃是用自己拖住她,然後讓花萍把屏風暫時放起來,哪知道花萍另有心思,一心要來翡翠灘殺她,他也來不及知道屏風的下落,逃跑後就躲起來,沒敢再要挾她。
察覺到懷裡的人終於冷靜下來,薄妄低眸沉沉地睨她一眼,“給老子安分一點。”
一個屏風而已,也值得她激動成這樣。
“……”
鹿之綾看向他,眼裡盛著水霧,寫滿無力脆弱,。
他被她的眼神狠狠撞了下胸口,悶聲在她耳邊加了一句,“天塌下來,還有我在。”
沒什麼好慌的。
“……”
鹿之綾安靜下來。
三桶海水下去,花萍終於被澆醒。
一醒過來,花萍嘴裡又在罵罵咧咧,活死人沒有任何憐香惜玉的情感,抬起腿就是一腳,“說,屏風在哪?”
“我不會給你們的,死了這條心吧!”
花萍聲音尖銳地道。
果然在她手裡。
鹿之綾無法扼制自己的情緒,手指不由得攥緊,指尖深深地陷進掌心。
活死人沒有任何憐香惜玉之情,抓著花萍就是一通慘絕人寰的私刑,折磨得她痛不欲生……
“啊——”
花萍不停地尖叫,可因為面部神經癱瘓都看不出多少痛苦,但那聲音足夠悽厲。
終於,在活死人打折她一條胳膊後,花萍再也招架不住,大聲喊道,“我給你們,我給你們!”
一行人跟著花萍往旁邊奇形怪狀的石群裡走去,裡邊彎彎繞繞,底下聚著一灘又一灘的水。
活死人和保鏢打頭陣。
鹿之綾被薄妄牽著在後面走,薄棠和封振跟在最後。
看著她一腳深一腳淺地踩進泥土裡,薄妄的眉頭擰得極深,伸手正要抱她,前面傳來動靜。
“就在那裡。”
花萍忽然指向右邊的凹處,三個保鏢立刻靠過去尋找。
花萍看著,眼珠子卻是下意識往左邊轉,看她這樣,活死人連忙往左邊走去,在光滑的石壁上一通尋摸,以為有什麼機關。
隻剩下兩個保鏢控制著花萍,兩人也沒拿一個弱女人當回事,左右觀察情況幫忙看到底是哪裡可以藏下那麼大一屏風。
就在這時,花萍猛地低頭一口咬住鉗制她比較狠的保鏢。
保鏢痛得一松手,她就往前衝出去,那裡是一處狹窄的石隙。
見狀,活死人連忙拔出槍對準她,“別動!”
拔出槍的瞬間,花萍就將早就準備好的汽油瓶灑在身上,然後不慌不忙地把藏在石隙裡的屏風抽出來,抱在身前。
她身後的石隙甚至還從上至下碼了一堆的汽油瓶,由於山石遮掩,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
屏風上也滿是汽油,湿嗒嗒地往下滴。
刺鼻的汽味在潮湿的石群裡擴散開來。
活死人不好開槍,轉頭看向薄妄。
“……”
鹿之綾站在薄妄身邊,一雙鞋踩進泥水裡,雙腳冰冷。
她用盡力氣想擰開薄妄的手,卻擰不開。
薄妄沒有讓她再往前一步的打算。
她不能再離自己的屏風近一點。
從昨天到現在,她一點傷都沒有受,可一件一件的事足以消磨掉她所有的心力。
“你早就準備好了,殺不死我,也要毀掉屏風讓我痛苦是嗎?”
隔著幾個保鏢,鹿之綾看向花萍,聲線清冷。
花萍一手搭在屏風上,一手握著打火機,顯然準備充分。
“花萍,我給你機會想清楚,你還有家人父母,你敢毀我的屏風,我就毀他們的工作、生活、房產,讓他們這輩子流浪街頭,連片遮雨的瓦都沒有。”
鹿之綾一字一字說道,“你知道,現在的我有這個能力。”
任何一個人聽到這樣的話都會三思,可鹿之綾高估了花萍的人性。
花萍把自己的一切苦難都歸咎在她身上,又因為彼此地位懸殊無法報復,在這種痛苦中她逐漸喪失所有的神智,隻剩下歇斯底裡的瘋狂,哪裡還會在乎自己家人的死活。
聽到這話,她幽幽地笑起來,像個鬼魅一般。
“鹿之綾。”
花萍看著她,眼裡滿滿的都是恨意,“你不用得意,聽過嗎?人死之前的詛咒是最靈驗的。”
聞言,薄妄知道這人死意已決,修長的手指從旁邊的石壁上摸過,摸起一顆石子飛過去。
“砰。”
花萍手中的打火機被砸掉。
見狀,活死人和保鏢齊齊撲過去。
花萍笑得越發詭異,她將屏風骨上面一根引線猛地拉下,火星子瞬間迸射出去,火勢一下子變大,衝向整個屏風和她。
火裡滾燙的空氣撲出來。
活死人和保鏢不由得駐足。
“……”
鹿之綾僵硬地看著,大火撲出來的一剎那,宛如一張血盆大口吞沒屏風,吞沒上面靈動的小鹿。
就像五年前,吞沒她的家人。
她不顧一切地要往前衝,卻被薄妄死死抱了回來,“你瘋了?”
都燒成火人了,還敢去。
去了也救不了。
一個修長的身影突然從他們身側衝出去。
鹿之綾側目,就見薄棠快步往前跑去,推開被火勢擋住的保鏢就往前衝,不在意死活一般,伸手就去火中抓屏風骨,試圖將屏風從大火裡拿出來……
但屏風已經被大火徹底吞噬,和火人一般的花萍黏在一塊。
“二少爺,小心!”
保鏢們被嚇到,急忙衝上去把薄棠抓回來。
火勢太兇,薄棠身上的毛衣被點燃,保鏢們連忙撲滅他身上的火。
“……”
薄妄緊緊摟著鹿之綾,一雙眼陰冷地盯著薄棠。
大火中,花萍尖叫了兩聲後又開始笑,笑得撕心裂肺,又恐怖至極——
“鹿之綾,我詛咒你這輩子無親無愛、靠近你的人都跟你父母親眷一樣死於非命,你窮困潦倒、得盡傷病、沒有善終……”
第192章 猝死
陰惻惻的聲音響在大火中,響在石群裡,一陣陣回蕩在山壁上,似有回音一般。
海浪聲傳來,也蓋不過她的聲音。
這畫面太過震撼。
眾人都被懾住,花萍燒成這樣似乎還有氣力,一邊喊著一邊朝著鹿之綾衝過去。
“砰。”
活死人毫不猶豫地一槍射過去。
花萍的詛咒停了,人壓著大火倒下來,重重摔在泥水裡。
火被滅了一些,但下一刻大火又冒起來,將花萍吞噬。
火光灼燙石群裡的每一寸空氣。
屏風的面貌完全看不清,隻剩下四四方方的屏風骨,最後,連金絲楠木也被燒成炭。
一碰即碎。
鹿之綾被薄妄從後緊緊抱著,他的手臂自後繞上來,狠狠壓著她,緊握住她的一側肩膀。
讓她連近一步都去不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家人為她準備了三年的生日禮物燒毀殆盡。
“小七,你就別再拐彎抹角地打聽了,二哥是不會告訴你生日禮物是什麼的。”
“詐我是不是,誰說我們神神秘秘一定是在給你準備禮物了?”
“什麼禮物,我不知道啊,走,小七,三叔帶你去滑雪。”
“小七每年許的願望都是全家人要比去年更疼她寵她,能不能換個,比如許願大哥早點討個老婆回來,這樣他就沒時間管我們了,哈哈哈……”
“小七,小七,發什麼呆,吹蠟燭啦……”
“小七,小七……”
一個接一個的聲音隨著大火燃燒的聲音響在她耳邊,將她的心髒撕扯成無數的碎片。
為什麼?
她究竟做錯了什麼?
她究竟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要被這麼報應!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她整個人顫抖而破碎,這具身體已經再也找不出一點力量,如果不是薄妄抱著她,她已經倒下來。
許久,她緩緩垂下頭,下巴抵在薄妄的手臂上,眼淚落在他的手臂上。
薄妄低眸看向懷中的人,勒緊的手臂慢慢放松。
上一次她這麼失魂落魄,是谷娜死的時候。
她的臉上也是一樣,毫無生志。
“我讓人再打造一個一模一樣的屏風。”他難得軟了聲音哄她。
他看得出來,鹿之綾很在意鹿家的老物件,當然,不在乎她也不會一樣樣買回來送給他做禮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