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就擺在你面前,你不珍惜,怎麼和你的薄總交代?”
谷娜突然變得咄咄逼人起來,渾身長刺一樣。
“我的確很希望谷導能留下來,但是我家人的東西……沒人可以碰。”鹿之綾道,眼神逐漸變得清冷。
“一輛車而已。”
“它比我命重要。”
隻要是鹿家的東西,件件都是比命更重要。
一番交鋒,兩人陷入沉默。
谷娜看出她眼裡的執拗。
她也看出谷娜眼裡試圖摧毀一切的瘋狂。
最終,谷娜收回了視線,轉身就走。
“谷導。”鹿之綾看著面前的摩託車叫住了她,“大哥從來不讓我坐這輛車,他說,這輛車不能坐第二個女孩子。”
很模糊很普通的記憶,因為谷娜的出現又清晰起來。
谷娜的步子猛然僵住,身側的手死死攥住,用力到微微發抖。
驀地,她回過頭,恨恨地看向鹿之綾——
“那他有沒有和你說過,他說好要娶我,轉身又去認識聯姻對象?這車我是坐過,可那又怎樣,一點都不影響分手時他的決絕,不影響他罵我太過柔弱配不上他,不影響他叫我有尊嚴一些,別纏著他不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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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之綾愕然。
這麼……渣嗎?
大哥不可能是這種人。
她轉眸看向身旁的灰藍色摩託車,這輛車是屬於大哥和谷娜的過去。
大哥那麼寶貝這車子,一直到鹿家過不去了才拿出來賣,怎麼可能會渣了谷娜,還在分手時說那麼無情的話?
她有些想不通,忽然,她見摩託車尾部有一處漆掉了,像是被人經常摸一樣。
鹿之綾走過去,伸手摸過去,輕輕按了按,一個極小的暗格突然跳出來。
貼在暗格裡的是一個卷起來的紙條。
她小心翼翼地將紙條從裡邊取出來,慢慢打開有些泛黃的紙張。
紙上是用鋼筆畫的一個女孩的簡筆畫背影,女孩雙手背在身後,有著一頭漂亮的長發,簡潔的長裙飄動,柔美的筆觸間是落筆的用力與用心。
旁邊是一行大哥的筆跡——
【以我一生孤獨,換你享盡萬千寵愛。】
鹿之綾看著這一行字,電光火石間,她明白了什麼,連忙收起紙條。
但已經來不及。
谷娜衝了過來,一把從她手中將紙條奪走。
打開的一瞬間,她就懵了。
她呆呆地看著手中的紙條,一雙眼越來越紅。
陽光掠過,谷娜的臉沒了血色,隻剩下蒼白。
“不可能,不可能的……”
谷娜難以置信地站在那裡,不住地說著。
一滴紅色落在紙上。
又一滴,暈染開上面的字跡。
“谷導……”
鹿之綾震驚地看過去,隻見谷娜還沒察覺不對勁,仍是盯著手中的紙條,喃喃地自言自語著不可能,鮮血自唇間一點點滲出。
第102章 薄妄在茶樓候著她
“噗——”
她無法控制地一口血噴出來,人軟綿綿地往地上倒去。
鹿之綾急忙扶抱住她,“封叔,浮生,幫忙……快,叫車,去醫院。”
封振和姜浮生連忙衝過來。
頭頂上方的太陽燙得讓人眩暈。
……
醫院裡,鹿之綾坐在病床前,將手中染了血的紙條展開,壓平,靜靜地放在床頭櫃上。
谷娜躺在病床上吊著輸液,泛紅的雙眼直直地看著上方,神色如死灰一般。
醫生說她是急火攻心。
“在茶樓前你為什麼要把紙條藏起來?”
谷娜看著上面,忽然開口說道,聲音發啞,失了魂一般。
鹿之綾看向她,淡淡地道,“這是大哥藏起來的秘密,我想守住他的決定。”
看到紙條的那一瞬間,她就明白了。
大哥一定是有什麼苦衷才放棄谷娜,他不想讓谷娜知道,他想讓她恨他。
聞言,谷娜笑了,淚水順著眼角淌下來,“你和他說的一樣,聰明、溫柔、善良,總是用心地溫暖著身邊的每一個人。”
“我沒那麼好。”
況且,她溫暖著別人又有什麼用,她誰也留不住。
“我和他說,我很羨慕你能得到萬千寵愛,能讓那麼多人都喜歡你疼著你。”谷娜說著,“他說,他會幫我實現。”
“……”
鹿之綾安靜地聽著。
“他甩我的時候,我剛剛畢業找不到工作,我很迷茫,很痛苦,還好,我認識了一些朋友、長輩,她們陪著我,開導我,幫我走出失戀的陰影,我得到了出國的好機會,也不再像以前那麼軟弱,我覺得我漂亮的人生就是甩給前男友最響的巴掌。”
她近乎麻木地說著,像是想到什麼,她支撐起一些身體,道,“我的手機。”
鹿之綾把一旁的手機遞給她。
谷娜不顧手上還插著針就撥通好友季曼詩的電話,“曼詩,我問你一件事,我們同學四年,為什麼在最後一年才成為朋友?”
鹿之綾聽到季曼詩在電話裡一陣沉默,好一會兒才含糊地道,“都過去那麼久,我不太記得怎麼相識的了,緣分吧。”
“是有人讓你這麼做的是嗎?”谷娜一字一句問出來,“還有他們,都是這樣,對嗎?”
那一段時間她認識的所有好友,所有對她事業、生活有幫助的長輩……都是這麼來的,是嗎?
“你都知道了?”
季曼詩愣了下,隨即有些焦急地解釋,“娜娜,最開始我是受人所託,但後來,我是真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一輩子的朋友。”
“鹿景承?”
谷娜講出這個名字都在渾身發疼,疼得顫慄。
鹿之綾擔憂地看向她。
聞言,季曼詩那邊沉默了很久。
“是鹿景承。”她回答。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谷娜用力地問道,已經是淚流滿面。
季曼詩在電話裡道,“我不知道,我隻記得那一段時間,他求了很多人,很多很多人。”
她用的是個“求”字。
手機從谷娜的手裡掉落,她痛苦得整個人在床上蜷縮起來,恨不得蜷成一個繭,永遠封住自己。
“谷導,你還好嗎?”
鹿之綾連忙站起來,要去喊醫生,手腕被谷娜一把抓住。
“為什麼?為什麼他給我安排這些,卻要拋棄我?為什麼?”
谷娜縮在床上哭著問道,聲音抖到不像話,手背上的針已經遊掉,鮮血滲出來。
“我不知道。”
鹿之綾搖頭,“也許,當時家裡已經面臨破產了,他不想連累你。”
她真的不知道大哥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要拋棄一個他願意用一生孤獨換她享盡萬千寵愛的女孩。
“……”
谷娜痛得不行了,低低地嗚咽著,似聲嘶力竭,又似撕心裂肺。
“我去給你叫醫生。”
鹿之綾松開她的手,急急忙忙去叫醫生。
病房裡一通兵荒馬亂。
醫生護士進進出出。
最後一針鎮定劑下去谷娜才睡了過去,不再痛苦。
鹿之綾陪到很晚,看著所有的輸液全部吊完,請了護工、留下一個保鏢看著才離開。
……
夜深,星子如棋。
出租車停在茶樓門口。
鹿之綾拎著疲憊地從車上下來,一步步往亮著光的門口走去,做成茶葉造型的金屬風鈴在檐下發出清晰脆耳的響聲。
茶樓裡一片寂靜。
鹿之綾一抬眸,就看到了薄妄。
暖黃的燈光下,薄妄囂張地坐在門內正中央的一張老式藤椅上,翹著一條腿,黑衣凜冽,姿態散漫,手上轉著一隻小小的紫砂茶杯,骨節清透。
見她回來,薄妄抬眼,幽幽地睨向她,像是專門在這候著她回來。
封振和姜浮生都表情訕訕地站在一旁。
鹿之綾累到極致,還是擠出一抹笑容走進去,欣喜地道,“薄妄,你怎麼來了?晚飯吃了嗎?”
薄妄捏著茶杯送到嘴邊,一飲而盡,慵懶地開口,“總覺得你要死,就來看看。”
“……”
這話說的真是讓人不知道該不該謝。
她走過去,接過他手中的空杯,眸子如星,“總是讓你擔心我的安全,抱歉 。”
“是啊。”
薄妄黑眸睨向她,漫不經心的,“不如我親手送你上路吧,省得擔心。”
封振聽得臉都嚇白了。
這說的都是什麼?
“……”
你能不能有點正常人的腦回路。
鹿之綾仍是笑,把茶杯放到一旁,見薄妄還是盯著自己,便解釋道,“哦,我送谷導去醫院了,她狀態不是太好,就多陪一會兒,所以才這麼晚回來。”
薄妄聽著這解釋沒沒說什麼,隻看向一旁,“那又是什麼?”
鹿之綾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就見到大哥的重型摩託車,目光不由得黯然下來,“是我大哥生前的車。”
她走過去,手搭上線條流暢的車身,將大哥和谷娜的關系說出來。
薄妄單手抵著頭聽。
“這輛摩託車應該是我大哥和谷導的定情信物。”
她道,要不然谷娜也不會看到這車反應那麼大。
聞言,薄妄挑了下眉,“鹿之綾,你是準備把你家裡人的定情信物都買回來送我?”
一輛破車也送。
“……”
嗯?
第103章 怎麼,是又要吐,還是又要尿?
怎麼又來了?
她什麼時候說過要送給他……
鹿之綾忽然記起來姜浮生在李明淮面前說過的話,這家伙為了不讓李明淮對她動心思,說她掙錢就是為給老公買禮物。
薄妄居然一直把這句話記著。
那她以後還能不能買東西了?
她看向薄妄深邃的眼,保持微笑,“你喜歡嗎?”
趕緊說不喜歡,求求了。
“一輛老古董,上路都難,你覺得我會喜歡?”薄妄不屑一顧。
太好了。
鹿之綾假裝失望地笑笑,“這樣啊,那好吧。”
“退了。”另外買禮物送。
“不行!”鹿之綾不假思索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