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裡亂作一團。
“還不拿走?”
薄崢嶸氣急敗壞地吼道。
薄妄站在那裡,唇角微勾。
他抬手抹過嘴角的血,眼底染著的笑意血腥而殘忍,“兩位,好好享用,這比羊湯補。”
說完,他笑著回頭,搭著鹿之綾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鹿之綾有點擔心薄妄突然來這一套會讓剛到手的機會又飛了,不過鬱芸飛哮喘發作,薄崢嶸沒顧上發落他們。
她暗暗松一口氣,有丁玉君在,應該不會讓薄崢嶸出爾反爾。
……
樓下鬧得驚天動地,樓上門一關,隔絕掉所有的勾心鬥角。
鹿之綾被壓得肩膀都快廢了,她動作極輕地放開他,走到一旁去拿卸妝油。
一回頭,薄妄已經解下身上被割得亂七八糟的襯衫扔到垃圾筒上,布滿猙獰血痕的軀體看起來有一種支離破碎的美。
薄妄朝浴室走去,鹿之綾上前,“等下,你洗的時候記得用卸妝油,不然殘留的化妝品會傷害身體。”
“……”
薄妄低眸看了一眼,很是嫌棄,“麻煩。”
這有什麼好麻煩,總比留一堆殘留在皮膚上好吧,他這臉,這身材,這腰……不應該好好管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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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之綾搖了搖頭,準備把卸妝油放回去。
薄妄忽然回頭,“你給我擦?”
“啊?”
鹿之綾一愣。
薄妄抓起她的手腕就往浴室裡帶。
浴室裡,薄妄往浴缸邊上一坐,兩隻手隨意地搭在兩邊,兩條修長的腿往前伸展,一雙眼盯著在洗手臺前折騰的人。
鹿之綾轉身,看著他滿身的鮮血,有些下不去手,“要不你先進浴室衝一下,我再給你擦?”
薄妄二話不說松起腰間皮帶。
“就這樣,就這樣吧。”
鹿之綾招架不住連忙說道,拿著吸了水的洗臉巾走到他身邊,給他擦臉,湿潤臉上的皮膚。
薄妄很配合,沒動,就是直勾勾地盯著她。
鹿之綾將卸妝油滴在手心,雙掌貼在一起,旋轉,捂熱,然後抹上他的臉。
柔軟的小手在他臉上遊走,薄妄凝視著她白皙的臉,目光落在她抿著的紅唇上,忽然道,“你的戲演得不錯。”
先是給薄家眾人遞消息,等所有人到齊後再將鬱芸飛和夏美晴送回來,在大家都質疑他的時候,她三兩句話就將他塑造成一個委屈得要死還英勇救人的形象,讓薄家對他進財團提不出半點質疑。
平時倚老賣老最厲害的二叔公都讓她整得說不出狠話來。
鹿之綾一邊替他抹卸妝油一邊道,“我大哥剛進財團做事的時候年輕氣盛,總是橫衝直撞,得罪很多人,後來他想通了,和什麼人相處就用什麼方法,和道貌岸然的人比誰更能佔道德制高點,和不要臉的人比誰更不要臉……”
總之,用魔法打敗魔法才爽。
二叔公倚老賣老,總是端著大家長的架子,大家長哪敢輕易擔一個叫人斷絕父子關系的名頭,聽起來就很不道德。
她正說著,下巴忽然被捏住。
薄妄逼近她的眼,眸色深得像是吞人的無底深淵,“對我演過麼?”
原來是在這裡等著。
鹿之綾心裡梗了下,她垂下雙手,注視他的眼,不動聲色地反問,“我今天這個樣子,是不是特別心機,很不討喜?”
薄妄盯著她好一會兒,看著她眼中的小心翼翼與惶恐,放下手來,不以為意地道,“無所謂,你想玩就玩,隻要你別玩到我頭上來就行。”
玩到他頭上,她就隻能等死了。
“……”
鹿之綾的心更梗了。
她笑了笑,拿起洗臉巾給他抹掉臉上的傷痕,一點點擦拭幹淨。
“就擦臉?”薄妄饒有深意地看她。
“接下來你自己擦?”
鹿之綾換了一條洗臉巾,弄湿以後遞給他。
“我說了,我嫌麻煩。”
薄妄不接。
“……”
什麼都嫌麻煩。
鹿之綾抿抿唇就擦上他的胸膛,先將好擦的部分擦掉,再上卸妝油。
她低下身子,認真看著他胸膛上的傷痕,油從她的指縫間淺淺溢出,手掌心軟軟地按過傷痕,仔細抹勻,清塗化妝品。
薄妄坐在那裡,身體逐漸繃緊,胸膛起伏得有些厲害。
寂靜的空氣裡,男人的呼吸聲成了唯一明顯的動靜。
驀地,鹿之綾被攔腰抱起,她一抬眸就撞進薄妄危險的目光中,她靈光一閃立刻做嘔出狀。
薄妄動作極快地橫手捂住她的嘴,眉頭擰得厲害,“你他媽是對男人過敏?一碰就吐。”
懷個孕真是麻煩。
“……”
鹿之綾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出去。”
薄妄推了她一把,再讓她擦下去,他就真要往極樂玩了,管誰死不死。
就不能給她勾引的機會。
他站起來,往裡側的淋浴房走去,按下低溫,全方位的冷水澆下來。
……
第83章 所以,她現在的目標就是薄妄
山裡的空氣特別好,今天的氣溫有些低,有淡淡煙霧從樹林深處飄出來,朦朧地繚繞開來。
鹿之綾坐在三樓後面的超大平臺上,凝望著遠處層層疊疊的綠色。
今天她故意激鬱芸飛和夏美晴吵起來,就是想看看誰比較像那個害她的幕後主謀。
看不出來。
無辜,以及被指責後的惱羞成怒,兩個女人都表現得很完美,沒有一點瑕疵。
要麼主謀真不在她們裡邊,要麼,她們其中一個太能演了。
不能心急,慢慢來,這個人遲早會浮出水面。
鹿之綾獨自沉思了一會兒,低下頭拿出手機搜索資料。
如今國內娛樂公司有三大巨頭,乘娛、霧之天,以及薄氏旗下的SG娛樂公司。
SG在薄氏不屬於核心產業,有多家電視臺,電影電視劇網劇綜藝也都做,歌手演員籤了一大堆,什麼雜七雜八的都有,但在國內不是老大位置,隻能在三巨頭中佔於末位。
不過薄家無所謂這些,這個娛樂公司存在的更多意義並不在掙錢,而在於薄家控制輿論的一張嘴。
這些年仗著薄家的背景,鬱芸飛將SG做得能賺錢,但也就那樣。
照理說薄妄接手過來什麼都不幹也能出所謂的正成績,但其實全是陷阱。
薄家長子親自去管理小小的娛樂公司,幹砸了再丟一遍人;幹得不功不過,在薄家就等於可有可無;隻有幹出一番大動作,薄妄才有機會在財團裡往上走。
鹿之綾輕輕敲了敲旁邊的玻璃桌,手機震動起來,是丁玉君發過來的郵件。
【之綾,你第一步不能急著讓薄妄做出多大的成績,而是幫他增強專業知識,讓他明白他接下來要管理的是什麼性質的公司。這是我找的老師,我已經都說好了,隨時可以開課。】
鹿之綾往上劃名單。
好家伙,一溜煙娛樂行業內的大佬,涵蓋方方面面。
電視臺的、電影圈的、劇圈的、綜藝圈的、歌手圈的,連院線方、記者圈的人都有……確定一下子能學完?
薄妄沒這個耐性學怎麼辦?
鹿之綾有些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正想著怎麼做,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
她轉頭,身寬體胖的聞達管家朝她低了低頭,“大少奶奶,先生請你去一趟書房。”
書房的設計很特別,光線明暗交錯,處處透著深沉。
薄崢嶸沉著一張臉坐在書桌前,鹿之綾走過去低了低頭,“父親。”
薄崢嶸一雙不威自怒的眼冷冷地看著她,“鹿之綾,不要自作聰明,不要以為你們那點把戲真能騙得過我的眼睛。”
她就沒打算騙過薄崢嶸。
她抬起臉,神色從容,“父親說的對,薄妄的傷的確是假,是我照著上次他在南陽路受的傷畫的。”
聞言,薄崢嶸的神色一沉,他怎麼會不懂她的言外之意。
薄妄為薄家受過傷,這是不爭的事實。
她和薄妄走的是兩種完全不同的路子,薄妄滿不在乎,但她會一遍遍提醒,薄妄是他的兒子,薄妄被詬病什麼樣都沒有對不起他,沒有對不起薄家,讓他無法忽視。
許久,薄崢嶸沉聲道,“薄家重長子,可我不在乎,在我這裡,哪個孩子有出息,能扛起薄家,將來我這個位置就是他的。”
鹿之綾笑了笑,“多謝父親肯給機會。”
“先別急著謝。”
薄崢嶸冷笑一聲,“我的兒子我清楚,你這根老太太眼裡套狼的繩牽不住多久。”
套狼的繩?
這什麼比喻?
鹿之綾仍是淡淡笑著,“那總要試試才知道。”
自信且沉靜,不愧是鹿家養出來的孩子。
要是鹿家還在,她足以匹配薄家之子。
薄崢嶸沒再說什麼,“出去吧。”
“好。”
鹿之綾點了點頭,轉身離開,眼中有著若有所思。
薄崢嶸這番話像是打壓,又像是在激發她的鬥志。
看來真如老太太所說,薄崢嶸因為對戚雪的感情復雜,對薄妄的感情也跟著變得復雜,並不是一味的厭惡。
隻要做好這一次,薄妄還是有機會的。
所以,她現在的目標就是薄妄。
……
鹿之綾正式搬進帝江庭的頂樓。
薄妄的房子設計得奇奇怪怪,似乎把所有的套間都打通成客廳,造成客廳大得離譜。
而真正的臥室隻有一個,還有兩個房間,一個空得連張床都沒有,一個索性上了鎖,進不去。
她是個決定做一件事就會投入行動,不願意拖延的人,於是一進頂樓,她就開始做事。
家中所有的窗簾被全部拉開,讓本該就屬於這套大平層的光線全部湧進來。
落地的玻璃大門打開,家具一件一件被抬進來。
奶白色的餐桌椅,純白的餐具擱在餐墊上,一小束滴了水的鮮花擺在餐桌中央。
兩幅藝術畫掛到牆上,遮掩掉一部分冷冰冰的色調。
蔬菜瓜果,各種食材隨著冰箱一起進來。
魚缸、綠植進門,煙火氣便添了起來。
長弧形的大窗景前臨時加做一圈小高臺,鋪上白色的短毛毯,兩張懶人式沙發,一盞落地燈,燈光柔和不刺眼。
深灰的高牆被設計成圖書館式書架,各種各樣的書塞到裡邊,一格跳一格,中間放一些藝術品和鮮花點綴。
一張原木色的超長會議桌擺在書架前,電腦立在上面。
旁邊放著兩臺可移動式的零食櫃,裡邊的零食、飲料滿滿當當。
一通收拾到了晚上,終於全部完成。
鹿之綾站在南向的大露臺上,望著清江往南的方向,萬家燈火、星光閃爍。
她看不到老家的位置,但她知道那是老家的方向。
她貪戀地看了好一會兒,拿出手機給薄妄發信息。
……
夜深人靜的夜場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產物,這裡勁歌熱舞,聲音震耳欲聾,噴濺向高空的酒水淋在貼身的男男女女身上,曖昧的荷爾蒙氣息逐漸攀升。
夜場是季競這群公子哥玩膩的,於是,季競又研究出新玩法——
坐在夜場的角落裡穿著浴袍做足療。
“哦哦哦——舒坦。”
季競被捏得整副五官都爽到一起了,端起一旁的枸杞茶喝上一口,自言自語地感慨,“嗯,人還是要活得健康一點,總喝酒不行。”
旁邊幾個都笑起來。
泡著夜場喝枸杞,還真他娘養生啊。
“妄哥,來杯枸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