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保鏢們頓時把頭埋得更低。
鹿之綾見過鬱芸飛和夏美晴出門的架勢,那真的跟首、腦出門也不差多少,車子檢查、路線檢查、保鏢之間還要互查。
緊成這樣,居然能被人悄然無息地綁走。
還是在同一時間,赤裸裸的挑釁。
這消息要傳出去,薄家醜聞又要添一樁大的。
薄崢嶸瞪著這幫隻知道認錯屁有沒用的廢物,火越發地大,轉頭瞪向聞達,“還愣著幹什麼?把薄妄給我叫回來!”
“叫薄妄回來給你找人吶?”
丁玉君看著自己的兒子,不緊不慢地試探上一句。
聽到這話,薄崢嶸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掐著腰來回踱了好幾遍後走到她們面前,指著鹿之綾道,“她前腳剛出事,芸飛和美晴就不見了,不是薄妄還能是誰?”
這還用想?
“……”
“還有母親,您知道我請的這幫保鏢是什麼水平,在整個江北,能有本事將人悄無聲息劫走的,也就活死人了。”
“……”
鹿之綾聽著,目光震了震。
她聽過“活死人”這個組織,聽說裡邊的人個個神龍見首不見尾,行的都是一些黑暗之事,身手高超,手段兇狠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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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人見過他們的真面目,更不知道這個組織到底有多少人。
之前網上有出現一張照片,說是拍到活死人的樣子,結果是幾個側影,個個戴著連衣帽和白面具,從側影上甚至連性別都分不出來。
鹿之綾忽然想到戴連衣帽的李明淮,他就是活死人之一吧。
這個組織是薄妄的?
她正想著,一旁聞達拿著手機戰戰兢兢地道,“大少爺、大少爺不接電話……”
薄崢嶸眼神跟刀子般射過去,“他這是不敢回來了!做賊心虛!”
“什麼做賊心虛,都是你自己的猜測而已。”
丁玉君說著拿出手機,當著薄崢嶸的面打電話,電話也沒人接,她便道,“你看,也不接我的,肯定是手機沒電了。”
“這個時候沒電?有這麼巧?”
薄崢嶸沉聲道。
“就是沒電了,我手機也經常沒電。”丁玉君坐板正了身體,嚴肅地說道。
“什麼時代了,充個電很容易。”
“那萬一薄妄沒找到充電線呢?”
“年輕人什麼都會亂扔,就是不會扔充電線。”
“我孫子不是一般年輕人。”
母子倆人對峙起來,你一句我一句針鋒相對,吵得熱烈又克制。
突然,一陣悅耳悠揚的手機鈴聲響起來,強行打斷兩人。
薄崢嶸和丁玉君齊齊朝鹿之綾看過來。
“……”
呃,忘記調成靜音了。
鹿之綾默默拿出手機,屏幕上亮著著兩個挺大的字——薄妄。
空氣凝滯了好幾秒。
她還不如讓鈴聲唱完……
薄崢嶸站在那裡看向丁玉君,丁玉君依然坐得端坐,一臉鄭重,“薄妄找到充電線了。”
“……”
薄崢嶸一股火衝上頭顱,狠狠瞪一眼鹿之綾,“接!開免提!”
鹿之綾隻好接通電話,打開免提,薄妄帶著些不滿的低沉聲音從手機裡傳來,“跑哪去了?”
“你又去醫院了?”
她怔了下。
“怎麼,我不能來?”他的聲音頓時更沉一些,“鹿之綾,你別忘了,我走之前說過什麼,我來討籌碼。”
聞言,鹿之綾慌了一下,生怕他下一句就是他綁了兩個夫人。
她眸子一轉,急急地道,“薄妄,你快回來,家裡出事了,鬱姨和夏姨遭到綁架,父親正大發雷霆呢。”
聽到這話,電話那頭靜了兩秒。
“你在神山?”他問。
“嗯,奶奶和父親都在,正在查呢。”她輕聲說道。
話落,薄妄那邊掛了電話。
鹿之綾端正坐好,薄崢嶸低頭看向她,目光嚴厲,“他走之前說什麼?討什麼籌碼?”
“……”
鹿之綾腦子裡瞬間轉過幾十種說法,但哪一種都經不起推敲。
最後,她把心一橫,低頭不說話。
“我問你話呢!”
薄崢嶸咬牙切齒。
“你吼她幹什麼?她也是剛撿條命回來。”丁玉君護著她。
“他是不是和你說了,他要去搞鬱芸飛和夏美晴?”薄崢嶸不理自己母親,繼續質問。
逃不過去。
鹿之綾低下頭,有些難堪地嗫呶,“不是,他就是讓我好好養傷,等身體好了以後再來討、討籌碼。”
說完,她的耳朵根都紅了,生生窘紅的。
換作從前,打死她都不可能在長輩們面前講這種話。
“……”
薄崢嶸聽到這種解釋,那股火硬是化成了尷尬,一句都沒能再問下去。
半個小時後,薄妄出現在大廳裡,穿得不怎麼規整的白襯衫外搭了件黑色風衣,一身氣息凌厲肅殺,臉色冷得厲害。
第70章 我一個狗籠子裡長大的,有什麼不敢?
走得近了,他冷冽的視線在沙發上那道單薄身影上掠過。
安然無恙。
他的目光微緩。
薄崢嶸正坐在後面的長桌上,拿著兩臺手機輪番發號施令,要底下人尋人,語氣特別差。
鹿之綾坐在沙發上,抬眸對視薄妄的視線,將食指抵在唇前,搖了搖頭。
示意他千萬不能認。
“……”
這個擔心的樣……
薄妄勾了勾唇,徑自往前走去,在薄崢嶸對面拉出椅子坐下。
薄崢嶸沒想到薄妄會回來,還是這麼快回來,頓時愣了下,連罵人的話都沒脫口而出。
薄妄慵懶地往後一靠,漫不經心地道,“這兩個女人跟你太久,估計你也膩了,我重新幫你找兩個?”
“啪!”
薄崢嶸一巴掌重重拍在桌面上,“胡說八道!你趕緊把她們放了!”
薄妄抓起桌上果盤中的一個橘子慢吞吞地剝。
聞言,他睨了一眼鹿之綾,見她正擔憂地看著自己,眉梢不禁上揚,“什麼叫我把她們放了,跟我有什麼關系?”
薄崢嶸是真想站起來給他一拳,但想到下落不明的鬱芸飛和夏美晴,還是耐住了性子。
“警方在張自有的車裡發現遺書,他早就有厭世的意思,之綾之前坐他的車罵過他兩句,他就懷恨在心,想拉之綾一起死。”
薄崢嶸沉聲道,“所以這件事和芸飛、美晴沒關系,你快把她們放了,芸飛有哮喘,受不了刺激。”
“……”
她從來沒罵過張叔一句。
鹿之綾淡漠地聽著,也沒有插話。
薄崢嶸在商場浸淫這麼多年,怎麼會看不出來裡邊的貓膩,說這種話無非是不想細查也不想管罷了。
薄妄剝下一張完整的橘皮,懶洋洋地道,“是不是都無所謂,就算我女人今天真的沉了江,一屍兩命,我也不會怪兩個……小媽。”
最後兩個字要有多諷刺就有多諷刺。
薄崢嶸頓時氣得臉都有些扭曲,強壓著怒火,“你要真這麼想,會這麼急匆匆回家?”
怪不得老太太這麼看重鹿之綾。
今天他算是看明白了,老太太拿鹿之綾當牽野狼的繩呢。
“我回來吃個橘子。”
薄妄撕了一片橘瓣塞進嘴裡,酸得擰了擰眉。
薄崢嶸重重地吸了幾口氣,道,“薄妄,她們怎麼說都是你弟弟妹妹們的母親,退一萬步說,這事傳開來薄家臉上無光,薄家無光就是你臉上無光。”
薄妄又吃一片橘瓣,“那我也派兩個人給你,幫著一起找找?”
“薄妄!”
薄崢嶸拍著桌站起來,再也克制不了怒火,“我沒耐性在這裡看你跟我來這一套,我告訴你,今天太陽落山前,我必須看到芸飛和美晴回來,否則,你這一輩子都別想再得到你母親剩餘的遺產!”
“……”
薄妄坐在那裡,聞言,他撕橘瓣的動作頓了頓,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鹿之綾隱隱覺得不安。
丁玉君的呼吸都重起來,“崢嶸……”
“砰!”
薄妄站了起來,將手中的橘子狠狠砸向桌面,橘子當場被摔爛。
“你拿我母親的遺產換那兩個女人的命?她們配嗎?”
聽到這話,薄崢嶸的眼中掠過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他咬著牙道,“她們不能死。”
“那你放心好了,如果是我做的,我一定不會讓她們死。”
說著,薄妄雙手按到桌面上,冷笑著看向薄崢嶸,他腕上的佛珠手串顆顆渾圓,散發安寧佛氣,他出口的話慢條斯理,卻是字字殘忍暴戾——
“動我的女人,我怎麼會讓她們隻是死這麼簡單?”
“……”
薄崢嶸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想幹什麼?”
“我養了一批藏獒,吃生肉長大的。”
薄妄慢悠悠地道。
一股寒意迅速遊走整個大廳,眾人聽著看著都覺得不寒而慄、汗毛直豎。
鹿之綾看著薄妄稜角分明的側臉,一時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你敢!”
薄崢嶸的臉都僵住了。
“我一個狗籠子裡長大的,有什麼不敢?”
薄妄說著,忽然又勾唇笑了,“不過父親別緊張,我隻是說如果落在我手裡而已。”
說完,薄妄直起身轉頭離開。
薄崢嶸這才回過神來,衝著聞達管家和保鏢們喊道,“把他給我按下!捆起來!”
保鏢們立刻衝上去。
鹿之綾站起來就擋到薄妄的身後,薄妄低眸看著她,把剛從腰間拔出的槍又放了回去。
“我肚子突然好痛……”
鹿之綾故計重施,捂著肚子靠向薄妄,弱弱地道,“我頭也好暈,薄妄,你送我去醫院再看看吧。”
“……”
裝模作樣的女人。
薄妄唇角的弧度深了深,單手攬過她的腰,一把將人摟進懷裡。
“今天誰都別想走!”
薄崢嶸怎麼會看不出鹿之綾的意圖。
丁玉君見狀適時地站出來,“你幹什麼?之綾胎相非常不穩,她要是不看醫生,我的重長孫怎麼辦?”
“把大少奶奶帶走!”薄崢嶸煩透了,根本不想理丁玉君。
隻有把薄妄扣下,才能救出鬱芸飛和夏美晴。
鹿之綾站在薄妄面前,一雙杏目直直看向薄崢嶸,“父親,薄妄是個成年人,您不能肆意禁錮他的自由。”
一個兩個都敢在他面前橫。
薄崢嶸氣得咬牙,“我是他父親!我還沒這個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