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杖掉落在地上。
“薄妄,你要帶我去哪裡?”
鹿之綾被動地跟著他走,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
“砰。”
薄妄將她帶進一間黑灰色調的臥室,一腳踢上門。
黑暗中,比外面更冰冷的溫度朝她襲來。
他伸手按上她的後頸就吻了下來,吻得又急又切,他咬開她的唇放肆掠進,湿熱的觸感直達她的神經末梢。
第41章 不是口口聲聲喜歡我麼,怎麼,怕死了
鹿之綾整個人都繃緊了,下意識就想去推他,但又極快地忍住。
薄妄在她的唇上荒唐,時咬時吮,呼吸聲越發得啞,他扯了扯領子,邊吻邊將她推向床。
“……”
鹿之綾慌亂地抱緊懷裡的沉香盒子。
她人被推倒在冰冷而柔軟的被子上,薄妄不由分說地欺身而上,咬了咬她的下巴,薄唇往她的細頸遊去,一隻手去扯她的裙子。
他不會是要……
鹿之綾用最快的時間冷靜下來,她將盒子放到一旁,雙手攀上他的肩膀,靠過去吻他的臉,極輕地吻了一下,然後迅速推開他,“不要,薄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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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妄的動作一頓。
幽暗中,他支起身子,低眸睨著她白淨的小臉,眼底克制的欲望讓他看起來分外陰鬱,“鹿之綾,我沒問你要不要。”
“我懷了你的孩子,才兩個月不到,很容易出危險。”她放柔了聲音道。
“可我今天就想做。”
他的嗓音喑啞,蠻不講理,“不是口口聲聲喜歡我麼,怎麼,怕死了?”
鹿之綾伸出雙臂環住他的脖子,纖細的手指埋進他的發間輕輕揉著,“如果這能讓你特別開心的話,我當然什麼都願意為你付出,可我知道,並不是這樣。”
薄妄撐在她的上方,探究地盯著她,想拿開她亂來的手,但那柔軟的指腹一點點按在他的頭上竟莫名舒服。
她環著他,臂上的清香若有似無地縈繞在他鼻尖,聞得他有些心煩意亂。
他暗自按下,冷笑一聲,“你一個瞎子還知道我開不開心了?”
“我雖然看不見,可我能感覺到。”
她雙目無神地看著他,聲音溫柔熨貼,“你一直討厭我,不相信我,又怎麼可能因為吻我而感到開心呢?”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就是懶得再找別的女人。”
薄妄弄散她的領口,盯著她小巧的鎖骨,玩味地勾唇,“討厭你和從你身上獲得快感沒有任何衝突。”
別懶,去找吧。
鹿之綾心裡想著,神色卻變得黯然,良久,她苦笑一聲,“如果我夠聰明的話,現在是不是應該答應你,那我們的關系就能更近一步。”
“……”
薄妄盯著她沒有說話,眸色深不可測。
“可是不行,薄妄,我希望你能找到一個你真正喜歡的人,快快活活地過一輩子,而不是為一時片刻的快感去面對一個不喜歡的女人,那樣事後隻會讓你覺得更加孤獨寂寞,甚至你會更討厭我,我不想那樣。”
她的聲音苦澀、情深、卑微,自己都聽麻了。
說完,鹿之綾支撐著從被子上坐起來,伸手摸過沉香盒子抱進懷裡,柔聲道,“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還沒等她下床,人又被薄妄撈了回去。
薄妄用一隻手從後摟住她,低頭曖昧地貼向她的耳朵,聲音卻帶了幾分不滿,“我有說讓你走?”
鹿之綾的身體都快僵了,“我隻是個瞎子,你值得更好的人。”
“無所謂,關了燈都一樣。”
薄妄說著,低頭去吻她的臉。
要逃不過了麼?
鹿之綾的身體有些顫慄,呼吸也變亂了,這反而取悅到薄妄,她聽著他在黑暗中笑了一聲,一隻大掌在她腰間肆意遊走。
突兀的手機震動聲忽然刺破昏暗。
鹿之綾聽著薄妄的呼吸一沉,他停了動作,但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也沒去接電話,就這麼在黑暗中呆著。
電話那頭的人很是有耐心,手機震動了一遍又一遍。
終於,在第四遍震起來的時候,薄妄接起電話。
屏幕的幽光印著他的下颌線。
鹿之綾幾乎整個人都是在坐在薄妄的懷裡,聽著手機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上次說的南陽路,你去解決一下。”
成熟厚重的聲線,應該是個中年人的聲音。
薄妄還摟著她,聞言,他在她腰上捏了捏,漫不經心地道,“睡女人呢,不想去。”
“……”
鹿之綾想咬死他。
“你當然可以不去。”電話裡的男人聲音驟冷,“隻要你不再揮霍你母親的遺產。”
這話……
打電話的人是薄妄的父親,薄氏財團的最高決策人薄崢嶸?
薄妄直接掛了電話,黑暗中的臉分外陰沉。
半晌,他松開鹿之綾站起來。
鹿之綾暗暗松一口氣,看來他是準備去了,她逃過了。
“啪。”
薄妄隨手開燈。
突如其來的光明有些刺眼睛,他單手按在牆上,適應了一會,低眸看向坐在床上的女人。
她低垂著眼,完全感覺不到光亮,神情木木的,唯有唇色潋滟和凌亂的領口印證剛才差點走火的荒唐。
她也不知道拉一下領子,一副任人欺負的好模樣。
薄妄舔了舔唇,突然真沒那麼想出去了。
他的視線落在她緊緊護著的沉香盒子上,走過去拿。
“……”
鹿之綾呼吸一緊,下意識地抱緊盒子,但薄妄的力氣比她大得多,隻一下便搶了過去。
他又要幹什麼?
薄妄打開盒子,從裡邊取出佛珠手串,他一顆珠子一顆珠子捻著,像極了念佛的姿態,但他的臉上沒有半分崇佛該有的誠心。
“佛珠?”
他捻著珠子問她。
鹿之綾緊張卻不敢表現出來,隻能點了點頭,“對,是佛珠,特地請普覺寺大師開過光。”
薄妄笑,“我看你這麼寶貝還以為是哪個大師的舍利,結果也就是開過光?”
是是是,不是什麼寶貝,還給她吧。
鹿之綾不安地關注著他的動作,生怕他下一秒將手串給扯斷。
她抿了抿唇,道,“其實這串手串是我奶奶當年送給爺爺的定情信物,我爺爺戴了一輩子,所以,它對我來說很重要,我好不容易才能拍到……”
“定情信物?”
薄妄直勾勾盯著她,打斷她的話,“你膽子不小啊。”
一口一句他值得更好的人,不敢肖想不敢貪圖,結果拿老一輩的定情信物送他,用心昭然。
“什麼?”
鹿之綾有些訝然,這和她膽子大不大有什麼關系?
薄妄把玩了一會,不知道想到什麼,他將佛珠戴到手上,大發善心地道,“行,今晚我要是能活著回來,說明你這佛珠有點用,那你這手串我收了。”
說完,薄妄轉身就往外走,一步都不帶停留。
留鹿之綾坐在床上獨自凌亂。
收了?
收了?
第42章 薄妄滿身是血回來
她花那麼多錢拍下來的佛珠手串他怎麼就收了?還一副施恩的口吻?她什麼時候說要送他了?
那是她爺爺的東西!
鹿之綾抓起空盒子追出去,又不敢跑,隻能摸索著牆一步步小心走,等她走到客廳,透過玻璃大門,花園裡有一輛橙色跑車已經不見了。
“……”
胃疼,氣得胃疼。
鹿之綾看著手中的空盒子鬱悶得不行。
忽然,門口傳來“叮”的一聲。
她看過去,有屏幕自動亮起,季競的臉出現在鏡頭裡,他往後退了兩步,拍拍手中的一個精致禮盒,“妄哥,看,今晚龔家最值錢的寶貝,千年古劍,染過人血的,我覺得特別符合您的氣質!”
“……”
鹿之綾沒出聲。
季競在那等了一會沒聽到回應,不禁嘆一口氣,“妄哥,我知道你肯定還沒睡,放我進去唄,生日禮物還是在當天收才有意義嘛……诶,我去,妄哥的車?”
季競忽然轉頭,大概是看到薄妄開出去的車,頭疼喊道,“得,白跑一趟。”
過了一會,季競離開,屏幕自動暗下來。
今天是薄妄的生日?
鹿之綾忽然想到在龔家前的馬路上,她和姜浮生打電話說起生日的事,薄妄的車開過去又倒回來。
他該不會隻聽到後半句,以為她甘願受一晚上的侮辱拍到佛珠手串就是為了送給他吧?
絕了。
這叫什麼烏龍。
鹿之綾懊惱地收起空盒子,走出玻璃大門,走進電梯,顧及到有監控的存在,她摸索著按下1樓。
“無法進行人臉識別,如有需要請刷卡。”
機械的電子音在電梯裡響起。
“……”
她還出不去了。
鹿之綾隻能走出電梯,摸著牆壁想去開安全樓梯間的門,結果,連門都要刷卡。
沒有薄妄帶,她連下都下不去了。
……
鹿之綾找了一個南向的露臺呆著,露臺空空蕩蕩,隻有一張躺椅。
她站在露臺邊上,雙手隨意地搭在玻璃欄杆上。
夜深人靜的城市匍匐在她的腳下,清江如一條點綴了光點的絲帶橫在她的眼前,水面幽靜,波光粼粼。
再往前,便是江南。
遙遙的萬家燈火像是漫天的星子倒映下來,那麼美,那麼不可及。
鹿之綾忍不住伸出手,在空中打開手掌,緩緩收攏手指,仿佛這樣就能握住清江往南的燈火,握住江南吹來的風。
那場大火之後,封叔將她帶到江北老家,她便再沒回去過。
以前交通不利,江北到江南光是過江就要在渡輪上飄很久,現在有跨江大橋,有高鐵飛機,不知道回去要多長時間,應該很快吧?
鹿家老宅被視為不吉之宅,這些年一直沒賣掉,也不知道現在成了什麼樣。
和爸爸媽媽一起種的小樹應該長很高了,雜草應該也很多,三伯母種的花估計也在胡亂生長,還有後亭的那座小石橋,四哥、六哥從小就喜歡在那上面跳跳跳,都跳出了裂紋,不知道現在有沒有壞掉。
鹿之綾靠著露臺,靜靜地凝望著遠方,帶著笑意的眼睛漸漸變紅。
封振和姜浮生都問過她一個問題,這五年來是不是覺得很苦?
苦嗎?其實她不覺得。
比起那些掙扎在溫飽線的人,她享受過十五年的榮華富貴,萬千寵愛,一遭落魄也有封叔不離不棄,現在又是薄家的少奶奶,有吃有穿……
她不苦,她隻是覺得由奢入儉太難了。
所以她一定要回去,帶著所有屬於鹿家的東西回到那個對她來說最奢侈的地方。
她要回江南城,在那裡,過完她的一輩子。
大概是懷孕的緣故,鹿之綾站著站著腰就酸了,她往後走了兩步,在躺椅上躺下來。
躺在這個離家近一些的地方,她覺得安穩。
困意襲來,鹿之綾甚至做起了夢,夢裡她在江南的家裡,坐在石欄杆上,兩隻小腳翹啊翹,看小魚從她腳下清澈的溪流裡遊過……
有動靜傳來,鹿之綾迷迷糊糊地醒過來,伸手摸了一下臉,摸到已經冰涼的淚水。
“砰。”
動靜再次傳來。
薄妄回來了。
她的佛珠手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