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慎不經意開口:“拍賣土地的那家國企……。和顧家有些關系吧?”
顧執不置可否,隻不過嘴角的弧度又擴大了幾分。
渝悅聽到這個,更加坐不住了。
君祎早就注意到了渝悅的神情變化,她和渝悅是很多年的朋友,當然能夠知道露出這樣表情的渝悅正在十分擔心什麼事情,隻不過他們的話題,讓君祎沒有辦法插話,尤其是許慎刻意側著身子擋住了君祎的視線,讓她沒有辦法與顧執說話,就好像被排開一樣。
加之許慎的態度,讓君祎心裡又升起了無限惆悵,有些難過,但又擔憂渝悅。
“抱歉,今晚我可能還有些其他的事情,得先走了。”渝悅撐著桌子站起來,神情很是嚴峻。
君祎便說:“你去吧,有什麼事兒咱們再聊。”
“行,實在不好意思。”渝悅說完,又眼神復雜的對許慎和顧執說了句,“謝謝。”
她匆忙而去,顧執卻沒有出聲阻攔,隻是氣定神闲的坐著,喝了一口茶,才說:“看來今天隻有我們三個人吃飯了。”
許慎的眼神裡閃過莫名情緒,很快消失。
君祎還在想著今晚他們幾個人的話到底都聊了些什麼東西,雖然君祎不了解個中彎彎道道,但是細細思考他們的聊天內容以後,還是明白了些什麼。
總之渝悅現在回去肯定是想應對的辦法了。
但從渝悅走了之後,關於競標的話題就此打住,顧執說起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許慎不時附和,君祎也沒有心思去對顧執這個人好奇了,有些心神不定。
可她顯然無法在渝悅的事情上面幫到什麼忙。
等到晚餐結束,顧執還有別的事情提前離開,君祎和許慎一起出去。
她始終低著頭沒有說話,又想著渝悅,又想著今晚的許慎,她這時候才發現,原來自己和許慎之間,還是隔著這麼遙遠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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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家裡是做生意的,但從她有了君徹這個弟弟以後,就沒有碰過家裡的任何生意,她也刻意不去了解任何關於商業的東西,目的就是要讓父母放心,家裡的產業肯定是留給君徹的,她不會要。
雖然父親早就說過會分給她應有的那份,可君祎也沒有任何的奢求。
所以今晚許慎他們聊的那些內容,君祎也沒有那麼清楚,更何況她不是那個圈子裡的人,就算知道一些知識,也毫無用武之地。
然而許慎明明就是個醫生,卻仍然能夠遊刃有餘的聊起那些東西來,讓君祎明白,許慎比她想象的還要遙遠。
他們之間的距離好像很近,但也遠到君祎需要跨越千山萬水才能夠達到他的身邊。
回去的路上她也沒有說話,許慎看出她的情緒低落,但什麼都沒有做。
君祎覺得自己今天被冷落了,但這好像又不是許慎的錯,他也沒有必要隨時照顧到她的感受。
理智是那樣想的,然而感性還是在這個時候佔了上風,君祎心底止不住的失落。
當然,這樣做的許慎實則目的明顯,純粹不希望君祎與顧執有任何接觸……。
但他這時候也因為渝悅提前離開,誤以為君祎的情緒低落是因為擔心渝悅的緣故,所以這個地雷就這麼埋下了。
雙方都沒有去排雷的打算。
進了家門,君祎恹恹的說了句:“我去睡覺了,晚安。”
便進去了臥室,隻留給許慎一個背影。
他皺了皺眉,在思索君祎這樣子不開心的原因,是因為渝悅呢,還是因為她今晚沒有和顧執說成話的原因?
這個念頭浮上心頭,許慎的臉色又難看了起來。
他抿著唇想,如果是這樣,以後絕對不能再讓他們有任何接觸,千防萬防,絕對不能夠在眼皮子底下讓人脫離了他的掌控……
君祎睡覺之前問了渝悅一句,想要知道渝悅怎麼樣了。
“我現在非常的,非常的,非常的生氣!”渝悅接連發過來幾條語音,“我真的要氣炸了!要不是今晚許慎和顧執,我還不知道我居然被我自家親舅舅給坑了你知道嗎!我真是……。果然我還是太天真了。”
“到底怎麼了?”君祎很少聽到渝悅那麼生氣的說話,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渝悅便大概的將事情起因經過告訴了君祎,讓君祎聽的越來越心涼。
雖然她不懂那些生意上的東西,但是好歹家裡就是做生意的,這種事情她還是能夠分的清楚。
渝悅舅舅的做法實在很明顯了,如果渝悅沒有從顧執這裡知道華盛也要參加競標消息的話,那麼就意味著,她到最後失敗了,也隻會以為是自己準備不充分。
這實在是一個簡單不過,也明顯不過的陷阱,但如果不是渝悅這麼陰差陽錯的知道了華盛的計劃,那麼絕對不可能懷疑到自己舅舅頭上去。
或許到時候,渝悅的舅舅還會裝模作樣的安慰她,說些年輕人不要害怕失敗,多的是機會可以重頭再來的話。
“君祎,我在鄒城身上花費的時間太多,我知道家裡的人其實也不滿意,或許他們也會認為我不是個好的繼承人吧,說不定我爸還會後悔怎麼就生了我這麼一個女兒呢?要是也和你一樣還有個弟弟,管他是不是我媽生的,隻要能夠比我有出息就好了,他的一切事業未來就能夠交到更加有能力的人手中……。”
“你如果這樣想,甚至打算放棄的話,那才是上了當。”
說不定渝悅就是希望渝悅在受到打擊以後,出現那種頹廢的想法,失去信心,變得扶不上牆。
到時候渝悅能夠主動放棄繼承家業,才是有些人希望看到的吧?
君祎不由感嘆了一句,幸好自己早早決定不去接觸任何家裡的生意,也沒有人會來與她爭搶,反正君祎就隻守著自己的那一份,別的多一點都不要。
但渝悅不一樣,她從小就是被當做繼承人來培養的。
“當然不會了,我的東西怎麼能拱手讓人呢?不過可惜這個事情暫時還不能夠告訴別人,我得先想辦法拿到舅舅那邊的證據,哼,老娘現在不會為情所困了,他們那些虎視眈眈的人就等著吧,該是我的,始終都是我的!”
所以有些人注定了會成為朋友,君祎同渝悅的性格在很多事情上面都有著驚人相似。
當她們認定了某樣東西將會是屬於自己的時候,是無論如何都可能丟掉的。
“等我先想想怎麼解決,再請客感謝一下你家男人和顧執吧,不是他們的話,我也不可能知道這個消息。”
渝悅心底對顧執的看法稍微有了改變,不過僅僅是稍微而已。
她仍然覺得顧執是個神經病,還是病的不輕的那種。
“但他也夠有信心的,就那麼直接了當的告訴你了。”
“我也挺納悶他為什麼那麼做……可能有絕對的信心投標成功吧,反正最後贏的人都是他,我知道了也沒有關系。”
君祎想想許慎與顧執今天的對話,是由許慎提起來的,但她覺得實在有些巧,許慎就剛好提到渝家要做的事情,顧執又在現場。
尤其今天顧執會出現,是因為許慎邀請的。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被她忽略掉了?
“渝悅你說,顧執今天會不會是,專門來提醒你的?”君祎也為自己的這個想法感到詫異,可就那麼冒出來了,並且讓君祎根本無法忽略掉。
她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可心裡又有個聲音告訴她,一切都不是巧合。
“你的意思是……。”
“也許顧執會出現就是和許慎提前說好的,但出於某些原因不想要直接提醒你,既然華盛要參與招標的消息根本沒有公布,那顧執在知道你家也要參與的時候,也絲毫不避諱,這總是有些奇怪的,除非他就是想要提醒你,讓你知道,然後能夠有個準備。”
“那他為什麼要提醒我?”渝悅竟然也被君祎的解釋說服了,認為這不是沒有可能,隻不過想不通顧執那麼做的原因罷了。
“這個就猜不出來了,但是也許他還是還你的人情呢?說不定那次宴會上,他覺得並沒有還清你的人情?”
“我送他的那個東西對他來說其實也不是那麼重要吧。”
君祎想了個可能:“興許這個人從來沒有受人惠顧過,所以覺得你很……。特別?覺得很新奇?”
“……。那他可真是個奇怪的人。”
“反正你一直都覺得他這人腦回路不太正常不是嗎。”
渝悅點點頭:“但你說的好像是有那麼幾分道理,那我明天聯系一下他吧,去問問。”
“好。”
於是渝悅試著在微信上面,發了消息給顧執,斟酌許久以後,她嘗試著發了一句:“顧老板,您明天有空嗎,我有事情想要咨詢。”
發完覺得自己語氣太不客氣了,又補了一個:“如果沒有空也沒關系,您什麼時候有空告訴我就好,我隨時恭候!”
發完以後,渝悅以為又會跟前一個晚上一樣,得不到顧執的回應。
但這一次還不到一分鍾,就收到了他的語音消息。
“明天早上十點,來華盛找我。”渝悅點開語音,顧執厚重磁性的嗓音播放出來,格外有魅力。
於是渝悅在回復了“好的,多謝您”以後,又鬼使神差的點開他發來的語音聽了一遍。
這男人不僅長得好看,聲音也挺好聽……
在確定了渝悅暫時沒有任何事情以後,君祎心情輕松了不少,唯一還在糾結於許慎昨晚對她的態度,導致早餐過程裡,君祎都賭氣似的不願意和他說話,連看也不去看他了。
許慎因為她的反應,始終沉著臉。
也越發懷疑君祎之所以這樣子不理他,一定是因為顧執的緣故。
顧執對她來說已經那麼重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