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她的手抓緊車門,“你不停車我就跳下去!”
程瀚的臉色變了變,嘴角的笑容僵住,“你真不去?你就這麼信他?還是,就算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你也不在乎?”
“要你管!?”安落的臉色變了變,倪昊東的事情,她不希望從程瀚的口中得知,雖然他沒接她的電話她挺心焦的,但原因是什麼,她想要回去等他,等他回來問他,聽他的親口解釋,她為什麼要相信程瀚的話!?
她見程瀚一直擰著眉盯著她,卻並不讓司機停車,她心一橫伸手就去推車門,手已經觸及到車門,忽然被他從背後拉住了衣領,他用力一拽,她的後背就撞入了他堅硬的胸膛。
“安落!我特麼見你一面就得這麼難是麼!?發微信你不回,打電話你不接,我不用這種方式,我能見得到你麼?!”
身後程瀚的聲音忽然兇了起來,安落重新坐好後側過頭來看他,他面色緊繃著,兩道劍眉擰在了一處,俊美的臉色有些蒼白,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因為身體不舒服。安落忽然就想到他剛來橫店的時候身體非常虛弱。她的視線下移,在他的腹部頓住。
鬼使神差的,她竟顫抖著去揭開他毛衣的下擺,毛衣下面還有一件黑色的純棉背心,她伸出另一隻手去揭,手指才剛捏住那件背心,手就被他給緊緊攥住了。她眼神復雜的仰頭看他,他唇色發白,衝她搖搖頭說,“別看,會嚇到你的。”
安落的眼圈驀地紅了,她一直想自欺欺人的裝下去,裝作不知道是程瀚給爸爸捐的腎,可是她忽然覺得她好自私,躲能一直躲一輩子麼?她欠他的,不是假裝不知道就可以抵消的。
她一根一根的掰開他的手指,掀開他黑色背心的時候她完全驚呆在那裡,她原本已經做了心理準備,可看到他腹部那長長的傷口,以及那醜陋的鋒線時,她的唇角就止不住的顫抖,眼眶酸澀。
“嚇到了吧?都說了會嚇到你的。”程瀚聲音很輕,很低,他拉下自己的背心蓋住那醜陋的傷口,偏過頭去眼睛看向窗外。
安落的唇角抖動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個、那傷口不應該在腰背麼,怎麼你的在前面?”
程瀚挑眉看她,“怎麼?懷疑不是我的腎?”
“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程瀚忽的一笑,“看你嚇的那樣。”
她垂下頭去擰起眉毛,她嚇成哪兒樣了她自己看不到。
“我不喜歡被人從背後捅刀子,所以就讓醫生從前面開刀。前面開刀痛苦還是挺大的,需要先把前面的腸子啥的處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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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腸子?怎麼處理?”
“拿出來放一邊啊,再然後好像再割開一層膜就能摘腎了,腎摘完再一層層縫好,把腸子再按原來的樣子捋順放好,再把肚皮縫好這樣。”
正文 385 哭過
別說去做了,安落光聽著就感覺自己的腰部嗖嗖冒著涼氣。
沉默了半天,最後她看著他炯炯放光的眼睛,認真的說了三個字,“謝謝你。”
程瀚嘴角斜了上去,伸手在安落的發頂揉了揉,“謝什麼啊。當時我就是看你那難過的樣子太心疼了,聽說你爸是O型腎,我一衝動就過去做配型了,我要是知道真能配型成功,或許我就不去了呢,所以,你謝我什麼?”
“...對不起。”說出這三個字,安落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對不起是因為她明明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她卻無法給他。
“呵。我當初想救你爸就是因為不想看到你難過,因為你難過的樣子太醜。你笑起來才好看,所以,不許在我面前掉豆子啊。”
安落聽了反而哭得更大聲了,她的頭頂在副駕駛的靠背上肩膀一抽一抽的。
程瀚眼睛通紅,他抬起來的手懸在她的肩膀上方停頓了一會兒,最後他又緩緩收回。
車停在一處豪華酒店門前,安落淚眼朦朧的看著車窗外的酒店,心就咯噔一下,瞳孔猛縮,雙手猛的蜷起來,指甲狠狠的扎進肉中。
“幹什麼呢,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這是我住的酒店,今天身子疲了,你扶我進去再走唄?”
安落瞪著一雙被水洗過的清澈眸子看向程瀚,“你住...這裡?你不是...”
“诶,你該不會以為你不住那了,爺還會繼續住是嗎?倪昊東看不上的地兒,爺能看得上?”程瀚用手肘碰了下安落的胳膊笑問,“你剛才不會以為爺是帶你到這兒開房來了吧?你剛糾結什麼呢?到底要不要為了這顆腎陪爺一次?”
安落面色通紅,她剛真就那麼想過...
她不說話程瀚就知道他猜對了,他勾唇一笑,“怎樣?糾結的結果是什麼?陪睡還是不陪睡?”
“程瀚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我要就是那樣的人呢?”
“丟一顆腎換一夜,這種吃虧的事兒你怎麼會做。”
“是哈。我自然不希望自己吃虧。其實我原本算計的是用一顆腎換你的一輩子。”
安落驀地瞪大了眼睛,她沒想到程瀚竟然把這種話說到明面上來。
他推門下車,見她還愣在車裡沒動,他就單手搭在車身有些吃力的彎下腰來看著她,“小落落,司機師傅要回家了,你要跟著?”
“哦。我、我馬上下車。”
安落匆忙開門下車,車門關好,出租車就開走了,安落抬眸就看見站在她對面兩步之遙的程瀚,他手臂微抬,瞪著她說,“過來啊,扶著。你不會真以為爺現在這種身體狀況能把你怎麼著吧?”
“...”自然不能,走路都喘了!
安落扶著他走進電梯後擰眉對他說,“既然身體沒養好就好好養著,能不能別到處跑了?”
程瀚翻起眼睛瞪著她問,“你關心我?”
“當然是關心你。”
“哦。”程瀚勾起了唇角默了默輕聲說,“不到處去跑了,好好養著。”
她送他回房間去,扶著他躺倒在床上,剛彎腰要去幫他把鞋子脫了,程瀚的腳一動就躲開了。
安落狐疑的扭頭看他,“把鞋子脫了你能好好休息啊。”
程瀚躺在床上眼眸低垂的看著她哭紅的雙眼,他扯了下嘴角低聲的說道,“冷松應該在外面了,你走吧,讓他進來伺候我就行。”
安落緩緩的站起身,看到他臉色蒼白著,她皺了下鼻子瓮聲瓮氣的說,“程瀚,日後,你有用我幫忙的事情,我一定...”
“別。”程瀚打斷了她的話,“我所求的,隻是你能燦爛的笑。我不希望你被愁緒包圍著,僅此而已。你走吧,要不我就改變主意了...”
說完他緩緩的轉過頭去看向牆壁不再看她,安落眉心顫抖著,咬著下唇腳步輕緩的離開。這一生,她注定是負了他,欠了他...
幾分鍾後冷松進來站在了程瀚的床前,他蹲下身子為程瀚把鞋襪脫了,又幫他脫去褲子和毛衣,把被子給他蓋好,程瀚沉重的眼皮撩起來看了他一眼就又閉上。
“松,你來了。小落落走了沒?”
“走了。安小姐哭著走的。”冷松頓了一下又說,“其實,我覺得今天爺要是要求安小姐答應你什麼要求的話,她未必就會拒絕。”
“松,她為我落淚了呢。”程瀚閉著眼睛勾起唇一臉滿足的說,“她心裡裝的是倪昊東,我就算把她留在身邊又怎樣?她心裡還是裝的是倪昊東,她會不快樂,她不快樂,我也會不快樂。而倪昊東明知道她不能生育卻還敢違背他爺爺的意思一定要和她在一起,這一點他做的很爺們,我敬佩他。”
“所以,爺你放棄了?”冷松很驚訝,程瀚的脾氣是要做的事情,要麼做好,做不好就毀了!這次他竟然就這麼算了?
“...他為我落淚,我知足了。”
冷松驚奇的瞪眼,站在程瀚的床頭彎腰去摸他的額頭。
程瀚雙眉一皺,不耐煩的冷聲低吼,“滾出去!”
“哎。”被罵了一句冷松到放心了,沒錯,程爺還是程爺。
...
安落出去坐上出租車手機就傳出了一陣來電鈴聲。她吸了口氣接了,倪昊東低沉的聲音就傳進了她的耳中,“落落,我剛才去醫院看望了一位友人的母親,需要換無菌服,所以剛才你打電話我沒接到,你在哪兒?我現在上了車,大約半小時就回酒店了。”
“哦。我也在出租車上,咱們應該差不多時間到酒店。”
倪昊東聽出了她聲音的異樣,他眉毛擰了擰,“嗯,一會兒見。”
“嗯。”
掛了電話,安落眼睛湿潤著勾起唇,程瀚一定事先知道倪昊東的行蹤吧,所以才故意在這個時候帶走她,又故意氣她說倪昊東正在玩兒妹子。她搖搖頭,覺得程瀚孩子氣的同時她也希望他能夠找到一個真正適合他的女人好好愛他。
安落回到酒店直接乘電梯上來,來到自己的房間前發現門是虛掩著的,看來倪昊東已經先她一步回來了。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伸手去推門,手指還未觸及到門板,門就被人從裡面拉開了,倪昊東一臉冷峻的出現在她面前沉聲問,“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