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落一雙黑亮的眼睛盯著他們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見,她的一隻小手揉著剛才被他捏過的臉頰,口中低聲的咒罵著,“畜生!這麼嫩的小臉兒你怎麼下得去手!你說了不想聽見任何人再提,我說一定忘了,你又不幹了!你錢多燒壞了腦子!神經病!”
這一天,安落覺得自己點兒是夠了背了。蘇城這麼大的地方,怎麼就偏偏又遇上了他?!她回到家早早的就上了床,希望明天天一亮又是嶄新的一天!
清晨,一個電話攪了她的美夢,輾轉了一宿,晚上一閉眼就是他兇巴巴的臉,她心裡憋著一口氣,就算是她有錯在先撲了他,可他不是沒喝藥嗎?她撲的時候,他不推開她,事後卻來耍橫?是男人麼?她想不明白,她記得他一直緊緊的摟著她喊著另外一個女人的名字,難道是當時為了找刺激,後來又怕他的心上人不高興所以過來恐嚇她一番?可他最後那句讓她負責到底是什麼意思?她翻來覆去想不明白,直到快天亮了才睡著。
她接起電話一看還是個陌生的號碼,頓時沒好氣的吼,“一大清早就打騷擾電話!呸!”
“你吃炸彈了!”電話那邊也吼了起來。
安落一聽這聲音,愣了半晌,那邊語氣緩和了下來,輕聲喚她,“落落,怎麼了?家裡都還好嗎?”
安落一聽再也憋不住,淚珠兒爭先恐後的往下滾。
“安煥成你個烏龜王八蛋!你還知道來個電話是嗎?你都消失了三個月了,你還有臉問家裡都還好嗎?你說能好嗎?”
“落落,別哭了,是哥不好。我在大學城這邊的咖啡廳等你,你快點兒過來。”
掛了電話安落起床穿衣服,安煥成總是這樣,一消失就消失很長時間,連她都聯系不上,爸媽以為他不靠譜,但是她了解他,他雖然長了一張不靠譜的臉,性格也痞裡痞氣的,但若不是萬不得已,他不會棄了家不管把重擔全都壓在她的肩上。她知道他閉口不談的事情,是他保護家人的另一種方式。她信他,無條件的信他,他們安家雖然沒出什麼傑出英才,但也都是心地純善的好人。
安煥成坐在咖啡廳的一角,頭上的鴨舌帽壓得很低,看到安落進來,他高高的揚起手叫她,“落落,這邊。”
安落坐下後點了一杯咖啡,然後才與安煥成端詳她的視線撞在一起。他瞄了一眼她左臂上的夾板和額頭上的紗布,眼色嗖的暗沉了下去,沉聲輕問,“怎麼受的傷?”
“下班晚了,回家時騎摩託撞上了停在路邊的大貨車。哥,我沒把腦袋撞碎你就知足吧。”安落勾起嘴角,一副渾不在意的輕松樣子。之所以太了解安煥成的性格,所以她才不能說實話,不然他非要找祁偉峰拼命不可。
“怎麼不撞死你!告訴你多少次了不要偷騎我的摩託車!不撞你這麼一下你也不長記性!”
“天兒黑!咱家那條小路路燈太昏暗了!”
安煥成拿出一張卡推到她面前,“這裡頭有點兒錢,你收好。辭掉那個模特的工作,等傷好了隨便找個正常的工作去做。爸爸的病,哥來想辦法,等哥手邊這點兒事兒忙完了就回來陪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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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們需要的是你的人,而不是你的錢!”一邊說著,安落一邊笑眯眯的將那張卡拿起來小心翼翼的放在外套的內兜裡。安煥成見了直撇嘴,“妹子你能不這麼口是心非嗎?”
正文 009 天不怕地不怕
安落剛要頂嘴,安煥成忽然就神色凝重了起來,他語速奇快的說,“落落我得走了,我引開人,你機靈點兒趕緊跑。”
說完,安煥成就真的撒丫子跑了。安落看見一群男人從她身邊飛過朝安煥成追去。她來不及想太多,站起來就要朝著相反的方向開溜,面前一堵肉牆卻將她擋了個嚴實。
她抬頭,凌霄如一尊石人,一動不動的凝視著她。凌霄的記性很好過目不忘,一眼就認出面前這人就是那天倪昊東從翻下山的車裡抱出來的那個。他眉心擰的更緊,一個眼神,安落就被他的人一左一右給帶上了車。
一小時後,凌霄到了倪昊東的住處,他剛要敲門,門就正好開了。嚴肅手裡提著醫用藥箱從屋裡出來,看到門口的凌霄他咧嘴一笑,“凌霄哥,你來了?正好我表哥剛念叨過你。”
凌霄點頭,嘴角輕輕的勾起一個弧度,“昊東怎麼樣了?”
“沒事兒。我剛給他換了藥。子彈沒有打在要害部位,精心養著就行。”嚴肅說完看看表,衝著凌霄擺擺手,“霄哥我先走了,該回去上班了。”
“嗯。”
倪昊東早就聽見了他倆的對話,凌霄一進屋,倪昊東倚在沙發上沒睜眼開口就問,“人找出來了?”
凌霄走過去坐在他對面,點了一支煙吸了一口才說,“抓到了,還帶了一個附屬品回來,興許你會感興趣。就在車上,你去看看?”
倪昊東咻的睜開眼睛看向凌霄,凌霄一向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此刻竟有一絲促狹。倪昊東皺了一下眉,起身就朝外走去,與其坐在那裡猜想一個悶葫蘆心裡想的是什麼,還真不如自己親自出去看看。
看到車子後座上熟睡的女人的臉時,倪昊東的心竟奇跡般的停滯了一秒。她蜷縮成一個小團,雖然睡著,但眉間的不安和焦躁卻一覽無餘,她卷翹起來的睫毛不停的在輕顫,好像夢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倪昊東見她受傷的那條手臂被她不小心壓在了身下,他好看的眉毛打成了結,伸手輕輕的將她抱了出來。
凌霄喝著茶,看著倪昊東將安落抱了進來,他眉梢高高的挑起,等倪昊東將安落安頓好出來之後,凌霄側頭看向他輕笑,“我捉到那男人時,這女人正在和那個男人喝咖啡,看上去聊得很開心。”
倪昊東為嘴上叼著的香煙點火的動作,隨著凌霄的話頓住,他猛地抬頭看他,古井般幽深的目光潋起了一層波瀾,不過很快就趨於平靜。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凌霄聳肩,拿起外套向外走去,腦子裡忽然就想起了那句俗語,“有異性沒人性。”倪昊東這棵枯樹,是再次迎來了春天,要開花了嗎?走到門口,他停下腳步扭頭,“東子,你身上有傷,悠著點兒。”
“滾!”倪昊東瞪了他一眼,直接開口罵人。凌霄唇角的弧度更加上揚,很好啊,都會鬧情緒了,還以為他這輩子就這麼古井般沉寂下去了。
安落這一覺睡到天都黑了。醒來的時候發現周圍一片漆黑,醒來的瞬間,她回想起自己被凌霄抓來的事情頓時一臉警惕,借著窗外照射進來的微光,她一雙黑亮的大眼滴溜溜的轉著開始打量這個房間,低調中透著奢華,房間很大,卻裝飾合理,不顯得空曠,相反,呆在這個房間,讓人覺得很舒服,感覺生活一下子都美好了起來。有錢人就是奢侈!連關人的地方都這麼講究?
外面一陣嘈雜聲傳進她的耳中,她皺眉,好像有人在被暴打?怎麼這一聲聲殺豬般的聲音這麼耳熟?
安煥成!腦子裡轉過這個名字之後,安落就不淡定了,她猛地坐起身跑到窗邊朝下看去,隻見安煥成被一群人圍在中間,你一拳我一腳,被打的已經鼻青臉腫。
安落一邊在心裡罵他是個徹頭徹腦的惹禍精,一邊紅著眼睛開門往外面衝去,他們的身上流著相同的血,一拳一腳的打在他身上,她也跟著痛。不管他哥多麼不堪,她也不準別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這麼欺負他!
倪昊東吸了一支煙,視線從某個窗口收回,他低頭看向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的安煥成蹲下身子冷笑,“為什麼不還手?”
“你受的傷...你的痛苦...我還給你...”安煥成氣息微弱的說。
“就你這賤命?能和我們倪大少的命比麼?你打我們倪少這一槍,你死一千次也不足惜!”陳帥伸手拍了下安煥成的臉,隻拍了一下,第二下還沒落下,陳帥就眼睛一翻倒在了地上。
“混蛋!誰讓你打我哥!”
在樓上的時候她看的清楚,這男人打安煥成打的最兇。
倪昊東握住她的手腕時已經晚了,他看到她朝這邊靠過來,可她什麼時候拿了石頭?而且居然動作這麼利落的就朝著陳帥砸了下來?難道是在酒吧裡砸那個張胖子砸出來經驗了?安落撒手扔了手裡的石頭,擋在了安煥成的面前直勾勾的盯著倪昊東。倪大少?剛才她聽見這個男人叫他倪大少,蘇城四少之首,倪昊東?安落這才知道自己稀裡糊塗上的是個什麼人物。她也這才知道自己的哥哥闖了什麼大禍!他竟開槍傷了倪昊東!
楊柏彎下身子拍打陳帥的臉喊,“陳哥?陳哥!”
“尼瑪叫魂兒呢?死不了!”陳帥眯起眼伸手摸了摸額頭,黏糊糊的,一定是流血了!怪不得這麼疼!
“你愣著做什麼?送我去醫院啊!”陳帥大吼完又翻翻白眼暈了過去。
倪昊東連拖帶拽的把安落拉上了樓,身後的房門被他用力的踢上,室內的燈光一開,她被照的閉了下眼,等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倪昊東正在她的面前解腰帶。
“你幹什麼?”安落驚叫,“我、我有暴力傾向,你要是敢欺負我小心我打死你!”
她見倪昊東仿若沒聽見,眼看腰帶被抽離下來丟在了地板上,她覺得異常羞憤,打了她哥哥,現在又想要欺負她?在這些有錢人的心目中,他們這樣的人,就是他們隨時隨地想要欺辱的對象?她像一頭危險的小豹子,雙眼猩紅著撲過去,一口咬上了倪昊東那裸露在外的光潔的脖子。
他吸了一口涼氣眼神狠厲了起來,伸手用力一推,安落的身子就重重的撞在了門上。他欺身過來,雙臂撐在她的身體兩側,突然而來的壓力,以及口裡的腥甜讓安落緊張的心髒都要跳了出來。看到他眼中的怒意翻滾,她其實心裡怕的要死但臉上還強撐著,他一拳朝她的臉揮過來,她就本能的緊閉上雙眼側過頭等待疼痛的降臨。這一拳帶著風,打在她單薄的臉上肯定打哪兒哪兒折。
可是,沒等來預期的痛,耳邊卻傳來一陣低沉的笑聲,“我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原來你也有怕的時候?”
正文 010 最近打人上癮了
安落睫毛輕顫,緩緩的睜開眼,倪昊東剛才一臉的暴風驟雨已經平靜,他眼神深沉的盯著她,單手勾住她的脖子讓她頭向下,另一隻手拽開他的褲子,沒有她預想的臉紅心跳的場面,入眼的,是一團紗布,上面還有一團血跡。槍傷?安落呼吸一滯,原來他的傷在這裡,那麼她看到的祁少拽他的褲兜是看他的傷口?而真的不是gay?
“看好了?這是你哥打的。他險些要了爺的命,爺抓他來打一頓應不應該?嗯?”倪昊東的聲音忽然轉柔,聲音中帶著絲誘哄。剛才看到她緊緊閉著眼睛的樣子,他的心底竟湧動出一股想要好好保護她的衝動,所以聲音也不自覺的就輕柔了起來。
“他犯了錯你可以將他將給警察,你不能動用私行!”安落咬著唇,語氣已經沒有剛才那麼強硬了。她自己說著都感覺底氣不足,就算倪昊東真的將安煥成送去警局又怎樣?他一句話,警局的人照樣能將安煥成折磨的沒了樣兒。
倪昊東好像聽到了十分有趣的事情,他高高的挑起眉,鼻間用力的哼笑,兩人近在咫尺,他溫熱的呼吸都噴在她的臉上,這種姿勢,一個強者禁錮著獵物的姿勢,令她無限憤怒的同時,身體竟又感覺到陣陣燥熱。倪昊東看到她臉上浮起的兩朵紅雲,他的眼底綴上了一絲絲笑意。
“你真的希望我把他送去警局?你是覺得殺人未遂這個罪名不大?還是覺得丟個哥哥無所謂?”
安落的雙眼猛然睜大,她仰起臉盯著倪昊東,眼神中的倔強慢慢消退,她皺起眉,緩緩翹起腳尖吻上他微涼的唇。假如她第六感沒有出現錯覺,這個男人,應該對她也是有點兒意思的,不然她醒來怎麼會睡在他的房間?不管他是不是把她當成是尋找刺激的工具,現在哥哥的命在他手上,她別無選擇。
倪昊東有一瞬間的怔愣,隨即他就彎起了眼睛無聲的笑了,真是個聰明的女人。雖然倔強,但是懂得走投無路的時候不要繼續無畏的掙扎。自從上次之後,倪昊東還真的很想念她身體的柔軟。他隻稍稍遲疑了一下,就低頭迎合著她深吻下去,不管她願不願意承認,倪昊東接吻的技術相當好,短短幾分鍾,她已經紅透了臉,癱軟到了他的懷裡。就在她做好準備用自己來換取哥哥的小命時,兜裡的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安落的眼神如受驚的小鹿,她從倪昊東的懷裡快速的鑽了出來,想起剛才自己的主動激吻,此刻尷尬不已。假如說上一次那是意外,是個做過之後就能隨風飄散的一夜情,那麼這一次呢?倘若她真的用這種方式來討好了倪昊東,那她不就成了千夫所指的小三?
她調整好呼吸接起了電話,屋子攏音效果超好,電話那邊的聲音倪昊東縱使在離她三步開外的位置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電話是媽媽打來的,安落接聽之前輕聲懇求倪昊東,“倪少,您能不能別說話?我媽打來的電話,我不想讓她擔心。”
倪昊東雙手環抱在胸前,點了一支煙,獨自抽了起來沒有搭理她。安落認為他這就應該算是同意了。她呼了口氣故作輕松的接了電話。
“喂,媽,這麼晚了還沒休息啊?是不是爸爸不舒服?”
“沒有沒有,你爸還是老樣子,你不用擔心。媽就是聽說你出去演出了,我們想你了,你什麼時候回來?小張醫生今天又託人來問你了,不然等你回來你們就處一下試試?小張醫生醫術好又體貼,將來肯定會對你好的。”
林暖溫柔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了出來,倪昊東的眉心擰成了疙瘩,他上前兩步站在安落的面前,煙霧吐在她臉上,嗆得她一陣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