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吟璃就差直接把小偷兩個字貼我頭上了。
我平靜道:「你確實蠢笨。」
風吟璃瞪大了眼睛,似乎以為自己聽錯了,還反問了句:「什麼?」
我又重複了一遍:「我說你又蠢又笨,軟弱無能,不堪大用。」
我的目光掃視站在面前的所有弟子,無人敢和我對視。
「整個浮玉山,就你一個人還是練氣期,比你後入門的都築基了。你說,你是不是個標準的蠢貨?」
風吟璃身體重重地顫抖了一下,眼淚奪眶而出。
方積玉將她擋在身後,低聲呵斥道:
「潭知幽,你夠了!小師妹本就身嬌體弱,短期不適應也是常事。就為了一塊玉佩,你如此惡言相向,還有個當師姐的樣子嗎?」
風吟璃在他身後好心解釋道:
「師姐,我知道玉佩肯定不是你故意拿的,但它是我母後留給我唯一的念想。這樣,我拿師尊贈我的琉璃蝶衣來換成嗎?」
方積玉滿臉痛心,不贊同道:
「師妹,你怎能如此委屈求全,明明……」
「三師兄,你別說了。琉璃蝶衣雖然是上品法器,可是在我心裏沒有母後萬分之一重要。」
「玉佩是小師妹娘親的遺物,譚知幽,我勸你趕緊還給小師妹,我們就既往不咎。」
兩個人一唱一和,方積玉理所當然地伸出手沖我討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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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眯起眼睛,問道:
「你在同誰說話?」
6
我們境界相差無幾,方積玉一向眼高於頂,對我不屑一顧。放在以往我是不在意
的,但就是這樣越將他慣得驕縱了。
「方積玉,你一口一個譚知幽,怎麼,是準備叛離山門,不認我這個師姐了嗎?」
方積玉沒想到我會質問他,不自然道:「我隻是太想替小師妹尋回玉佩了。
「呵呵,以往是我對你們太好了,才讓你們今日對我如此大呼小叫。」
我用手指摩挲著玉佩的紋路,並不自證清白。
「於長,我是你二師姐,於尊,我是師父親指的代掌門。三師弟今日目無尊長,按山規該如何處置?」
一向高傲自大的方積玉站在原地,死死地盯著我,勢要將我盯出一個窟窿來。
風吟璃當即跪了下來哭求道:
「二師姐你不要罰三師兄,都是我的錯,我想母後想得昏了頭了,你罰我吧。」
我對她的哭喊聲視若無睹,隻盯著方積玉道:
「師姐在問你話呢。目無尊長,該當何罪?」
與義務相伴的是權利,隻是曾經我從未使用過。
等了一會兒他也未答話,我愉快道:
「不知道麼,那你倆一起滾出山門吧。」
我越過他們走上試煉大殿的臺階。
身後咚地一聲,方積玉跪地筆直。
「回師姐,當罰十鞭。」
我勾起嘴角,隨意指了一個小弟子跑腿。
小弟子請來了戒鞭,我往空氣中一甩,一個漂亮的炸花,全場哆嗦。
「師姐罰你,你認不認?」
方積玉低垂著眼:「我認。」
我又抬眼看向他身旁呆愣著的風吟璃,歪著頭問道:
「你也想挨鞭子?」
風吟璃蠕動著嘴唇,深深地望了一眼方積玉,爬開了。
我揚起鞭子用力一甩,方積玉的背上赫然出現一道血痕。
這還是我第一次擺出師姐的架子罰人。
說我是棄嬰,方積玉何曾不是?
他是我在害了疫病的死人村裏撿回來的,連師尊都說救不活了,我為留住他的性命,硬是一個月沒合過眼。
浮玉山靈氣深厚,勉強能吊著他的性命。
若是離了浮玉山,方積玉隻怕是小命難保。
不過又是一條白眼狼罷了。
十鞭過去,他白色的衣袍早已破爛不堪,被鮮血染透。
方積玉蒼白著臉,並未發出一聲哀求。
風吟璃哭著要扶他起來。
我這位師弟相貌生得極好,就算是被鞭打,那也是極為吸睛的畫面。
周遭弟子都看得移不開眼。
被自己一向看不起的人當眾懲處,這對於方積玉來講無疑是莫大的羞辱。
但我還嫌他這火氣燒得不夠旺,再添上一把。
「且慢。」我道:「師姐好心教導你,都不說一聲謝謝嗎?」
「多謝師姐賜教,積玉此生,必當銘記在心!」
方積玉的拳頭握得嘎嘎作響,對著我磕了一個響頭,我心安理得接受了。
風吟璃的目光仍然黏在玉佩上。
7
我取下玉佩,露出背面太鉉二字,笑吟吟道:
「師妹倒是好眼光,這是我在太鉉秘境所得的空間玉佩,裏面還有一口可以洗筋伐髓的靈泉,就不知怎麼和師妹的凡人娘親扯上關係了,還捨得拿琉璃蝶衣來換。」
「真是奇怪了,師妹上山兩年我都未曾見過你身上有什麼玉佩,偏今日見了我的就有了。要是不明是非的人聽到了,說不定還以為是師妹故意算計,想搶奪師姐的機緣呢。」
周遭弟子譁然,看風吟璃的目光一下子就變味了。
風吟璃在識海中對著系統瘋狂大喊:
「現在這個節點她不是應該還沒發現玉佩的作用嗎?」
「女主瘋了吧,這麼大的寶貝不應該是藏著掩著嗎,她怎麼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
然而回答她的隻有系統的機械聲:
【叮,檢測到攻略人物方積玉好感度下降,請宿主及時補救。】
方積玉平靜地看了她一眼,風吟璃慌亂道:
「不是的師姐,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誤會了。
「我那玉佩在皇宮就搞丟了,我隻是看著師姐這枚和我的很像,一時慌了神才說了胡話。」
我點頭道:
「謹言慎行啊師妹,若是換成其他人,可沒我那麼好的脾氣了。」
我一如既往地選擇原諒她,風吟璃這才放下心來,和系統吐槽道:
「嚇我一跳,我還以為女主轉性了,結果還是一如既往地好糊弄。」
我不僅好糊弄,我還要給她送一份大禮。
我走下臺階,將玉佩拿在她眼前晃悠。
「師妹不就是想要玉佩嗎,你要是直接說,師姐也不會不給你。
「師妹,你想要嗎?」
風吟璃咽了一下口水,伸出手想要去接住玉佩。
我卻將身一扭,反將玉佩放在方積玉面前。
「隻是琉璃蝶衣我是不喜歡的,要換,就拿師弟的萬道鼎來換。
「師弟,你可願?」
方積玉從儲物袋裏拿出萬道鼎遞給我,沉默著將玉佩攥緊。
風吟璃滿臉感動地伸出手:「多謝師兄。」
方積玉卻道:「小師妹,你娘的玉佩我會盡力替你尋的。」
風吟璃的笑凝固在臉上。
我毫不在意地進了試煉大殿領任務牌。
這麼大的一份機緣,方積玉還沒頭昏到要拱手相讓的地步。
傳承法殿早已被我搬進青銅古劍的小世界中,那玉佩現在就隻有一口靈泉。
我已洗筋伐髓,那靈泉對我來說已經毫無用處了。
能用一個雞肋玉佩換取到極品法器萬道鼎,往後我的煉丹成功率又能提高些。
當然最關鍵的是,我往那靈泉裏下了將痛楚放大百倍的藥,又順帶丟了幾包慢性毒藥下去,就看方積玉能不能扛得住了。
8
我出了試煉大殿,風吟璃站在門外等候,一見我就迎了上來。
在她的識海裏,系統早就將我要出遠門的消息告訴她了。並且讓她一定要跟著我,才能通過打臉我來攻略其他人物,獲取愛意值。
「師姐,你這是要出門嗎?什麼時候回來啊?」
我將任務牌收起,冷淡道:
「與你何幹?」
她仍是一臉笑容,眼底卻是藏不住的焦慮:
「師姐能不能帶上我一起去呀?」
「沒門兒。」
我才不要和這群爛人爛事糾纏在一起,修行才是我的第一要務。
我伸出手輕拍了兩下她的臉蛋兒,乾脆俐落地拒絕,禦劍而去。
風吟璃隻能原地跺腳,看著我遠去的光點越來越小,直至消失。
我也想過直接弄死風吟璃,可桐吾古神告訴我,她識海中寄生的那個系統可以帶著她去奪舍他人,無限重生。
隻有將系統的能量耗盡,才能真正殺死風吟璃。
風吟璃擁有的一切都在吸我的血,我離風吟璃越遠,她的系統吸取的能量就越低o
最重要的是,上一世的大師兄司硯曆練歸來時已是化神,若我不能早日進階,那必將如同前世一樣被碎金丹,淪為廢人。
我不願做被人宰割的牛羊。
我與司硯,必有生死一戰。
這便是我選擇離開浮玉山的真正原因。
我去了極淵深處,九死一生收服紅蓮業火。再配上萬道鼎,煉丹基本上都不會失誤。
我在十裏山脈待了五年,白天與靈獸廝殺打鬥,晚上躲在小世界中煉製丹藥。
終於,我等來了元嬰期的雷劫。
九道雷劫劈下,丹田中的金丹已逐漸有了一個嬰兒的雛形,臉龐與我極其相似。
我的四周被雷劫劈成一片空地,風雨傾來。
我站起身,運行功法感受元嬰的浩瀚靈力,回想起前世今生種種,心中無比平靜o
他們盼我跌落塵埃,但我偏要扶搖直上九萬裏。
9
「師姐?」
一道熟悉的女聲響起,風吟璃滿臉驚訝道:
「師姐,居然在這兒遇到你了,看來我們運氣很好呢。」
我施了一個清塵術,回答道:「當真是巧呢,小師妹。」
在我渡劫時,風吟璃的系統就探索到了我的位置,讓她來尋我。
她身後跟著一個身材單薄消瘦的男人,好似大限將至,一臉陰毒地盯著我。
我道:「別來無恙啊,三師弟。」
別說,這人命還挺硬,我下這麼多毒都沒死。
隻是丹田內的一顆金丹,早已破碎不堪。
風吟璃吐了吐舌頭,施施然道:「哇,師姐,我才剛築基呢,你就晉級元嬰了啊。」
我冷眼看她要賣什麼關子。
她親熱地挽著我的手道:
「這兒離我的皇宮不遠,師姐晉級,不如跟我們一起回去慶祝慶祝,讓我和師兄也好沾沾喜氣?」
我微笑道:「既然師妹盛情相邀,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風吟璃帶我去了一個種滿桃花的宮殿,讓我在此等待。
直到一個明黃色的身影到來,對著滿院的桃花訴說思念之情,我才知曉這是先皇後的住處,也是皇宮中的禁處。
我雖是修仙之人,卻不能任意對凡人出手。
我也沒有躲藏,反倒主動現了身。
那穿著龍袍的男人愣住了,似在透過我看其他人。
他喃喃道:「緲緲。」
我勾起嘴角,風吟璃這出鴻門宴設得好極了。
喝了三盞茶的功夫,風吟璃身著錦衣華冠,靚麗登場。
她身後跟著方積玉和一個魁梧高大的侍衛,見我還坐在原處,侍衛大聲呵斥道:
「大膽,見了公主為何不跪?」
風吟璃嘴角掛著笑容不吭聲,任由侍衛奚落我。
一條狗對你吠叫,你會對著它叫回去嗎?
當然不會。
我不疾不徐地端起茶杯淺飲。
侍衛將刀抽出鞘,風吟璃方才按住他的手,介紹道:
「任淩,這位是我師姐,當然不必遵循凡界的禮節習俗。」
風吟璃坐在主位,好奇道:「師姐剛剛,沒有碰到什麼人嗎?」
我將茶杯放在桌上,如實回答:
「皇帝來過,他說正好有一出好戲,隻等師妹來了才開演呢。」
不等風吟璃發問,兩個侍衛就拖著一個衣衫淩亂的女人扔了進來。
風吟璃震驚道:「雲妃娘娘?」
她突兀地站起身,呵斥道:「誰給你們的狗膽,敢這麼對待我乳娘!」
「是朕給的。」
風吟璃無措道:「父皇,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皇帝大步走進殿中,冰冷地注視著風吟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