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媽這種頓頓不吃肉就難受的人,會主動端上一桌子的綠色蔬菜,一定和林餘安有關系。
我想不明白。
莫非他喜歡我?我搞不來了啊!
我原地打了一套軍體拳。
現在就連林餘安撤回消息的時候,我都發不出「撤回了?又和我表白呢吧」這種話了啊!
我們的關系回不到曾經了嗎?
但沃茲基夫斯基曾經說過:「當你覺得一個事情搞不明白的時候,那你就直接拋出問題。」
悲。
於是我打開手機,做行動的巨人,給林餘安發消息:【你是不是喜歡我?】
我看著頂端的「正在輸入中」一會兒顯示,一會兒消失的,連筷子都緊張得不動了。
剛想截圖發給朋友,就看見對方又發來一句:【我不是喜歡你。】
我心一涼。
在第31秒的時候,底下跳出了兩個字:【不是。】
都已經否認了,為什麼還要重新說一遍啊。
我心更涼了,桌上四個青菜更是食之無味。】
為了不讓自己自作多情顯得尷尬,我騰出雙手打字:【哦,其實我也不是覺得你喜歡我,我就是隨便一說,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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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這樣像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也不行,我再改:【笑死,你真的很裝。】
我刪刪改改:【其實我是純愛戰士,我見一個愛一個。】
更不行,我要崩潰了,把字全刪光,下一秒,看見對方發來:【我是我:「……」
【……徐俊大(哽咽)。】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跟抽象男是沒有未來的。
請遠離身邊所有的抽象男,不然會被愛判處終身孤寂。
10
聊天記錄的截圖被朋友笑了一個月。
這段時間,我跟林餘安可沒什麼線下見面,雖然他期間約過我,但都被我婉拒了。
我頗有一種要網友面基的焦慮和尷尬。
我一向不喜歡把煩心事留太久,林餘安是個例外,可能因為他真的太抽象了,我摸不準他的下一步行動方針。
尤其在主動問對方是不是喜歡自己,對方還在那邊玩抽象的時候。
朋友:【就當朋友見面唄,再說了,你讓你媽媽去也不是不行嘛。】
很有道理,逃避可恥但是確實……也沒用。
於是我認命,我妥協,把小咪抱進貓包,出門前給林餘安發了個消息:【我帶小咪來體檢了。】
等我到寵物醫院的時候,他也沒回消息。
外面沙發椅上坐的人有五六個,人比之前來的時候多了好多。
我在前臺小姐姐那兒取號。
「今天林醫生那兒人很多,沈醫生稍微少點,要去沈醫生那兒看嗎?」
我想了想,點頭:「也行。」
反正省時間,誰都一樣。
我湊過去。
拿了號,剛想尋個位置坐著,前臺小姐姐突然壓低聲音,朝我招了招手。
「是你嗎?」她問。
「那個深夜流淚的女孩。
我:「啥?」」
我:「???」
我疑惑地看著她:「什麼意思?」
見不是我,她一臉失望:「哎,不是你的話,還會是誰啊。
「也對,你都取沈醫生的號了,應該不是你。」
我:「……」
請停止打啞謎,好嗎?好的。
而且就算是我,又怎麼了?給我的貓體檢而已,我要守什麼賽博貞操嗎?
「是這樣的啊,我跟你說……」
我又洗耳恭聽,不錯過任何八卦。
「大概一個多月前,一個深夜,林醫生突然在我們的小群裡發了一句『為什麼看一個女孩子流眼淚,會心疼呢?』。」
我問:「為什麼呢?」
「哎呀,你笨,當然是動心啦!」
我心又一涼,想起剛認識的時候,林餘安就說過自己心有所屬來著。
我當時以為他在開玩笑,現在一結合這個,難道他喜歡的是那個會哭哭的女孩子?
「這樣哦。」
不過也正常,我也喜歡哭得很可愛的女孩子。
既然對方有喜歡的女孩子了,我是不是得保持點距離了?
我抱著貓包,找了個位置坐,莫名地嘆了口氣。
但我有個好習慣,就是從來不內耗。
很快,我又想通了。
林餘安都有喜歡的人了,還天天跟我聊天,不要臉的是他啊。
天天勾引我,幹嘛啊,逗我玩呢?
叫號輪到我了,我背著小咪去了沈醫生的診室。
沈醫生長得也是一表人才,賞心悅目啊,人果然不能隻吊死在一棵樹上。
體檢完後,我笑嘻嘻地問:「能加個聯系方式嗎?」
上次前臺小姐姐雖然推給我了,但是我沒加。
本來想著認識林餘安就夠了,現在看來不行啊。
他聽完倒是愣了愣,斟酌著措辭:「我認識你,你是那個抽象姐,不是,呃,林醫生的朋友。」
我:「……」
我兩隻耳朵都聽到了,你叫我抽象姐。
「我確實認識林醫生。」
但這跟加你好友,有什麼關系啊?別是委婉地拒絕我吧。
我嘆了口氣,不為難人:「我不加了嘛。」
他像是松了口氣,興許是我後面沒人了,他語氣輕快了好多,開始跟我嘮:「你覺得林醫生怎麼樣?」
我:「?」
「他其實蠻純情的。」
跟我說這個幹嘛。
「為了討好喜歡的女孩子也很努力。」
我皺眉不解。
「一開始,他確實是想借著玩抽象的名義,應付掉媽媽安排的相親。」
等等,這個走向,怎麼回事?
「但是……」
正聽到關鍵時刻,門突然被打開,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你這還有消毒濕巾嗎?我拿……」
林餘安滯了聲,他看看我,我眨眨眼。
他的視線又飄到小咪上,又看向沈醫生,最後視線回到我這裡,定在我身上。
明明我們什麼關系都沒有,我卻有一種被捉奸的心虛感。
11
他好像生氣了。
拿了東西就走,也沒跟我打個招呼。
「他怎麼了?」我有點尷尬,自從喜歡上林餘安後,我好像經常隨地大小尬。
害我變成這樣,他真該賠我點錢了。
沈醫生隻是笑,他聳聳肩:「吃醋吧。」
我:「吃誰的?他喜歡你?」
他瞬間花容失色:「你不要命了,還是我不要命了?在異性戀這裡說這個。」
我從善如流地改口:「對不起。那他是喜歡我?」
「這麼明顯,你看不出來?」
可能看出來了,但是被當事人否了啊。
「不過當時他那麼抽象,你都沒被嚇跑,你倆確實很般配啊。
「不枉他在我這研習了這麼久的抽象文學。」
原來他當時找的外援是你啊……我嘴角有些抽搐,但從旁人那知道林餘安其實喜歡我,我又有點小開心。
我還想問問前臺小姐姐說的事情,林餘安又打開門,視線在我和沈醫生之間逡巡:「不是體檢完了嗎?」
他怒氣騰騰的,我說:「好的好的,那我先回家了。」
我沖沈醫生揮了揮手:「我下次再來。」
一轉頭,林餘安臉鐵黑,我笑嘻嘻地走出門,擦肩而過的瞬間,林餘安拽住我的手腕。
他一路帶我走進一個休息室,把櫃子裡的零食飲品翻出來,擺在我面前。
臉色稍緩,語氣也好了許多:「我大概還有一個小時,你在這裡等等我,好嗎?」
好吧。我點點頭。
他的臉又莫名其妙地紅了起來,搞得我也有點莫名其妙。
我預感林餘安應該有話跟我說。
我不介意等等。
不過如果他再跟我玩抽象,那我就隻能說想要天上掉美女的有福了,因為我要跳樓了。
我竟然會被同一個人耍兩次。
反正無聊,我一邊安撫著小咪,一邊開始吃零食。
外面就是林餘安的診室,隔音效果不大好,還是能隱隱約約地聽到聲音。
聽著林餘安的說話聲,我破天荒地覺得安心和靠譜,體驗新奇,我炫了一桌的零食。
等待的時間比一個小時還短上好多,他一結束就脫了工作服,洗幹凈的手帶著些許濕氣。
我拆開果凍,吸了幾口。
等著他說話。
我已經主動過了,現在該是他的回合了。
「我今天有點忙,你等得很無聊吧?」
我搖搖頭:「還好。」
好興奮!好期待!但我面上不顯,我繼續舔著我的果凍。
結果他不說話。
屋內隻留我窸窸窣窣地吸果凍的聲音。
我忍不住了:「你沒事的話,我要回家了。」
「再等等!」他握住我的手腕,臉又燒起來,「我得做下心理準備。」
我等不及了:「我準備好啦!」
「我還沒!!!」林餘安「唔嗯」幾聲,「別急啊,我是第一次。」
如果鋪墊成這個樣子,他最後說一句和表白無關的話,我真的會把他就地埋了。
我耐心等待了半分鐘,在第31秒的時候,我按捺不住:「那我能先提問嗎?」
他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上手捂住了我的嘴。
「聽我說呀,」他的語氣無奈,手心熱熱的,「繆樂晴。」
他點點頭。
於是我問:「你喜歡我嗎?」
林餘安:「……」
好像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鄭重其事地叫我的名字。
「當時的我,確實還沒什麼想談戀愛的念頭,我想著我可以一輩子和我的貓生活在一起,有沒有伴侶都無所謂。
「一開始,是被家裡人催婚催得急了,才一時應下相親。
「於是我想先隨便應付一下,隻要你說不喜歡我,我就可以以此為借口,堵住他們催婚的悠悠之口。」
所以說,當時心有所屬的其實是養的小貓嗎?
聯想到前臺小姐姐初次故弄玄虛不肯說清楚的樣子,又想到林餘安朋友圈80%都是在曬貓,我頓悟了。
「但是你像是越挫越勇一樣,我第一次遇見你這樣的女孩子。
「之前你問我,我是不是喜歡你的時候,我否認了,是因為我覺得表白應該是我來做才對。
「可是我每一次約你,你都不願意出來。」
「樂樂,」他松開手,認真地看著我,「我……」
他深呼一口氣:「我喜歡你,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我低頭吃果凍,故意不說話。
林餘安臉紅的時候,眼睛清凌凌得像林間小鹿。現在滿懷期待,緊張地盯著我。
逗他真的很有意思。
我伸出舌頭舔了口果凍,卻見他忽然撇開了視線。
「我不是現在就要你的回答,你可以慢慢考慮。」
我還是不說話,盯著他的嘴唇,一時色膽包天,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湊上去舔了一口。
他嚇了一跳,這下脖子耳朵全紅了。有些不可置信:「你……」
我也害羞一跳。
沖動是色鬼。
但都兩情相悅了,給我親一口也沒關系吧?
我低頭繼續咬我的果凍,「嘿嘿」笑:「不好意思啊,吃果凍呢,一下吸你嘴上了,你看這個事兒鬧得,哈哈……」
稍微停了停,我使壞地小聲問:「能再來一次嗎?」
他還是臉紅,渾身像是燒起來一般,手心滾燙,面對面地捧著我的臉頰。
我不自然地偏頭,他卻意外強勢地掰著我的臉,迫使我與他對視。
眼眸裡映著我的身影,我被盯得有點羞恥,小聲求饒:「我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剛表白完就親太多,以後尺度會有多大,簡直不敢想啦。
林餘安卻沒理會我的求饒,他低頭將我手上的果凍含進嘴裡,抬手又摁著我的後腦勺,沿著我的唇瓣碾摩,果凍順著渡了過來,我下意識吞咽。
反倒像是打開了他的什麼開關一般,他眸底沉沉,色氣又魅惑地盯著我。
「可以。」他回答著第一個問題。
小咪在貓包裡「喵喵」叫著,主人卻無暇顧及。
他捧著我的臉,唇瓣水潤,又蹭了上來,全然不像之前連表白都要做心理準備的人。
「多少次都可以。」
這回合我敗得極其慘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