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阿狸見了笑,站在岸邊朝他伸出手拉他,還有意思地拍拍他的臉說:“怎麼樣,涼快麼?”
朱小北卻苦著一張臉,一雙大眼都皺出了褶子,他使勁爬了上來,拉著童阿狸就哭喪著臉說:“哎呦!你踹方舞幹麼?你趕快走!你趕快走!等方墨來了就完了!”
“完了什麼完了?她滿頭大汗熱成那樣,我好心讓她遊泳解暑,不讓她說謝謝已經不錯了。”童阿狸輕笑,也是精得很,她可是見過方舞遊泳的,注意到方舞在水裡已經緩過勁來了,童阿狸才拉著朱小北走。
可朱小北卻被嚇得半死,又瞧見有武警跳下去救方舞。他一閉眼,二話不說就拽著童阿狸沒命的跑。童阿狸本來想喊停,想提醒朱小北他們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的。但看朱小北逃亡戲演得這麼認真,她又有點想笑,話是吞進了肚子裡,眼底卻全是難得溫柔的笑意。
第32章
朱小北像發了狂一樣拖著童阿狸狂奔,跑著跑著就跑昏了頭。再一抬眼,他看見前頭欄杆上那一片紅得扎眼的月季花才驚覺到了不該到的地方,轉身,忙又拉童阿狸往回走。
可童阿狸真是累了,這次反手拽著朱小北就是不走,不停的用手扇風,“別跑了,這不沒人追來麼?”
“不是!”朱小北真是急,一個頭比兩個大,“這邊不能來的。”
“有什麼不能來的?有老虎了不成?”童阿狸無所謂地扯扯唇,見到前頭的月季花,才要伸手去摘就被朱小北一把拉進了樹叢裡。這還沒完,他還捂住了她的嘴,臉色慘白的看看她又探頭瞅瞅外頭。
童阿狸蹙起眉頭推開朱小北的手,被搞得也有點緊張,定睛借著樹叢的縫隙往那頭一看!好嘞!就見蕭逸晨和喬以梁倆人人手一個烏黑的塑料袋,推門就走進了月季花後頭的那間房子裡。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童阿狸很清楚地看見,他們手中的塑料袋裡依稀露著烏亮的槍頭,那模樣還都是衝鋒槍。
童阿狸挑挑眉,問:“他們在幹麼?”
朱小北不吭聲,肩膀都在抖,半晌才嘀咕,“他們在玩槍。”
“那你怕個什麼勁?”見朱小北這膽小的模樣,小妮子歪著腦袋想笑,又死憋著,眸子晶晶亮得可以洗出水來。她突然覺得自己這時候特像從天上廝混下來的妖精,要真被他們瞧見又能怎麼著了?她大不了站出去,噗一下撞進喬以梁懷裡賣乖不就好了麼?他還能把她斃了?有點扯。
“那間房子裡全是他們搞的槍支彈藥,不能過去的。”朱小北心有餘悸,小小聲又提點童阿狸,“你千萬不能再去了。”
童阿狸眨眨眼,點頭,神色卻是漫不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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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童阿狸踹了方舞下水,大院裡多少該是會有些動靜的。可童阿狸等了幾天也沒人來找她麻煩,潘時語每次見她都是恨恨的,但也就是如此而已。倒是童晴緣,好姐姐的架子端得穩穩的,她說:“阿狸,這次你真的是不應該。奶奶把戴了半輩子的玉镯都給你了,她這麼疼愛你,你卻總惹事。”
相比之下,童一波倒是沒有那麼眼窄,他壓根沒把目光投向童阿狸手上的那個玉镯。因為,他的注意力全在童阿狸戴在脖子上的“貂蟬”上。
畢竟大家同住一棟房子裡,抬頭不見低頭見。雖然童阿狸不喜歡顯擺,玉墜都藏在衣服裡頭戴著。可畢竟是夏天,偶爾不注意之下玉墜總還是會落出來的。
童晴緣一心盯著童阿狸手腕上的玉镯,覺得奶奶對她太好了,有些吃味。童一波一個大男人,他根本不會注意這些細枝末節。更何況童阿狸已經被接回童家了,他心底抵觸冷處理是一回事,童家沒處理好她舅舅的事情,害她受傷受欺又是另一回事。他根本不覺得奶奶的處理方式有什麼不妥,他更覺得奶奶這麼做其實隱隱仍是偏向晴緣的。
他最近比較關心的還是童阿狸脖子上戴的那塊血玉。
三年前喬以梁就在找“貂蟬”了。按理說,喬三少放話要的東西,不論是看他的面子還是看喬家的面子,都自動會有人送上來。可偏偏這玉就找了三年多,至今還沒見著。為了“貂蟬”,這中間還出過岔子,倒不是說下頭敢找來赝品騙喬以梁。
而是南系張硅的小女兒張薔想借這個機會和喬以梁套近乎。第一次,喬以梁為了看玉就親自去了。想也知道他是白跑一趟,隻見著了張薔,沒見著“貂蟬”。
第二次,喬以梁不去,派了自己的二秘吳越去。但,張薔見不著三少就不拿出玉來。吳越白跑一趟窩了一肚子火,灰頭苦臉地回去以後,喬以梁倒沒罵他,也沒生氣。
第三次,張薔約喬以梁吃飯,說是帶了玉出來。喬以梁去了,玉見著了,卻擺明了不是他要的那塊“貂蟬”。飯桌上喬以梁喝了點酒,但那酒裡其實早被張薔下了藥。可結果喬以梁老神在在飯局後照樣參加了黨會,張薔卻自己把自己給藥了。喬冰山她沒睡上,反被幾個流氓輪了。
這以後,也就再沒有哪個女的敢拿喬冰山的喜好去打他的主意,因為,冰山完全不會憐香惜玉。
第33章
一天,童一波說:“阿狸,把你脖子上那塊玉給我看看。”
童阿狸眨眨眼,也沒取下來,隻走過去手拉著墜面給他瞧。少女的身體纖細柔和,頸脖上的肌膚細瓷般白淨,渾圓的前胸微挺,下巴輕抬,不在乎的語氣,“你也喜歡玉?”
童一波耳根一紅,別過眼去,肯定道:“你把這玉賣給我。”
“啊?”童阿狸訝然,退後一步歪了歪腦袋,輕搖手,“不賣。”
“這塊玉喬以梁找了三年,他要的東西你也戴不久,不如賣給我,讓童家順水推舟做個人情。”童一波沒有二話,全是實事求是。如今,喬家在J方說一不二,誰不賣他們個人情?童一波是童家最小的男丁,但也是個會審時度勢的。
“喬家的胳膊比童家的大腿還粗是麼?那既然可以賣人情,為什麼我不自己去賣?還白白便宜了你?”童阿狸咯咯笑,轉身就要走。
童一波揉揉眉心,早知道她難搞了,又怕她真去胡鬧,隻怪自己太心急,忙追在後頭提醒:“你別去招惹喬以梁,他不簡單。”
“你簡單?”童阿狸回過身淡瞥他,“我為什麼不能招惹他了?你們想要我招惹誰?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不論現在還是以後,我童阿狸都不會是任人宰割的。再說了,我媽拉扯了我十七年,童家才把我撿回來多久?這就想漁翁得利了麼?”
“你說的是什麼話?能不能別這麼刻薄?”童一波抿嘴,微怒。但明白她說的都是事實,又是無可奈何,嘆了口氣,難得耐著性子道:“我也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我現在就可以明確的告訴你。童阿狸,你隻要乖乖的童家絕對不會虧待了你。北系這些人,對咱家家這些破事全都知根知底,他們是不會娶你的,也絕對不會誠心接納你,所以就更不要說如今風頭正盛的喬家了。喬家也罷,江家也好,你想都不要想。人要認命才能活得好,你今後的出路也隻有兩條,要麼嫁到南系去,要麼和商界聯姻。但這兩條,都不算是虧待你!”
虧待?那算是好好對待麼?童阿狸也懶得和他辯了,將脖子上的吊墜摘下來就扔給童一波,心底也是冷笑,什麼招惹不招惹的,她早就纏上喬以梁了好麼!你們要怎麼拍喬家馬屁?拿著他的東西去拍吧!
這以後,反倒是童婆婆把童阿狸叫進屋裡的時候多了,兩人相處的日子一長,花樣也多了。比如說,禮佛有時會變成聽戲。
是的,聽戲。偶爾童婆婆還會唱上一段,那姿態超出了歲月,錚錚都是風華。像童阿狸這種淡漠不愛開口的人,有時候也會情不自禁地跟著學唱幾句。
也就是這時候,爺孫倆會談上幾句。有一次,童婆婆狀似不經意地問童阿狸,她的目光很慈愛,說:“阿狸,你小時候的口吃現在似乎是全好了?”
口吃啊!是的,她有這病的。
童阿狸一怔,淡漠的眼裡緩緩升起些許情緒,她眨了眨眼,這次瞧向童婆婆的眼神特別認真,慢吞吞地說:“差不多好了。”那聲音糯糯軟軟的,特別好聽。
“怎麼治好的?”童婆婆勾起唇角優雅地笑,取下留聲機上的黑膠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