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家,B隊裡的喬家,可是如今的JUN隊第一家庭,家中頂梁柱喬正興,陸J總參謀長,G防B長。喬正興三個兒子都是人中龍鳳前途無量,這位,也不曉得排行老幾?但不管是誰,穿著軍裝又姓喬,沒什麼好想的,馬屁必須狠狠地拍,二話不說,得好生伺候著。
喬以梁如碎玉般的聲音一落,三中大門就開了。童阿狸終於深吸了一口氣,小妮子感激地瞅了喬以梁一眼,就連忙拉著他的手臂轉身往外走了,走著,她還毫不客氣地走向了喬以梁開來的J用吉普,打開車門就毫不客氣地坐進了副駕駛座。
第16章
童阿狸才入座,她的手機就又響了。
小妮子轉眸,目光依舊透亮,也來不及朝喬以梁解釋,已經連忙接起了一直震動的手機,劈頭就道:“李叔叔,你別急,叫方子瓊也別急。你告訴他,我這才從學校出來。這事兒鬧大了對誰都沒好處,他要是想要錢就給我老老實實地待著!我這就去銀行取錢。但是,去銀行取錢也是要排隊等號的,要是我錢還沒取著,他就把加油站給一把火燒了,那他就去問閻王要錢吧!”
那一瞬,童阿狸的眸光是清冷絕情的,她的表情很冷,甚至充斥著玉石俱焚的絕望。
身側,喬以梁淡靜望著童阿狸,望著金色的陽光灑在她的肩上,她的長發束成了一個揪,皮膚白皙柔嫩像即將盛開的花骨朵。可她那死靜的表情,堅定的眼神,甚至,那玉石俱焚的絕望都像肅殺絕望的寒風,沒有一絲生機。
前一刻,她還像同年齡段的孩子一樣,撒嬌,賣萌,耍小聰明。而這一刻,她的語氣是冷靜狠絕的,甚至,瘋狂。
童阿狸掛了電話以後半晌沒吭聲,她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良久,才緩緩轉過臉來,聲音很輕,眸光木然,一字字咬字清晰地問他,語氣更是無比的鄭重。她說:“喬以梁,你可不可以幫幫我,幫我把我的舅舅方子瓊弄進牢裡去。”
好一個請求,求他把她舅舅搞進牢裡去。這小妮子想要別人怎麼看她?惡毒還是陰險?
“為什麼?”喬以梁興味一笑,隨意地腳踝交疊,背靠在座椅上,目光滑向她,神態穩健儒雅但又冷寂。
“我舅舅就像是顆定時炸彈,他嗜賭好鬥不務正業,我就是有金山銀山也填不起他這個窟窿。更何況,我沒有金山銀山。”說著,童阿狸一頓,目光投向窗外,實話實說道:“像我這樣尷尬的存在,在童家是沒有地位的。真有了什麼事情,童家不但不會幫我,還可能會把我推進火坑裡去。我在童家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我也很清楚,童家沒有女兒,需要女兒聯姻嘛!”
說著她一頓,幾分嗤笑,“我媽媽總覺得進了童家才算入了真正的上流社會,就算我回去聯姻了也算是個上等人了。可我根本就不這麼覺得。對於我來說,童家不是我的後路,我媽媽留給我的遺產才是我的後路。有了那些錢,我才可能有自由。”說到這裡,童阿狸轉眸看向喬以梁,她淺淺勾唇,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漂亮精致的眼睛像是一彎月牙兒,透亮的眼底毫不掩藏心底的算計。
她說:“我本來想,就這樣把媽媽留下來的不動產都偷偷賣掉,從此躲開我舅舅的。可是就在剛剛我才明白過來,他方子瓊今天可以為了錢拿著火把圍住加油站威脅我,明天就可能為了錢拿著炸藥和我同歸於盡。更以後,他或許又會成為別人威脅我的武器。與其這樣,我還不如借著這個機會把他送進監獄裡關著。最起碼,他被關一天,我就安穩一天。”
語落,童阿狸又望向喬以梁。喬以梁卻輕笑著輕搖了搖手指,一眼不放地看著她,目光精利,言簡意赅:“我是說,我為什麼要幫你?”
“不知道。”童阿狸隨性地攤了攤手,說著又問喬以梁:“你有喜歡的人麼?”也不等他回答,她又道,果斷也幹脆,“如果沒有,可以試試喜歡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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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這裡,童阿狸也不再盯著喬以梁了 ,她眯了眯眼,手肘靠在車窗邊懶懶撐著下巴,又道:“不管童家為什麼接我回來,最終他們總是會把送我去聯姻的。那我將來要嫁給誰?是大院裡的誰?還是外頭的誰?而即使我不願意,我又逃得過麼?”她笑笑,青春,肆意,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向喬以梁:“ 可如果我喜歡你就不一樣了。對外,你是喬家的喬以梁,喬三少,喬冰山,我喜歡你黏上了你,童家不但不會阻止,指不定還會偷笑。而對內,我心底清晰地明白自己對你的感受。那一天,就在我最無助的那一天,當你向我走來,哪怕你根本懶得和我說話。我當時卻在想,我要你。”
聽著這些,喬以梁笑了,他的笑特別淡,多麼漂亮的男人啊,隻眉眼一眯,就像是千山萬水,春風拂面。
“有趣。”似乎愉悅,他朝她招了招手。
童阿狸一愣,小臉卻靠了過去。她隻感覺到他的大手覆在她的發頂,接著,她發上的粉色皮筋被他解下,漫卷柔軟的長發披落在了肩上。他的手指勾著她的發尾,左手卻在手機上輕滑,不一會,電話接通,童阿狸隻聽喬以梁輕“嗯”了一聲,之後便淡淡道:“二環廣興路153號*石油加油站,群體性持刀搶、劫,勒、索,罪犯攜帶易燃物品,你去解決一下。”
掛斷電話後,他又望過來,深眸鎖住她,微微一曬,語氣好像交易,好像遊戲:“你要我,那我要做什麼?”
“你對我好一點,我就把帶刺的衣裳脫掉。你再對我好一點,我就把心給你。”童阿狸說得很認真,認真到喬以梁想起了《小王子》裡的那隻狐狸,想到那隻驕傲的狐狸對著小王子說:“請你馴養我……”
第17章
有趣不是麼?喬以梁長這麼大以來,頭一回遇見這樣的姑娘。童阿狸不曉得,喬以梁之所以繼續聽她把話講下去,正是因為他曉得,這小狐狸是在說真話。他其實比她以為的還要了解她。
他們父輩那個年代,思想上還是比較封閉的。那時候,離婚這個詞幾乎就不存在,更不要講婚外情,還是那種明目張膽為了外頭的女人嚷嚷著要離婚的婚外情了。所以當年,童志剛算是一朵奇葩,童志剛私生活上那些事,也是在院子裡鬧得沸沸揚揚。
喬以梁的奶奶柳莞和童婆婆的交情特別好,童家那些個不順心的事,柳莞大半都知道。後來童志剛離家出走又車禍生亡,童婆婆沒少哭,心善的柳苑也沒少勸。那時候,喬以梁六歲,已經開始記事了。
他始終記得方悅抱著個襁褓跪在大院外的模樣,也記得後來童家一怒之下要斷了方悅的後路。結果,一個連的兵正事不幹,就專門跑去方悅的加油站前堵著。那個年代的汽車本來就少,見了B隊的兵駐守似的堵在加油站門口不讓進,外頭又風言風語說這家得罪了人,貨車司機根本都不敢把車往裡開。
童家也狠,不光不讓方悅做生意,還凍結了方悅的銀行賬戶,方子瓊本來又是個靠不上的。於是,隻靠著家裡僅剩下的現金,隻靠著賣金首飾過日子,方悅就這麼硬撐了一年多。可,到了童阿狸小毛毛學走路跌跌撞撞兩歲左右的時候,方悅才發現不對,才再也頂不住撐不下去了,因為,方悅驚恐地發現她的阿狸不會說話……
於是,又一次的,方悅抱著童阿狸跪在大院門前哭,她哭求:“我錯了,我是個賤人,我千刀萬剐下去陪志剛都可以!但孩子是無辜的!你們這麼逼我罰我是我活該,你們要叫我死我現在就可以去!但是,我的孩子,我的阿狸,我的阿狸要錢看病,我的阿狸可憐!求求你們大慈大悲放過我的阿狸!”
柳苑從來都信菩薩,一輩子吃齋念佛沒少做善事。那時候,大院裡沒誰敢多童家這事兒,偏生善心的柳苑就牽著喬以梁走出門去勸方悅:“大冬天的你跪在這兒有什麼意思?你看孩子的臉都凍紅了。”說著,還就讓自家司機護送那母女倆回去了。
後來,柳苑見童家老頭子食古不化,就也懶得再勸。她自己卻總以鍛煉身體,接孩子放學為借口,一經過方悅家的加油站就去給那娘倆送吃的,喝的,用的。
那時候,柳苑也會罵方悅:“都是你造的孽!”卻會摟著那時候一小團團的童阿狸,疼惜地摸著她雪白的小臉,望著她黑葡萄一樣晶亮的眼睛說:“可惜了我們小阿狸,可憐了這孩子了。阿梁你看,多可惜,小妹妹這麼漂亮卻不會說話……”
當然,這些童阿狸都不記得了,那時候的她不過就是個小小一坨軟趴趴的懶毛毛,哪裡記得事?
二十分鍾後,李經理又給童阿狸來了通電話,他抹了把額上還沒來得及擦的冷汗,大有劫後餘生的意思:“阿狸,防暴警察把你舅舅和那些流氓一起帶走了。受傷的同事也送去醫院了,你看,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醫藥費我全給報銷,至於我舅舅,監獄挺適合他的。” 說到方子瓊,童阿狸的語速很慢,血脈親情也因為她這語調而越發顯得單薄生疏了起來。
但當她對上喬以梁就又換成了另一副樣子,隻見小妮子笑眯眯地給自個系好安全帶,還拋了個媚眼問他:“你是要開始喜歡我了是麼?”
喬以梁聽見這個問題唇似乎彎了一下,語氣淡淡的,但並不敷衍,訓她,“小姑娘心思別這麼重。”
童阿狸挑挑眉也不生氣,她歪了歪腦袋又笑,突然伸出指頭敲了敲窗沿,嘟起紅滟滟的小嘴十足霸道道:“不管了,反正我是賴上你了。現在我餓了,你帶我去吃飯吧!” 這語氣還真是理所當然到了極點!
這是?還真賴上了?喬以梁當時就想,要是她奶奶柳苑在天有靈,看見這小妮子長成了這般模樣,不但會開口說話了,而且話還說得這麼溜,臉皮又這麼厚,不知會作何感想?可會虔誠地感謝菩薩保佑?
第18章
幾分失笑,喬以梁淡淡地撇了撇嘴角,目光清清冷冷的,卻是好心情地耐著性子問她:“你想吃什麼?”
他不鹹不淡一問,童阿狸的眼睛就亮了,笑著笑著,小妮子眉眼都彎了,也是難得的又有些孩子氣,更是難得的嬌氣憨甜,她勾著指頭啵唧啵唧地就開始嘀咕,好像很希望面前的男人記住似的囑咐: “我想吃清蒸鰣魚,不過魚裡不要放蝦米,也不要放香菜,生姜起鍋後要馬上挑掉。嗯!還要是那種乳白色的魚湯,面上要飄著碧綠的香蔥。”
聽她說完男人也沒什麼反應,隻是默不作聲地啟動了汽車。開了好一段路,他才把車靠在路邊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