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久沒出作品,我以為你退圈了。”
“估計離退圈也不遠。”
夜色裡,畢航卷著袖子,手搭在船舷上撥弄著,笑著開口:“年紀大了,拍不動了。”
顧微也笑了:“你在開玩笑吧,你還很年輕。”
畢航笑笑沒說話,顧微也摸不準他的意思,他側身看著遠處漆黑的海面,平靜又深沉,隻有遠處的燈塔亮著,像是一盞明燈。
顧微鼓足了勇氣開口:“我年底也會開一次攝影展。”
畢航嗯了聲看過來:“都準備好了?”
“還缺幾張照片。”
“打算去哪拍?”
顧微琢磨了許久,想拍點動物,她說了個地方,畢航很有興趣。
“那裡我去過一次,但是因為身體狀況沒拍成。”
顧微也擔心,畢竟那邊的環境不太好,她現在肚子裡也有孩子,希望一切順利。
她在甲板上又和畢航聊了許久,直到糖豆冒了出來,莫名的催促著她離開。
顧微本來想要回房間叫餐,硬是被糖豆拉著走:“微微,在前面。”
“……”
她一路被糖豆從房間拉到了三層的甲板上,出了長廊看見頭頂密布著閃爍的燈光,在夜色裡閃閃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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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中間放了一張白色餐桌,桌上擺放一束鮮豔的玫瑰,她好奇的沿著桌子走了圈,上面西餐、紅酒,就差個燭光。
顧微回頭並沒有看見易湛的身影,倒是糖豆和大白在角落裡卿卿我我,頭上的燈忽閃忽閃,她伸手撥弄幾下玫瑰花,揪了一瓣下來,發現裡面夾了封信,遲疑著打開,裡面是易湛的筆跡。
呵,男人,這操作也不知是從哪學來,或許是陳思寧的傑作也說不準,畢竟以易湛的木魚腦袋,是想不出什麼浪漫的招式來。
她一字不漏的看完,重新折了回去塞進花裡,不可否認,她的心情愉悅了些。
他精心準備了這麼一桌,顧微覺得不吃都對不起自己,她一下午什麼也沒吃,風卷殘雲的吃完回了房間,臨走時心情愉悅的從花束裡抽了支玫瑰。
晚上遊輪上有轟趴,顧微早早的躺在床上睡覺沒去參加,畢竟一個大肚子的孕婦轟趴很可能體力吃不消。
晚上睡得早,早上起的也早,當天邊的第一縷光從海平面上緩緩升起,顧微就醒了,她撥開窗簾看了會,整個海面都被染紅,像是一幅瑰麗的油畫,她看了會換了衣服出門,想到昨晚易湛的小紙條,就跟學生時代追女孩子,寫個小紙條相約小樹林一般。
清晨的遊輪安安靜靜,一路走來都沒碰到人,她直接去了樓下的餐廳,剛吃完三明治,就看見易湛精神抖擻的推門進來,後面跟著打著哈氣的陳思寧,顧微挑了挑眉頭,擦幹淨手指頭,到底是糖豆通風報信?還是大白呢?昨晚這兩貨都睡在她屋裡。
陳思寧困的眼睛都要睜不開,進門時易湛推開的玻璃門又反彈回去,陳思寧正好一頭撞上去,易湛聽見聲音回頭笑了。
“現在清醒了?”
陳思寧暗自咬了咬後槽牙,摸著被撞的腦袋:“易湛,你他媽忒不厚道了。”
易湛走回去手搭著陳思寧的肩膀:“別嚷嚷,微微看著呢。”
“……”
顧微看著那兩人一起友好的走來,越發肯定昨晚的字條,應該是陳思寧的主意。
“早啊,我吃完了。”
穿著格子襯衫的陳思寧笑笑:“我們也吃過了,今天天氣不錯,風平浪靜,非常適合海釣,微微一起玩吧,很久沒和你海釣,太懷念從前的那次海釣。”
顧微心口積攢了一口氣,記憶似被長鏡頭拉了好遠,她也懷念啊,以前和易湛實驗室的小伙伴們一起出海,那時她和易湛處於戀愛甜蜜期,恨不得每天都黏在一起。
易湛在大學就開始到處拉投資,那次出海也是為了慶祝他們拉到的一筆投資,陳思寧負責組織安排,她和易湛負責秀恩愛。
實驗室都是理工男,雖然在研究機器人上牛逼,但在追女孩子方面一個個都不開竅,所以整個實驗室脫單的隻有老大易湛,其他人嘴上說著渴望愛情,真到了妹紙跟前,緊張的連句話都說不利落,就別提追女孩子了。
秋天出海,氣溫稍許的低,顧微脖子上系了條圍巾,被海風吹得亂竄,頭頂的陽光適宜,曬的人暖暖和和,極為舒適,她懶懶的縮在易湛懷裡打哈氣,伸出個腦袋和陳思寧他們說話。
一眼看過去,幾個拿著魚竿的理工男清一色的穿著格子襯衫,不同的顏色,最搞笑的是陳思寧穿的紅白格子襯衫,竟然和桌布撞衫了。
顧微笑嘻嘻的指出,陳思寧看看自己,又看看桌布,大聲感慨:“還是我穿的好看。”
大家都在笑,顧微窩在易湛懷裡換了個姿勢,趁著沒人看這邊,偷親了下他的脖子,易湛拿著魚竿的手一抖,也回頭看了眼。
“再鬧騰把你丟下去。”
顧微作勢害怕的抱緊他脖子,身子緊貼著他,壓低了聲音撒嬌:“你丟啊,丟了以後就再沒人偷親你。”說完又在易湛耳朵上親了一口,船身在晃動,人也跟著晃,她沒控制好力道,牙齒磕在了易湛的耳朵上,留下一塊紅紅的印記。
易湛龇牙咧嘴的摸著耳朵:“是打算把男朋友的耳朵啃下來?”
她笑著說是:“不僅把耳朵啃下來,鼻子也要啃下來。”易湛的五官裡,她最喜歡的是鼻子,又挺又直,鼻頭秀氣,像是整形模板。
“你這樣鬧騰,我們今天一條魚也釣不到。”
顧微扶著他手裡的魚竿:“誰說釣不到,我就是啊,一條好大的美人魚。”
易湛笑意湧進眼裡,眉眼彎彎如新月,作勢就要把她扔下去,顧微嚇得立馬抱住他脖子,連帶著腳也勾著他身子,他們這邊動作大,弄得船身晃的更厲害,陳思寧一臉嫉妒的看過來:“哎,嫉妒讓人發狂。”
其他人跟著附和:“哎,嫉妒讓人扭曲。”
陳思寧揮著魚竿大喊:“把那對秀恩愛的扔進海裡。”
其他人:“寧哥去扔啊。”
陳思寧氣的打他們:“就知道讓我背鍋,單身狗要團結,知道嗎?”
易湛笑著看他們鬧騰,顧微看見他的魚竿有魚上鉤,大喊著:“快點,魚來了。”
她也忙著去收線,魚大,易湛收線很吃力,顧微拿著網兜趴在船邊上:“快點,魚出海面了。”
“兜住它。”
顧微探身下去,吃力的兜住。
“陳思寧,過來幫忙。”
顧微力氣小,把網兜換給了陳思寧:“臥槽,老大這魚夠大啊,兜住了跑不掉。”
這是他們出海釣的第一條魚,顧微不知是什麼品種,隻知道好大一條,易湛重新揮杆,她又蹭到他跟前搗亂,易湛摟著她肩膀,把魚竿遞給了她:“拿著。”
“就不怕魚太大,把你女朋友帶進了海裡。”
易湛下巴搭在她肩膀上:“那正好我在把你這條美人魚釣上來。”
顧微氣的去捏他大腿,易湛反手把她的手按在魚竿上,半哄半嚴肅的說:“好好釣魚,是誰說要釣條最大的魚,做聘禮娶我呢?”
顧微哼哼了兩聲:“你等著,我肯定帶著鹹魚去娶你。”
“嗯,等著呢。”
她跑遠的思緒慢慢地收了回來,目光落在又穿了格子襯衫的陳思寧身上,時光分明已經兜轉了幾年,又好像還在原地,他們還是原來的樣子,不曾有過變化。
第22章 真情
日頭漸漸升起, 陽光有些曬人,顧微戴了頂帽檐寬大的帽子, 穿了件救生衣,拿著魚竿隨著陳思寧登上了小船,海水蕩漾, 船身微微的晃動,顧微身子也隨著船身左搖右晃。
她坐了下來, 慢慢地把魚竿拉出來,易湛和陳思寧動作迅速, 已經揮杆出去。
海風吹拂, 她壓了壓帽子,一張嘴就被灌了滿口的海風。
“微微, 碰到大魚記得叫易湛啊。”
陳思寧回頭笑嘻嘻的開口, 他頭上戴了頂鴨舌帽, 一陣海風過來,直接給吹翻了,落進了海水裡, 很快就給卷走。
易湛原本是站在陳思寧身邊,忽然換了個位置, 站在了她側面。
“還記得步驟嗎?”
“嗯,沒忘記。”
海釣的技巧還是易湛以前教的, 顧微隱隱約約的記得那幾點,也跟著有模有樣的揮杆出去,力氣大的差點沒站穩, 被易湛抬手扶了下。
她單手持著魚竿,一手撸著耳邊的碎發坐在了板凳上。
陳思寧站在船頭,回頭見兩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低頭不語的模樣,怎麼就看出幾分生分來呢,分明昨天還好好的,所以活動氣氛這個艱巨的任務再次落在了他肩膀上。
“易湛,咱們比劃比劃吧,看誰今天收獲多。”
易湛迎著風點點頭,他穿著寬松的T恤,風全部跑進了衣服裡,把他身子撐得胖胖的,影子恰好落在她身上,等於變相給她遮住些陽光。
顧微就坐在他的影子裡一動不動,看著他們倆比賽,大概男人天生有種徵服的心理,就算是釣魚也同樣具備這樣的心理,但顧微沒有,她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看著易湛一條接一條的釣上來,很快就裝了半簍子,再看看陳思寧,簍子裡依舊空空如也,今天意外的到現在一條都沒釣上來,顧微忍不住笑話:“寧哥,你今天手氣不行哎。”
“估計是我這兒風水不行。”
“你直說換個地兒都行。”
陳思寧收了杆子,一臉鬱悶的站著:“今天真是見鬼了。”
易湛也收了杆子立在一邊:“你換個魚餌試試。”他說完忽然蹲在她旁邊,拿過她手裡的魚竿,蹲在地上換魚餌。
顧微本來就對能不能釣到魚沒執著,她託著下巴觀摩,視線裡是易湛漂亮的後腦勺,腦後的發因為睡了一晚上被壓趴了些,他發濃密且烏黑,仔細看裡面夾雜了幾根白發,歲月到底是把殺豬刀啊。
很快易湛換好了魚餌:“你試試吧。”
顧微點頭重新揮杆,易湛在她身後站著,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從後面貼了上來,扶住她不斷在動的手腕:“穩住了。”
他掌心寬大,連帶著把兩隻手都緊握在手心,顧微視線落在平靜的海面上,感官卻集中在手背上。
“海魚會比較大,底盤要穩了,不然會被帶翻。”
她輕輕地“嗯”了聲,聲音被海風吹散,又聽見他說:“收線時不要太著急,要稍微緩一緩。”
她又“嗯”了聲,易湛依舊沒有松開手:“有魚上鉤了。”
“我感覺到了。”魚兒扯著線,她手忙腳亂的收線,易湛在一邊看著。
“小心魚滑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