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潼覺得他一句一句冷冷的像是質問,把頭轉到一邊不想理他。
那邊,陳鳴已經拿著散落在客廳的空包裝過來,他臉色不太好:“是這個藥嗎?早就過期了。”
沈茂看了顧清潼一眼,果斷的抱著她起身,一邊指揮陳鳴給她拿兩件換洗衣服,一邊抱著人往外走。
顧清潼疼的滿頭冷汗,整個人都有些萎靡不振。
沈茂垂眼看了她片刻,冷冷開口:“過期的藥都吃,你也不怕被毒死。”
“就算被毒死又和你有什麼關系?”顧清潼咬牙,“我死之前你還惦記著來睡我一次是吧?”
沈茂沒吭聲。
顧清潼也不知怎麼想的,忽然就扭頭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沈茂皺了皺眉,轉頭看她,就見她一雙漂亮的眼睛裡,眼淚洶湧而出。
沈茂頓了頓,忍不住嘆了口氣:“你到底在別扭些什麼?”
顧清潼哭道:“你就是個混蛋!”
沈茂不吭聲,臉頰卻繃緊了。
顧清潼:“我們不是約法三章說好不吵架了麼,你為什麼還要和我吵?你不守信用!”
沈茂:“……不是你要和我吵麼。”
顧清潼:“明明是你先找事的!你說我不在意你的感受,那你在意過我的感受嗎?你到現在還在指著我!”
沈茂喉結滾了滾,半晌妥協似的道:“是我的錯,行了嗎?”
顧清潼絲毫不講理:“本來就是你的錯,什麼行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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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茂沒跟她爭:“既然不舒服,就少說兩句吧。”
顧清潼抽了抽鼻子:“就是不舒服才想罵你,現在舒服多了。”
沈茂:“……”
站在角落的陳鳴聽著兩人小學雞式吵架,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正好電梯開門,他連忙上前擋著門,等兩人出去了,才快步上前,拉開車門。
等二人坐好後,陳鳴飛速開往醫院。
第四十七章
半個小時後, 顧清潼打著點滴,躺在vip病房的病床上, 整個人終於從那種死去活來的疼痛中緩了過來。
沈茂在外面的會客室和醫生溝通著什麼, 陳鳴去買了宵夜回來。
沈茂送走醫生,盛了一小碗粥端進房間裡:“吃點?”
顧清潼剛剛整個人疼的神志恍惚,這會兒緩過神來, 想到自己之前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就有些尷尬。
她默默地從床上坐起來,伸手欲接過碗,沈茂讓了讓, 舀了一勺喂到她嘴邊。
顧清潼看了他一眼, 又垂下眼睫,默默張口。
兩個人一個喂,一個吃, 就這麼安安靜靜的吃完了一碗粥。
沈茂放下碗,拿湿巾擦了擦手, 問她:“還要嗎?”
顧清潼搖了搖頭, 靠在床頭上,別過腦袋不看他。她不說話,沈茂也不吭聲,坐在床邊打量著他。
他整個人存在感太強,沒一會兒, 顧清潼就有些受不了。
她微微低了低頭, 旋即轉過頭衝他笑了笑:“今天麻煩你了, 我已經沒事了,你回去吧。”
沈茂不吭聲。
顧清潼想了想道:“我剛剛太難受了, 說的話做的事不受理智控制, 你別在意。”又頓了頓:“那個什麼……我還欠你一次, 改天吧,或者你想讓我用手或者嘴也行……”
“顧清潼。”沈茂額角青筋跳了跳,冷聲打斷,“你一定要這樣說話是嗎?”
顧清潼張了張嘴,又閉上,半晌她滿不在乎地笑了笑:“你找我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沈茂靜靜看著她,好半晌,問:“那你呢?”
顧清潼:“什麼?”
沈茂:“你為什麼要和我上床。”
顧清潼頓了頓,張了張嘴,又閉上,她艱難地吞咽了一下:“……我喝醉了。”
沈茂:“第一次呢?你也要告訴我是你喝醉了嗎?不是你把我帶去酒店的嗎?”
顧清潼藏在被子下的手忍不住攥緊了。
她深深吸了口氣:“都過去那麼久的事了……”
沈茂語氣極其冷靜:“那為什麼桑薇的事情過不去?你告訴我。”
顧清潼咬緊了牙關,感受到強烈的痛苦和抗拒:“沈茂,我不想知道了,你別說了可以嗎?”
沈茂沉默地看著她,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好半晌,他才開口道:“大一寒假,你從國外回來,哭著喊著要和我解除婚約,你汙蔑我和桑薇在一起,外公和爺爺說要為你做主,他們那麼疼你,但是結果呢?事實證明我和桑薇沒有任何關系。”
顧清潼咬住唇。
“你說過,我要是敢和桑薇在一起,你就嫁給沈弋,讓我一無所有。”沈茂扯了扯唇角,“我也和你說過很多次,我和桑薇沒有任何關系,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一定要把我和她扯在一起,這樣會讓你有理由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指責我嗎?”
顧清潼感覺有點喘不上氣:“那你……當時為什麼接受她的表白?”
“我沒有接受她。”沈茂冷靜道,“她是個女生,我不想讓她在那麼多人面前丟臉。”
顧清潼嘴唇發抖:“所以……我就可以在那麼多人面前丟臉,是嗎?”
沈茂靜靜地看著她:“你一點也不喜歡我,你隨便勾勾手指我就上了你的床,因為我和你睡過了,所以不可能和別的人在一起,這些話,是你說過的吧?”
顧清潼大腦一片空白,愣愣地看著他。
沈茂目光冰涼:“你和人打賭,我在你和桑薇之間一定會選你,有沒有這回事?”
顧清潼張了張嘴:“……你都知道。”
沈茂平靜地注視著她。
顧清潼:“你一直都知道,所以……你是在報復我嗎?”
沈茂:“我沒有那麼無聊。”
顧清潼輕輕吸氣:“……那你現在說這些到底什麼意思呢?”
“我隻是想告訴你,對我來說,那些已經過去了。”沈茂頓了頓,像是疲憊似的,“至於桑薇,我和她從始至終除了同學關系什麼都沒有,你贏了,開心嗎?”
顧清潼怔怔地看著他。
沈茂輕輕揉了揉眉心,看了眼時間,站起身:“我明天早晨還有個會,就不在這陪你了,照顧好自己。”
他說完,拿著外套轉身出門。
顧清潼徒勞地伸了下手,似乎是想要抓住他,卻沒來得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沈茂頭也不回地離開。
顧清潼怔怔地坐在床上,她其實想說打賭的事不是他想的那樣,他聽到的那些話是她亂說的,她其實不是那個意思。
可是是什麼意思呢?顧清潼也說不出來。
她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很重要的東西,但是她不知道那是什麼。
所以,到底是什麼呢?
顧清潼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慌,她忍不住給沈茂發消息,文字在對話框裡打了又刪,刪了又打,最後發出去的隻有一句——
“你是不是在傷心”
沈茂隔了好久才回她:“沒有,你別多想”
顧清潼看著那句話心裡空落落的。
她不知不覺的睡著了,做了個夢,夢到是大一那年,沈茂去國外給她過生日,兩人當時大吵一架,她覺得她再也受不了沈茂了,等回了國說什麼也要和他解除婚約。
那會兒外公的身體不好,病得很重。
但還是很認真的問她,為什麼要解除婚約?
顧清潼在夢裡也忍不住想,對啊,為什麼呢?
她還記得她當時列了很多證據來證明沈茂有多討厭,就會惹她傷心,對她一點也不好,她實在忍受不了。
當時外公問她,為什麼別人做同樣的事情她就不會生氣。顧清潼自己也說不清楚,但是那個人是沈茂就不行。即便她以後注定要和人聯姻,她寧願嫁給一個不認識的人,也不願意嫁給沈茂,隻有他不行。
顧清潼說著這些,忍不住趴在外公的膝頭默默流淚。
而外公隻是揉著她的頭發,說潼潼你還小,太任性了,等你長大了,畢業了,還是想解除婚約的話外公再為你做主。
可惜外公沒有等到她畢業就去世了,外公去世前,曾經和沈茂談過一下午的話,顧清潼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麼,但大抵是外公讓沈茂多照顧她。
可是顧清潼卻並不會為此開心,隻要一想到這些都是外公的囑託,她寧願沈茂不要對她好。
顧清潼睡的昏昏沉沉,第二天醒來時,還在想,她好像是對沈茂比別人都要苛刻。
可是,為什麼呢?顧清潼不是很懂。
顧清潼在醫院住了一晚上,醫生又給她開了點藥,沒什麼事便回了家。
工作上出了點問題,顧清潼臨時去春城出差見個投資人,是到了那邊才知道沈茂也在。
兩人約出來一起吃了頓飯,好像那天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吃完飯,沈茂在當地分公司有個會,他問顧清潼:“你呆幾天?”
顧清潼:“我後天代表青桐影視參加圈裡的慈善晚宴。”
沈茂點點頭:“那我明天先回去了。”
顧清潼:“好。”
兩人也沒再說什麼,吃完飯各忙各的。
顧清潼知道沈茂住哪個酒店,沈茂也知道,但兩人似乎都沒有去找對方的意思。
第二天一早,顧清潼起床,就收到了臺風預警,她問了問沈茂的航班,知道不影響後便也沒什麼話好說。
下午,顧清潼被當地負責人帶著去參觀科技園區的選址。
沈茂在機場vip候機廳裡等待登機,廣播響起,路天明提著行李跟著沈茂登機。
關手機前,沈茂收到一條科技園區暴雨導致連環車禍的消息,他想了想,給顧清潼打了個電話,卻始終沒人接聽。
沈茂皺了皺眉,眼見機艙門即將關閉,沈茂起身大步往外走。
空姐試圖阻攔:“這位先生……”
沈茂:“我要下飛機。”
路天明也連忙跟上:“沈總,您這是……”
沈茂:“給蔣總說一聲,就說這邊臺風,我回不去,明天的會議暫時推遲。”
沈茂說著又給顧清潼入住的酒店打了個電話,得知人並不在酒店時,臉色微微沉了沉。
機場和科技園區南轅北轍,沈茂從機場開車過去要將近三個小時,走到半路時,臺風便來了。
手機信號時斷時續,始終聯系不上顧清潼人。
沈茂有些煩躁,把電話打給舅舅讓他們也幫忙聯系,自己打電話給分公司的負責人,讓他們調查方才暴雨連環車禍的傷著和醫院。
路邊四處都是躲避風雨的行人,狂風吹得廣告牌和行道樹哗啦作響,不時有斷枝和廣告牌從高處落下。
路天明逆著風,感覺車都比往日開的艱難。
暴雨打在車窗上,幾乎看不見前方的道路,天色黑沉,嗚嗚的風聲似乎遮蓋了一切的聲音。
有交警打手勢示意他們該快遠離路邊避風。
路天明不得不在風聲中放大嗓門:“沈總,我們現在去哪?”
現在還聯系不上顧清潼,四處亂跑更不可取,沈茂決定先去顧清潼入住的酒店等著看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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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連環車禍時,顧清潼離出事車輛不遠,見狀直接讓司機返回,路上手機近了水,這會兒也開不了機。
她正無所事事的坐在床上看文件,聽到敲門聲,還以為是酒店服務人員送的備用機,便起身過去開門。
房門打開,看到渾身湿透站在門口的沈茂,顧清潼愣了愣,下意識地看了眼時間:“你不是……”
她有些語無倫次:“你怎麼沒走?”
沈茂問:“你怎麼不接電話?”
顧清潼:“我手機進水了……”
她說著才反應過來,讓開門口的位置讓沈茂和路天明進來。
顧清潼住的是套房,一共三個房間,多兩個人沒什麼大問題,她一邊讓兩人進來,一邊讓陳鳴幫忙拿毛巾,給去餐廳打電話送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