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和自己想的一樣,她沒再執著了,隻是將自己懷孕後做的一切檢查結果整理一遍收了起來,這是那個孩子留下的唯一東西。
漫漫平臺上,她那篇漫畫果然放在了首頁,人氣比之前高了好幾倍。
和浮影的聊天窗口,最後一句還是浮影那句“或是有新的想法,可以和我說。”
她說道:“編編,我想收回之前的話,現在就開始更新,可以嗎?”
浮影很快回答她:“當然可以,不過可能有部分錢要賠償,肯定不多,是和另一個作者毀約的錢,你能接受嗎?”
【小繁星】:能。
【浮影】:好,具體我再找主編確認一下,稍候聯系你。
二十分鍾後浮影就回來,和她說了毀約的賠償,竟然隻有五千多。
蘇逢嫣再一次感嘆漫畫界的窮困潦倒。
……
當沈安行將周楨逼得走投無路時,周楨也使出了自己的殺手锏。
他拿出證據,指控沈安行曾非法入侵美國某金融機構計算機系統、獲取計算機信息,從而獲得大量利益,那家金融機構很快很快連同美方要求將沈安行引渡回美國配合調查。
華飛集團股票開始下跌,外界大多認為形式於沈安行不利,也許要被送去美國審判。
看到這消息時,蘇逢嫣隻是平靜地關了新聞頁面,繼續畫自己的稿子。
不知為什麼,她就是覺得周楨手上的證據不會那麼容易將沈安行送進監獄。
因為沈安行不是一個會相信別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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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曾經做過,而周楨也知道這事,他不會讓周楨手上握有確切的證據——將自己的把柄留在另一個人手中,他一定不會這樣。
而沈安行比之前稍有舒緩的神色也證明了這一點,他不是危難當前,而是勝利在即。
早上他準備出門時,蘇逢嫣將他叫住。
“可以和你談談嗎?本來準備昨天說的,但你昨天回得很晚。”她說。
沈安行有些意外,關心道:“怎麼起這麼早?你現在應該要多休息才好。”
蘇逢嫣沒回應他的關心,隻是又問一遍:“有時間談一下嗎?”
沈安行笑了笑,仍然保持要出門的姿勢沒動,“要談什麼,你說?”
蘇逢嫣就站在離他七八步距離的地方,語氣平靜道:“我們離婚吧。”
他微怔了一下,然後不確信道:“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離婚。”她穿得簡單,隻是一件毛衣,一條牛仔,頭發沒有特意打理,就是柔軟地披散著,靜靜站在那裡,沉靜得不像她。
沈安行看了她一會兒,發現她樣子很認真,不是在開玩笑,於是走近兩步,問她:“為什麼?”
隨後想起什麼似的,馬上問:“因為你覺得我要去美國坐牢了?”
“有這個原因吧。”她說,“但主要不是這個。”
沈安行沒說話,隻是緊抿唇,一動不動看著她,讓她把話說下去。
她深吸了口氣,說道:“其實是車禍之後我想了很多,突然覺得我的人生好像沒什麼意義。我本來就不是個金枝玉葉的大小姐,卻拼了命的要過大小姐的生活,要融入她們的群體,別人表面和你做姐妹,內心也不知怎麼在想。
“靠你養著,也沒什麼安全感,畫漫畫是誤打誤撞,倒讓我有了一些成就感,好像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所以?”沈安行見她說完,問:“和離婚有什麼關系?”
蘇逢嫣靜靜說:“我不想待在一個扭曲的婚姻裡,你知道我們這種婚姻、這種交易是不對的,我就想試著做一個正常的人,以後結婚也是正常的,因為相愛、因為想一起生活而結婚,而不是為了做有錢人。”
沈安行欲言又止好一會兒,最後諷刺地一笑:“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想嫁給一個不喜歡的有錢人,想離婚了去尋找自我,尋找真愛?”
第75章 我妨礙你成長了?
她沉默一下, 似乎判斷這話對不對,最後回答:“差不多是這樣。”
沈安行臉上的神情十分難看,一會兒露出一個笑容,一會兒又是生氣憤怒的樣子, 幾次試圖開口卻沒說出一個字, 直到很久之後才輕輕一笑, 平靜道:“我沒什麼不可以的, 如果你一定要這樣選擇的話。
“但你知道, 我現在資金緊缺, 所以我不會給任何財產你, 如果你不服, 我們可以走法律程序。”
“沒有不服, 離婚協議我擬了一份, 等一下就拿給你看,我什麼都不要。”
似乎沒料到她會這樣說, 沈安行半晌無言。
見他不說話,她便回了房間, 不一會兒拿出兩張紙來, 將其中一張遞給他。
他看她一會兒,拿起來看,正中就是“離婚協議”幾個字,非常刺目。
後面的條款不過幾條,非常簡單,如她所說,什麼財產都沒要,隻是各人婚前財產歸各人所有,賬戶也不會變動, 倒是詳細列出了女方要歸還男方的東西。
他一眼瞟完,臉崩得很緊,等抬眼時才強行舒緩了一些,含著一絲笑問她:“結婚戒指和镯子也不要?紀遊的股份也看不上了?怎麼,被下了降頭嗎?”
“這本來也不是我的,你的錢也是血汗錢,而且現在正是你困難的時候。”蘇逢嫣說。
沈安行第一次看她這樣體貼、善良、大氣,但就像另一個人一樣。
過了半天,他才點評出一句話:“看上去你這思想改變得不小。”
“人總會變,經歷一些事,總要成長。”蘇逢嫣說。
沈安行笑起來:“所以我妨礙你成長了?”
蘇逢嫣一副誠懇認真模樣:“其實也不算,隻是不想做一個追逐金錢的人之後,再和你生活在一起就沒意義了,就好像大多數人去工作,也就是為了拿工資,如果不是為這個,大概沒幾個人願意去工作。”
“你的意思是和我做夫妻,就像工作一樣枯燥無趣?”沈安行輕笑著問她,慢條斯理,卻帶著微微的壓迫感。
默了片刻,她才說:“我不喜歡你走路的樣子,也不喜歡聞你身上的味道,靠近一點,會很難受。”
她看到他臉上的笑一點一點消失,看他站在那裡,整個人都靜下來,直直盯著她,仿佛動物感知到危險,隨時準備反撲。
這讓她有些緊張起來。
好在下一刻,他又成了平常的樣子,安之若素又溫潤如玉,朝她露出個寬容的笑:“既然這樣,我就不勉強你了。”
說著走到茶幾前,將兩份協議都籤了字。
“你想什麼時候去辦?”
“今天或明天,再晚就又是周末了。”
沈安行看了看表,回道:“明天吧,今天太突然了,沒時間。”說完也沒等她回話,就開門出去。
蘇逢嫣長舒了一口氣。
她其實想今天的,畢竟快刀斬亂麻,拖到明天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今天這種氣場。
晚上沈安行回得比以往早,但也沒有太早,到家時十點,那時蘇逢嫣正好將最後一隻紙箱子推到客廳某個角落裡——那裡已經堆了五隻紙箱,似乎隨時準備被搬走。
沈安行隻隨意瞟了眼,無聲無息進浴室洗澡。
出來時,蘇逢嫣正將自己的數位屏也裝箱,然後和他說:“我今晚在客房睡。”
沈安行輕哼一聲:“隨意。”說完轉身往主臥走。
“明天去民證局的事你別忘了。”蘇逢嫣在他身後提醒。
他也沒回話,像沒聽見似的徑直進門,將她視線關在了門外。
蘇逢嫣也能感覺到他的不高興,畢竟誰也不希望自己成為被甩的那一個,換位思考,如果他突然要和她解除交易,她也會有自尊心受挫的感覺。
但他也弄得她不高興,也就彼此彼此吧。
第二天沈安行確實沒忘記要去民政局的事,她起來時他還在家,兩人無聲息吃了頓早飯,然後開車出門。
發動車子前,沈安行突然開口。
“關於這件事,你確定想清楚了嗎?我知道你才出院,其實情緒有些受影響,也許會作出一些衝動的選擇。如果我是你,就算想出去找真愛,也可以等那個真愛出現再離婚不遲,還是說你已經找到了?”
蘇逢嫣回他:“那倒沒有,但我確實決定好了。”
沈安行微笑:“等不及嗎?這麼討厭我,連騎驢找馬也不願意?”
隨後他擺出一種寬厚的態度,仿佛老板勸解要離職的員工:“你知道我最近很忙,所以這段時間可能疏於照顧你的情緒,但就目前來講,我覺得你仍然算是一個很適合我的妻子,短時間內並沒有想過要離婚,希望你再理性考慮一下。”
蘇逢嫣往座椅上一靠,眉目帶笑,語調卻上揚,帶了些幾不可察的諷刺:“所以你就是覺得你才是握有主動權的那個人啊,照理來講應該你提離婚才是,現在竟然是我主動提出,讓你覺得有些不能接受吧。
“但其實我也有選擇的權力啊,而且我也不喜歡這種隨時要被炒掉的感覺,就像你不喜歡一樣。”
“因為不喜歡被炒掉的感覺,所以提前炒了我?”沈安行笑了笑,“你這是什麼邏輯?”
蘇逢嫣不出聲。
他語氣又溫潤起來,近乎談心的樣子:“我聽了出來,你覺得和我在一起沒有安全感?你想要怎樣的安全感,不如提一提?”
從他口中,她聽出一絲商量的口吻,盡管這種感覺仍然像離職前老板的禮貌性挽留,但她還是生起一絲希望來。
於是她說道:“給我你手上一半的華飛股份,你願意嗎?”
沈安行看她一眼,笑出了聲,然後什麼都沒說,發動車子往民政局而去。
蘇逢嫣的心裡再次有一種梗塞的感覺。
他的那個笑,他的無言,都刺痛了她。
雖然她也隻是一時口快,也沒準備他還能真同意,但是他那種諷刺性的,嗤笑的樣子好像是在說:我好聲好氣和你談,你竟然給臉不要臉。
所以還是如她猜測的那般,他隻願意給她自己想給的、不在意的東西,真正讓他珍視的,他是一點也不願舍棄的。
兩人一路沉默,直到去民政局,被問到是否真的確定好要離婚,兩人才回答確定。
幾個印章,兩人就拿到了紅色小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