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長大的竹馬,被新轉來的藝術生壓在牆角。她問他跟我是什麼關系。徐星湛冷漠地說:「鄰居而已。」女生嬌笑著吻上他。
他隨即反摟住女生的腰狠狠回親過去。
再後來,男性朋友送我回去,遇到質問我的徐星湛。朋友問我跟他是什麼關系。
我:「鄰居而已。」
1
課間,教室裡呼啦啦跑出去一堆人。
沒一會兒,同桌氣喘籲籲跑回來,順手將一瓶牛奶擱我桌上:「你家徐星湛讓我給你的。」
她緩了口氣,「栀栀你不去看看嗎?新轉到徐星湛他們班的女生長得可好看了!那皮膚白得,那腿長得!聽說是藝術生,轉來我們理科班補文化課來著。」我吸著牛奶:「沒時間,我題還沒做完。」
同桌打趣:「近水樓臺先得月,你不怕徐星湛移情別戀啊?」
說完,她又自己否定道:「不過就憑徐學霸那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高冷性子,移情的事我看也沒什麼可能。」
我不在意地笑了笑。
我跟徐星湛青梅竹馬,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我們兩家父母是好友,還未出生我倆就被綁定了。
從小到大,我和徐星湛都是眾人眼中的金童玉女,他沒否認,我也沒解釋。徐星湛性子冷,一貫與異性保持距離,除了我。
他拒絕過的女生數不勝數,漂亮的,成績優異的,家世顯赫的,都有。所以我並不擔心新轉來的漂亮藝術生能引起他的注意力。晚上放學,我見到了那個藝術生。我背上包跟等在門口的徐星湛離開,身後刮來一陣玫瑰香氣。
有個長發女生攔住了徐星湛。
眉眼明媚,笑容嫣然:「徐星湛,今晚大家要給我辦個歡迎會,你一塊兒來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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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星湛後退一步,「抱歉,沒時間。」說完繞開她離開。走了沒兩步又回頭看我,「許栀,走了。」
「哦。」
我收回落在藝術生身上的視線,沒錯過她看向我時的眼神:探究、含一絲興味。回家的路上,我們探討難克的題目,將放學時的小插曲拋諸腦後。到了家門口,徐星湛忽然叫住我。
「許栀,一起考去南大吧。」
暈黃的燈光將他清冷俊朗的臉柔和幾分,他的語氣也不再冷冰冰。我心下一動,笑著回:「好。」
2
徐星湛每天雷打不動地給我買一瓶奶。
我跟同桌從洗手間回來經過他們班,他叫住我,從窗戶將牛奶遞我。我抬眼,看到有個女生反坐著趴在他桌上。
徐星湛皺了下眉:「簡清麥,回你自己座位去。」
「哎呀,坐會兒怎麼啦。」
女生嘟囔著轉過臉,與我對上視線。
看我時她笑意更大,不過也隻匆匆一瞥,仿佛刻意忽略掉我的存在,倏爾又扭過頭去盯著徐星湛。
她好奇地、帶著丟丟撒嬌語氣對徐星湛說:「你老買這個牌子的牛奶,好喝嗎?明天也給我帶瓶唄。」
「自己買去。」
簡清麥做了個鬼臉,「還班長呢,一點都不愛護同學。」那之後,我總是能看到簡清麥。
隻不過,她纏了徐星湛一段日子便主動放棄了。
我跟徐星湛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
某天我跟徐星湛隔著窗戶討論一道難題,正研究得如火如荼,他突然朝我身後直直望去。
平靜的眸底湧起風雲。
我沒轉頭,聽到一陣如鈴聲清脆的笑聲。簡清麥在與一位男生討論食堂趣事,談到興處便笑出了聲。
「簡清麥。」
我面前的人出聲,聲音裡難掩壓制的慍怒。
「嗯?班長?」簡清麥意外抬頭,神情意外又平靜,「找我有事?」我靜靜望向徐星湛,他仿佛忘記了我的存在,隻一眼不錯地盯著我身後的人。被他捏著的試卷一角顯現褶皺,手背青筋可見。
徐星湛說:「數學小組的事,就差你沒報名。」
簡清麥恍然大悟。
她還沒開口,她身邊的男生幫她說:「哦哦班長,早上簡清麥就說跟我一組了,我忘了告訴你。」
簡清麥嗔怒:「我還以為你早說了呢。」
「忘了忘了,嘿嘿。」
他們說笑著離開。
徐星湛還站著不動,鏡片後的眼睛沉得似海。
在這一刻,有什麼東西好像快要從我握緊的手中溜走。
有天我滿頭大汗地上完體育課回來,剛巧碰上跟朋友站在走廊的簡清麥。
她一手撐圍欄,一手捏著瓶牛奶,笑得肆意。
簡清麥側頭瞥我一眼又轉回頭,把牛奶隨意遞給身旁的朋友:「徐星湛送的,不想喝,給你了。」
朋友暖昧打趣:「喲喲,班長這幾天都給你買牛奶了吧,是不是.「哎呀別說了,他很煩。」我腳步沒停,面無表情地回到教室。
課桌上,放著早晨遲到的那瓶牛奶。依舊是我喜歡的那個牌子。拆開喝了口,又皺眉扔掉。同桌奇怪問:「還沒喝完怎麼就扔了?」
「壞了。」
當晚,我賭氣地沒等徐星湛,提前回了家。
他也沒找我。
第二天在電梯遇到,徐星湛隻問了我一句:「昨天作業多嗎,怎麼提前走了?」
我盯著不斷往下跳的數字回:「嗯。」
安靜了幾秒。
我又開口:「最近長痘了,有點上火,別給我買牛奶了。」
徐星湛沒吱聲。
我直覺他一直在盯我。直到電梯門開,才聽到他冷淡的回答:「好。」
3
我跟徐星湛陷入了冷戰。
同桌都看出我倆不對勁了,「不是吧,我嗑的金童玉女BE了?」我拿筆頭敲了下她腦門,「心思往學習上放放,馬上月考了!」
同桌捂著頭,「栀栀,我可聽說沒幾天的元旦晚會上,你家徐星湛和簡清麥要合作表演,你不難過嗎?」
難過?
當然會有。
但我總冥冥中相信,我跟他的感情不可能這麼脆弱。再等幾天。我勸自己。元旦晚會這天,學校裡熱鬧非常。
等到徐星湛他們班的表演開始前,暗黑的觀眾席間忽然爆發出口哨聲和叫喊聲
「徐星湛!」
「簡清麥!」
「徐星湛!」
「簡清麥!」
一聲又一聲,很有節奏。
光柱驟然打上舞臺,照亮坐在鋼琴前的一對男女。男生黑色禮服,女生白色禮裙,靚麗俊美。美好得宛如童話中的主角。
「噓….簡清麥靠近麥克風,調皮地笑了下,「我們的表演要開始了哦。」眾人安靜下來。
輕快婉轉的韻律從他們修長好看的手指下流淌而出。舞臺上的人配合默契,相視而笑。任誰看了都不得不說一句般配。
才小半月沒一起上學,我就發現似乎有點認不出舞臺上的徐星湛了。表情溫柔的他,低眉淺笑的他,都是我從未見過的陌生模樣。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巨大的暗色失落感潮水般湧來,圍得我幾欲窒息。我像是被隔離出了他們的世界,掏手機的手都在發抖。
身旁同桌跟我說了什麼也都聽不清,隻低著頭一個勁地說「沒事」。可嘴上越平靜,滴落在手機屏幕上的淚越多。
最後在人聲鼎沸時,在眾人為他們歡呼時,我掩飾狼狽奪門而出。4
學校圖書館前的小湖邊。
九點。
沒人來。
十點。
沒人來。
十一點。
依然沒有人來。
朋友圈裡,有同學發了張照片。
舞臺上四手聯彈的男女相視而笑,燈光因他們而更璀璨。
我擦掉手機屏幕上的淚,可怎麼都擦不幹。
冬夜的風刺骨的寒,吹得人渾身發抖。
十一點半,身後終於傳來寒窣動靜。
我猛地起身,身後一束光柱晃了下,伴著男生清冽明亮的罵聲:「臥槽!」那束光照上我的臉,我手擋住刺眼的光。
「喂,你是人是鬼?」
男生離我幾步遠,問我這話時喉嚨莫名發幹。
「我是人。」
一出聲,才發現嗓子啞了。
「嚇我一跳,我剛聽有人哭,還以為學校鬧鬼,鬼在嚎呢。」男生語調輕松。
不知為何,我哽咽起來,「我才不是鬼。」
男生頓時慌得手機電筒光亂顫,「诶诶诶別哭別哭,怪我怪我,我不該說你是鬼的!我給你道歉!你不是鬼,你是仙女,我是鬼!」
不安慰還好,一安慰我哭得更厲害了。
男生蹲在離我一米開外的地方,淚眼模糊中,他撓撓頭將地上一個東西用樹枝推過來。
「這樣吧,我剛買了個小蛋糕,送你了,當作我的賠禮,你別哭了。」
我抽抽鼻子。
昏暗的光線下,他已經起身,個兒很高,看不清臉。
寒風送來他身上清淡的香氣,和他的一聲嘆息,「不早了,大晚上的一個女孩兒不安全,回去吧。」
說完人就消失了。
我又看了一眼手機,隻有爸媽和同桌發來的消息。回了他們的消息,我深吸口氣看向面前暗不見影的湖。幾秒後,提起陌生人送的小蛋糕離開。蛋糕是藍色的,上邊有個黃頭發的美人魚。
到小區樓下,我有所察覺回頭,拐角處一道長影飛速隱匿。
四周靜悄幽然,不知哪兒的野貓低喚了兩聲。
等了一會兒,沒看到期待中的身影出現。我自嘲地一笑,幹裂的唇撕扯開疼痛。
手機時間跳到了23:59。
一打開門,出現爸媽的笑臉,他們手捧蛋糕。
「栀栀,生日快樂~」
5
第二天,醒來時我就覺得頭重腳輕的。
鬧鍾響了幾次,我都掙扎著沒能成功起床。
迷迷糊糊中,聽到媽媽的驚呼:「栀栀,腦袋怎麼這麼燙?」
之後我便沒了意識。
再醒來時,身在醫院。
媽媽守在我身邊,見我睜眼終於松了口氣。餘光瞥見一旁的小禮盒。
媽媽說:「早上來醫院時,在樓下正好碰見星湛了,說是補給你的生日禮物。」
「哦。」
「不打開看看嗎?」
「不了吧。」可能是生了病,我粘在媽媽身上不想動。吊完水回家休息了半天,下午我就回了學校。正趕上月考,上午的語文考試沒趕上。
月考場次是按照上次的考試成績排的,我跟徐星湛都在第一考場,理科1班的教室。
他座位號是1,我是2。
剛落座,徐星湛就轉過身來,語氣罕見地有些擔憂:「病好了?」我沒抬眼,把文具放好,「嗯。」他沉默幾秒,「你怎麼了?」
「你昨晚為什麼沒來?」
「什麼?」
鈴聲響起,我對上他清冷的眸,良久,才說:「好了不聊了,監考老師來了。」他神色平靜,並未追問。
這就是徐星湛,從小到大,哪怕是與我與父母起爭執,他都十分冷靜。
好像沒有事情能影響他的情緒。
若不是昨晚親眼看到舞臺上的他,我會一直這麼以為。考試結束,我收拾好文具起身就走。
「許——」
忽略掉身後徐星湛的聲音。埋頭走路沒注意,與剛進教室門的男生撞上。
「哎我去——」
聲音有些耳熟。
我抬頭,一下對上男生清澈透亮的眼睛。
他的眸子很特別,是琥珀色的,我多看了幾眼。
男生個兒很高,估計是見我盯著他,有意避嫌側身一讓。
我回過神忙低頭,「不好意思。」
「沒事兒。
他音色是少年人獨有的清亮,夾雜一絲不以為意的慵懶。
「周驥!你走那麼快也不等我,忙著投胎啊!」
又有一個男生跑來,二話不說給了他一拳。他回踹一腳。
周驥,那個文理科成績相差懸殊男生。理科成績幾乎每次都能拿滿分,但文科就一般般。語文老師每次提到他,都恨鐵不成鋼。想到這,我又抬頭看他。
周驥跟朋友一前一後伴著嘴進教室,說話時梨渦若隱若現。夕陽落在他身上,染紅了他的耳朵。
應該是察覺到我的視線,周驥無意轉頭一瞥,與我倏地對視。琥珀色的眸子慌亂眨兩下,又迅速轉回頭。
6
回到教室,桌上留有一顆蘋果,應該是在我座位上考試的同學落下的。我將蘋果塞回桌兜,等晚上他(她)下場考試拿走。怕對方再次忘記,寫了個便利貼貼上。
——【同學,別忘了你的蘋果】
晚上的考試結束,徐星湛先我一步起身,「許栀,我們談談。」他不是傻子,我的單方面冷戰如此明顯,他不會沒察覺。
「好。」
出1班教室門,又撞上了白天那個叫周驥的男生。他手裡拋著顆蘋果,與同學說說笑笑。
同學擠眉弄眼地推他胳膊:「剛才我可看到蘋果上貼小紙條了哈,老實招來,誰給你送的?」
周驥語氣不耐煩地嘖一聲,表情卻是少年人掩藏不住的傲嬌得意,「我自己買的啊,我是那種隨便收別人東西的人嗎?」
「瞧你這嘚瑟樣,我信你才有鬼!」同學說著要去翻他口袋,「你把小紙條給我
看看!」
周驥一個閃躲避讓,閃到了我面前。身旁的徐星湛抬手一擋,他才不至於撞到我。他胳膊撞上周驥傾斜的肩膀,不重,卻皺了眉。周驥回頭,先是垂頭看我,含著笑意的眸子格外明亮。不知怎的,他耳根瞬間染上紅暈,倉促地將拿蘋果的手背到身後。
「對不起啊。」
我看向那顆蘋果,視線又移上他的臉,「不用跟我說,你撞到的是他。」指下身旁的徐星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