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孟白真的是這麼想的。她把事情想的很美好,就算蕭祁失去了記憶,會忘記她,也不會在她來找他時對她這般冷漠無情。
蕭祁和陶莎莎兩個人相處甚歡,還當著她的面對陶莎莎做一些親密的動作,而陶莎莎似乎也喜歡上了蕭祁,蕭祁對她好,她也接受,仿佛自己,真的隻是個局外人一般。
孟白這輩子,最不願意做的,就是和蕭祁成為陌生人。如果說蕭祁真的不愛她,依她的性格,她早就將蕭祁忘了,尋求一段新的感情重新開始。
可是蕭祁並沒有不愛她,他隻不過是為了救她失去了記憶,忘記了她,才變成如今的模樣。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他們和好如初呢?
這也許是孟白的人生中最痛苦的一段時光。
想見不能見,所愛不可得。
這段日子,孟白已經不止一次兩次的去找過蕭祁,自從知道他在那個海島的小漁村以後。有光明正大的纏著他的時候,也有偷偷地忍著海腥味引起的惡心躲在角落裡看他與別人甜蜜的時候,
也有對他好言相向卻換來他冷眼相對的時候,那些時候,無疑不是在打擊著她的自尊,明明心裡難受的要命表面上還要強顏歡笑地裝作若無其事,用謊言去搪塞自己搪塞別人。
仿佛經歷過這些,她便失去了再去找他的勇氣。
若他厭煩她,她就不再去找他,他不想見她,她就不再去見他。
孟白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從櫃子裡找出來醫藥箱,給自己的腿消了毒換了藥,然後換了件闊腿褲將傷口全部遮了起來。
這樣的心情,讓她連門都不想出,隻想窩在家裡。
昨天,是蕭祁爺爺的忌日。她不爭氣地瞞著家裡人,一個人偷偷開著車去了蕭家西郊的別墅,去看望了爺爺。她本想著,如果可以在中途碰到蕭祁和蕭家人,似乎也是不錯的,可在她仔細斟酌以後,還是覺得不要見的好。
記得以前,蕭祁為了帶她出去玩,兩個人錯過了蕭家給爺爺掃墓的時辰,吃完年夜飯以後他帶著她去給爺爺掃墓。
當時天色已近傍晚,到西郊的時候早已經天黑。晚風簌簌,下了車,沒了暖氣,孟白可能穿的比較少了,一直在微微發抖。
那天是除夕,冬天的夜自然是最冷的時候。西郊別墅外圍的石子路旁的兩排小路燈,被蕭祁打開,暖黃色的如燭火般的微光,就那樣一路照耀著他們兩前行,直到爺爺的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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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心情,直到現在也依然清晰可尋。
兩排並不是特別亮的小路燈,像極了古時候裡的那個故事,遊鄉的人歸家遲了,家鄉的村口總會有盞燈點著,為遲遲不歸的遊人點亮夜行的方向。他們的小燈,照耀著他們,點亮了他們去找尋爺爺的路。
他親手為她圍上送她的圍脖,溫暖有力的大手,握著她的小手,一步一步走著,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仿佛這樣一直走下去,這條小石子路永遠也不會走完。
他們的心也因為悸動而越發熱了起來。
那個時候可真美好啊,至少他會記得她,會關心她的冷暖,在意她的感受,不會隻剩下冷顏相對,徒留空閨寂寞愁。
到了飯點的時間,孟白有點餓了,早早的下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著開飯。廚房有飯香和菜香飄到客廳來,勾的她的肚子越發的餓。
“小白啊。”莊明儀替孟白倒了杯水,推到她面前,“你這些天總是出門也不見你在家,今天難得在家,咱娘兒倆好好吃個飯吧。”
“謝謝媽。”孟白接過水杯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也稍微預料到了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但凡要好好吃個飯,飯桌上免不了會有她不想接觸到的話題。
“小白,你今天晚上有時間嗎?”莊明儀打算帶著女兒去參加自己今晚要參加的聯誼酒會,酒會上來的都是一些商業上的巨頭,其中少不了一些青年才俊,如果可以為孟白引薦引薦,也是好的。
作為一個母親,也體會過年輕時候的愛戀,真心真意地去愛著一個人,甜蜜的同時也會嘗到苦澀。她不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可以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前提是那個人真的可以給她幸福,讓她快樂。
孟白並不知道莊明儀的計劃,很平淡地脫口而出“有啊,怎麼了?”
“媽你是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嗎?”孟白隱約猜到了些什麼。
之前莊明儀不是沒問過她和蕭祁的感情,也知道蕭祁已經失去記憶不記得她了,這段時間裡孟白所受的委屈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作為一個母親她實在不想看著自己的女兒如此難過。
知道孟白猜到了,莊明儀也不隱瞞“今天晚上我要去參加一個聯誼酒會,你跟媽媽一起去吧?”聽著像是在詢問她的意見,可語氣上並沒有容許她不答應的意思。
果然如此。
孟白有所顧慮,心下有些慌張的連灌了幾口水,不小心嗆住了,連續咳嗽了好幾聲。
媽媽的想法孟白最清楚不過了,另一種意義上的相親,喜歡蕭祁之前這種事不是沒發生過,她怎麼會不知道。
孟白放下水杯,拍了拍胸口讓自己舒服一點,略帶清冷的眸子眨了眨,絲毫沒有猶豫地坦白了自己的想法“媽,我不想去。”
莊明儀早就知道孟白會這樣回答,所以問她的時候語氣也沒有過軟,很明顯不容拒絕的意思,可她的女兒不吃她這一套,直截了當地拒絕了她。
“你爸今天晚上要加班處理公司事務,你就忍心讓媽媽一個人去參加酒會嗎?”莊明儀一臉楚楚可憐的模樣,不管什麼辦法,坑蒙拐騙,硬的不行,就來軟的,怎麼著都得把女兒拐去酒會上。
孟白略顯尷尬的笑了笑,沒想到她的母親會對著她撒嬌。不覺有些驚愕,細聲道:“媽……”
“我的寶貝女兒就是這樣對待媽媽的嗎?媽媽一個人去參加酒會多孤單啊,你陪著媽媽一起去多好啊。酒會上還有很多商業集團的少爺,你們認識認識做做朋友也好啊。”
商業上聯誼的酒會,不知道蕭家有沒有參與了一份。
孟白在心裡這樣想著,但是既然莊明儀勸她去這個酒會,酒會上就肯定不會出現蕭祁。
做父母的,都是疼愛自己的孩子的。蕭祁對孟白的冷落,一致讓莊明儀和孟正爍對此憤怒不語。如果蕭家也參與這個酒會,那莊明儀是肯定不會讓孟白去的。
飯菜和餐具陸續擺上桌,好看的菜色配著很精致的白瓷花碟,精致的水溶蕾絲邊桌布鋪在下面,幾道菜的中間放上了一小盆小白花,襯出了整個桌面都蕩漾著一股小家庭的溫馨感。
“小白,媽媽隻是希望你能開心一點。你整天待在家裡,倒不如出去走走散散心,轉換轉換心情也好。”莊明儀也不知道該怎麼勸自己的女兒了,一想到蕭祁她就很生氣,直接說出了否認蕭祁的話“有些人,是可以成為過去的。”
有些人?孟白在心裡將莊明儀的話反復咀嚼了個遍,終於回想起,莊明儀說的“有些人”意有所指,很明顯指的就是蕭祁。
有些人,確實是可以成為過去,時光荏苒,不過是漫長人生中一個過客。
可蕭祁這個人,永遠成不了孟白人生中的過客。
或許是,她不願讓他成為她的過客。
她曾經有多麼喜歡他,現在依然喜歡;曾經多麼深愛,現在依舊愛他如初。
孟白想著,或許無論過了多久,等到人生暮年,她依舊會這般喜歡他,或許未來他們並不一定會在一起,可她依舊願意這般,像初次愛上他時,一直默默等待。
好比說,她腹中的孩子,她一定會為他生下來。哪怕他們並不能走到一起,並不能得償所願的長相廝守。
“小白?”莊明儀看女兒考慮了半天也沒有給她回答,夾了塊肉放進孟白碗裡,“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媽媽不是非要逼你去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離晚上出發的點還早,先吃飯吧。”
之後孟白沒再說話,飯桌上隻有兩個人吃飯傳來的微小聲音。
孟白擔心的是,去參加酒會要穿禮服,可能會暴露腿上的傷口,如果被莊明儀知道就不好了,那樣隻會徒增莊明儀對蕭祁的怨憎。
於她而言,去酒會不過是一場應酬,當著莊明儀的面與別人打個照面,假意聊個幾句就好,可是這樣的事情她也不想去做。
對於孟白的小想法,在莊明儀的堅持面前著實沒什麼說服力。
最終,她隻能妥協。
她想不到兩全其美的辦法,可以讓自己和媽媽都稱心如意。
如果注定要有人失望,注定要有人受傷,在愛的人面前,孟白隻希望那個人是自己。沒有什麼傷痛,會比自己愛的人替自己承受的苦痛更讓自己難過。
“媽,晚上我們一起去參加酒會吧。”午飯結束,餐桌上的殘局還未收拾,孟白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慢悠悠的說道。
莊明儀喜出望外:“你答應了?”
“嗯,聽你的話,權當出去轉換心情。”
她的女兒,果然沒讓她失望。
中午的時間就在不聲不響中過去,下午茶的時候,莊明儀接到了來自蕭家的電話。
是鍾思慧。
莊明儀原本是不想接的,礙於面子,對方也是親家,極不情願的按了通話鍵。
鍾思慧的意思很明了,她想安排蕭祁和孟白晚上一起吃個飯,兩個人增進一下感情。兩個人在一起,會讓蕭祁想起來些什麼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