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不服來戰啊!
兩個人披著一身戰魂從樓上款步走下,其他人已經在餐廳落座,安安看到端端正正坐在桌旁的寧遠,忍不住甩給他一抹促狹的眸光你這家伙有奶便是娘是不?
沒等著師父下樓居然先坐下來了!懂不懂團結穩定一致對外啊?!
聶伊梅沒注意到安安和寧遠之間的電光火石,隨意地拉開最末位的椅子咧咧地坐了下去。
“伊梅,坐這邊來吧?”首位上的羅冬林指了指左手邊的位置,而他的右手邊就是許美嬌那張哀怨的臉。
聶伊梅幾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毛笑道,“我在這挺好。”
說完又朝著安安招手,“來,坐我旁邊。”
“還真是不懂規矩,下人是能跟主人一起上桌……”的嗎?
“啪!”
那邊王阿姨陰陽怪氣的話還沒說完,這邊羅冬林,已經往木地板上砸了一隻高腳杯!
破碎的聲音彰顯著男人的震怒,玻璃碴飛濺著,如果不是許美嬌穿了長褲,恐怕會在小腿上留一道傷。
原本打算安心吃飯的聶伊梅,閉著眼睛拍打著心口。
真是嚇死她了,羅冬林這是什麼毛病?一生氣就砸東西也太敗家了!
而且你砸之前不能知會一聲麼?!這男人一驚一乍的性子也不怕把自己孩子嚇掉了。
不光是聶伊梅受到了驚嚇,原本站在許美嬌身後的王阿姨直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了有沒有!
“羅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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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阿姨,你是美嬌帶來的人,我本不該對你這麼不客氣。”羅冬林的口氣平靜得很,絲毫不像剛才摔杯子那麼大的怒氣。
然而下一句就是暴怒,“可你認不清自己的身份,在我羅公館也敢越俎代庖!今天我把話放在這裡,你們在許家是什麼規矩我不管,進了羅公館一切作廢,我就是規矩!”
羅冬林這番話隻提到了許家,聶伊梅和她帶來的人完全沒有涉及,擺明了就是偏向聶伊梅。
王阿姨明知道這是羅冬林的“雙標”,可她是個下人,什麼也說不得,現在隻看小姐爭不爭氣了……
真是不明白,以前羅先生對許小姐都是言聽計從的,怎麼自從聶伊梅出現以後就都變了呢?
原本想安安靜靜吃頓飯的許美嬌,也沒想到羅冬林會跳過下午那件事不提,直接對王阿姨開刀,這針對意味不要太明顯好不好?
尤其是聶伊梅還在旁邊坐著,羅冬林就一點都不考慮她的面子問題麼?
聶伊梅則在驚嚇之後,淡定地繼續吃飯了,全然一副“與我無關”的雲淡風輕模樣,這讓許美嬌更是咬牙切齒。
羅冬林擺明了是想方設法替聶伊梅出頭,這女人竟然還理所當然的和她的下人坐在這裡……
“冬林,聶小姐也在這裡,怎麼就單單提我們許家的規矩呢?”
言下之意,你既然要當主人,最起碼就要當個公平的主人,既然你是規矩,那就做個公平的規矩。
想來,還真是可笑,說這些話的男人分明是她的男人啊,前不久還與她耳鬢廝磨的男人,明明應該萬事以她為先的,現在她作為未婚妻還要跟他要公平!可笑!
“呵……”聶伊梅冷笑一聲,心裡隻覺得麻煩死了!
沒完沒了,沒完沒了是麼?!
她就想恢復個記憶,你許美嬌老是找什麼茬?!
一聲輕呵,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這邊。
聶伊梅抬了抬眼皮,嘴角彎起一抹嘲笑的弧度。
最終,將視線定在許美嬌身上緩緩開口道,“許小姐,您怎麼還不明白呢?我跟您不一樣,我是客人,住兩天就走,羅先生跟我強調什麼規矩?您是羅先生的未婚妻,再過一個月就是羅家的少奶奶,羅先生不跟您立規矩跟誰立啊?!這是家規,跟我有什麼關系?”
聶伊梅說完便露出無辜又無奈的樣子笑了笑,最終又想起什麼似的補充道,“安安對我來說吧,從來就不是什麼下人,這次是以朋友的身份陪我過來做客的。”
所以許小姐和你那位王阿姨,能不能別再故意找麻煩了?不覺得很跌份麼?
而且,要不是看他們不爽,她可以去找孟白一起住的。
聶伊梅一席話,巧妙地化解了許美嬌和羅冬林之間因她而起的尷尬。
許美嬌也覺得自己的情緒實在太不穩定了,關心則亂,聽說聶伊梅被羅冬林接到這裡之後,她就開始亂了陣腳。
剛才這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裡,她表現的確實不如聶伊梅,不過,那丫頭死裡逃生一次怎麼變得這麼睿智自持了?
“伊梅,你不是客人。至少,在羅公館,你是半個主人。”
羅冬林的話,差點讓聶伊梅扔掉餐具起身離開。
這男人要傻到什麼程度,才會說出這麼給她引火燒身的話來?
聶伊梅抬眼看著深情款款的羅冬林,一雙琥珀般的眼睛裡含著一絲哀怨我跟你到底什麼仇,什麼怨,你非要把許美嬌的妒火往我身上引啊!
“伊梅,你從三歲開始就跟我一起住在這裡,當年爺爺還說過,要把這裡寫到你名下給你做嫁妝的,這麼說起來,如果……”
羅冬林大有在許美嬌怒目而視中回憶曾經的趨勢,可聶伊梅卻在心裡一遍一遍的哀嘆你丫能不能認清形勢?你未來媳婦都恨不能拿刀割我了,你還在那兒回憶過往?有什麼事咱們私下聊不好嗎?!
“咳!羅……羅先生……咱們能不能先吃飯?應該都快餓死了吧?”
聶伊梅指了指盤裡的牛排狠心打斷了羅冬林的話,偷眼瞄了許美嬌一眼,這女人雖然臉色像鵝肝似的,可狀態比剛才冷靜多了,看來也是想明白了。
此時安安也看夠戲了,發現羅冬林要給師父拆臺連忙開口幫腔,“對啊,對啊,師父,你趕緊吃,吃完了還得回去上藥呢。”
“伊梅,你的傷……”
“我們中國人不都說食不言寢不語麼?難道這句話的意思,不是吃飯睡覺的時候,不許說話?”
寧遠破天荒地開了口,說完便用餐巾抹了抹嘴巴翩然離開,那姿態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道人似的。
聶伊梅愣了愣又垂頭輕笑,沒想到冷辰遠請來的逗比醫生,還是挺會四兩撥千斤的喲!
寧遠一個中國人,把“食不言寢不語”都搬了出來,一下子整個餐廳也徹底安靜了,隻有刀叉與瓷器碰撞的輕微響動。
聶伊梅和安安,默契地火速解決了餐盤裡的食物之後,立刻馬不停蹄地離開了餐廳,不然,她們真的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再因為這些無謂的口舌之爭惹上麻煩。
第一百一十六章理不清頭緒
好吧,這次聶伊梅承認自己是慫了,居然秉承著“惹不起躲得起”的方針,把自己和安安關進了臥室。
“安安,我忽然覺得下午那女人是故意的怎麼辦啊?”
如果許美嬌真的把孩子弄掉,她一定會栽贓到自己身上,她就是在故意針對自己,否則聶伊梅實在不明白,許美嬌為什麼要以怨報德。
這麼想的話,聶伊梅還真是後怕,這女人連孩子都敢下手,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她對羅冬林也迷戀的太痴狂了!
“師父,你們三個就是惡性循環啊有木有?!羅冬林對你好,許美嬌就對你不好,許美嬌越對你不好,羅冬林越要突出你在他心裡的地位……”
安安一邊往掌心倒紅花油一邊苦嘆,“師父,你到底怎麼惹上這小兩口了?人家該不會是唱著雙簧欺負咱們吧?”
聶伊梅苦兮兮地把臉埋在胳膊裡悶悶地來了句,“我也想知道我到底跟這兩個人有什麼深仇大恨,不過,幸好是在羅公館,不然加上羅明那隻老狐狸,許美嬌還不得把我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說來也奇怪,許美嬌在羅公館受了這麼大委屈,羅明居然一聲都沒吭,尤其是許美嬌還懷著羅家的孩子,羅明怎麼可能這樣放任不管?
聶伊梅不知道的是,冷辰遠給羅明打了個招呼,要想留著養老錢,就別管聶伊梅的事。
當時管家周全的提議是“少爺,不如讓羅明好好照顧聶小姐啊?
反正攥著他的投資項目,不利用白不利用。”
冷辰遠則淡漠地回了一句,“好好照顧?‘照顧’也能出‘照顧’的意外,讓他什麼都別管就好。”
跟安安說到最後,聶伊梅也理不清頭緒。
現在隻盼著冷辰遠能早點回來,還有下次他打電話過來的時候一定要問清楚,為什麼非要把她投喂狼窩?難道自己在他臨走之前犯什麼錯誤要以此懲罰她麼?!
舊式的洋樓裡,暖氣效果不太好。
羅冬林擔心聶伊梅感冒,所以讓人整日整夜地開著空調。
聶伊梅睡到半夜就口幹舌燥的,房間裡又沒有水,安安也去隔壁房間睡下了,聶伊梅實在口渴,隻好披著外套去樓下餐廳找水喝。
經過客廳時眯眼看了下時間,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
聶伊梅伸著懶腰朝餐廳走去,誰知那裡還坐著一個人,餐廳裡隻開著昏黃的壁燈,所以聶伊梅隻能隱隱約約看到有個人影,當時打著哈欠打了半截的她根本喊不出聲,等能發出聲的時候,對方已經暴露了身份。
“伊梅,你怎麼醒了?”
聶伊梅真的好想罵娘怎麼破!羅冬林這貨大半夜不睡覺,坐在餐廳裡搞什麼?!弄得跟倩女幽魂似的,聶伊梅差一點就使出一招河東獅吼來逼惡靈退散。
“啪嗒”
餐廳的頂燈被聶伊梅打開了。
這下聶伊梅才看清楚,羅冬林大半夜不睡覺在餐廳喝酒呢,聶伊梅拿過酒瓶聞了聞,皺著眉頭問了句,“你不打算要胃了?”
高濃度烈性威士忌,看樣子已經喝了不少了。
“睡不著就想喝點。”羅冬林的雙眼已經有些迷蒙,身上的家居服完美地襯託出他的貴氣,不過俊逸的眉宇間卻是顯而易見的苦惱。
聶伊梅猶豫了一下,轉身從酒櫃裡另外拿了一個杯子,“我陪你喝點,咱們正好聊聊。”
“恩,聊聊。”羅冬林勾起一抹溫柔迷醉的笑意,視線完全離不開坐在他對面的聶伊梅,心裡的錯綜復雜,大概隻有他能明白了一轉眼,柔軟嬌小的女娃娃已經長成了大姑娘。
她不在自己身邊時,他還是會恨,恨她為什麼要選擇離開,不離開的話她也不會遭遇車禍,他也不會折磨她把她推的那麼遠。
可她一旦出現在自己眼前,他所有的恨意都消失無蹤了,以前折磨她的時候是忍著心疼想要她承認自己是假裝失憶。
可現在知道她是真的失憶後,他心裡的鬱結無論如何也得不到抒發了……
與之前的憤怒仇恨相比,他現在心中更多的是無力與無奈。
她把他忘了,甚至在他的眼皮底下找到了另外一個男人作為庇佑,而他現在隻能這樣看著,看著她一點點遠離自己。
可是,她都把他忘了,為什麼沒忘掉她的一些朋友,例如,孟白?
即便此時她就在自己面前,羅冬林還是覺得,他伸手也碰不到那個本該由他保護的女孩子了,該死的,他居然還讓她在羅公館受了傷!
“伊梅,身上還痛嗎?”羅冬林問的小心翼翼,他很愧疚,加上想起以前折磨她的事情,愧疚更濃。
聶伊梅皺著眉頭喝下一口威士忌,還真是苦辣,嘖了嘖嘴巴才回答,“不痛了。”
羅冬林聽了默默地點點頭,又抬眼看向聶伊梅,“那,心裡呢?會恨我麼?”
聶伊梅一愣,她有什麼可恨他的?苦笑,“是你救了我一命,我怎麼會恨你呢?”
“唔……不恨就好。”
羅冬林皺著眉頭,單手撐著下巴,嘴巴微微嘟起像是受了委屈似的,讓聶伊梅看來莫名有些心疼。
“可是我好恨你,怎麼辦?我又恨你,又愛你,想折磨你又想保護你,這種感覺太痛苦了。”
“……”聶伊梅確認自己還清醒著,不過她不明白羅冬林是什麼意思,怎麼會有又恨又愛的,大概是因為喝多了。
羅冬林雙眸竟有些暗紅,再配上洗過澡之後沒有梳理的頭發,整個人看上去不羈卻又落拓。
他就這麼自顧自地說著,“我恨你,恨你怎麼能擅自離開呢?恨你……恨你怎麼可以拋下我自己,可我又愛你,愛了十幾年,早就融入骨血,哪怕我恨你,那也是因為我愛你啊,這種既愛又恨的感覺……好痛苦。”
說著,羅冬林垂了垂眼,聶伊梅清楚地看到一行眼淚滑了下來,落在她的眼底,是真的令她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