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要甩開男的,男的不放,一用力,將女人抱進懷裡,女人似乎一直在哭,漸漸也就沒了掙扎,男人抱著她,低頭親吻她的臉頰……
他們都穿著白大褂,
這一排營帳明顯也是天朝“援盧”的醫療分隊所在,
之所以叫碎子這樣為難,
完全因為視頻裡的女人……正是聲咽的妻,狄幽……狄幽最近確實在盧幹達做“醫療技術輸出”,
至於視頻裡的男人,
程峰也傳回了他隨後側面了解到的情況,
他也是這次“醫療技術輸出”的一名醫生,不過所屬醫院跟狄幽不同,是同和的一位心外科醫生,叫季令航。
霜晨把手機放下,
似乎沉了口氣,
再看向對面的碎子,“這件事,除了程峰,你沒有跟任何人再提起吧。”
“跟誰提,那男的身份都是程峰多事兒打聽出來的,我也告誡了他,到此為止。”停了下,“這到底是聲咽的家事,不光彩,誰知道了都不光彩!就是咱們跟聲咽隔閡太深,再說。這種事,怎麼說?哎,平常看著那麼嫻靜的個人……”
霜晨看著一個點,聲音也是很輕,“是呀。這件事,不好說呀……”
也沒有再過多的交流了。
於碎子而言,對四哥他一定是知無不言的,不會有任何隱瞞,而且這件事他告訴四哥。他也相信四哥和自己一樣,即使他們和聲咽再不對盤,也絕不會拿親兄弟的這等私密事來做文章。隻能感嘆,真是人不可貌相,如今看真心何其難……
是呀。如今看到一個人的真心是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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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元首同樣有這樣的感慨。
年節是熱熱鬧鬧的過完了,
其實,還有一件事在這個“天朝首次缺少少首”的年節裡。也在“悄然熱鬧”的行進著,
不錯,就是各大員推選少首的事情,暗潮洶湧的程度絕不亞於這年節裡喧鬧的節日氣氛!
冬灰考上了進修班,這兩天又適逢大周末,她都呆在宮裡。當然,也是宮裡有東西讓她呆得住。
婉湖再往北宮門走200米處就是原來大名鼎鼎的國子監,
元代的遺跡,已經難於查考。給這段時間作證的,有兩棵老樹:一棵槐樹。一棵柏樹。一在彝倫堂前,一在大成殿階下。據說,這都是元朝的第一任“國立大學校長”——國子監祭酒許衡手植的。
柏樹至今仍頗頑健,老幹橫枝,婆娑弄碧,看樣子還能再活個幾百年。那棵槐樹,約有北方常用二號洗衣綠盆粗細,稀稀疏疏地披著幾根細瘦的枝條,幹枯僵直,全無一點生氣,已經老得不成樣子了,很難斷定它是否還活著。傳說它老早就已經死過一次,死了幾十年,有一年不知道怎麼又活了。這是乾隆年間的事,這年正趕上是慈寧太後的六十“萬壽”。嗬,這是大喜事!於是皇上、大臣賦詩作記,還給老槐樹畫了像,全都刻在石頭上,著實熱鬧了一通。這些石碑。至今猶在。
孟冬灰聽宮人們講起這些頗有意思,聽了幾天故事,又活生生的“物證”在眼前,也逛夠了些時,配合這興致,她又去國家圖書館借閱了一些關於“國子監”的書,讀的也有滋有味。
“看看,這以前就是闢雍,”
書桌後,元首坐著伏案審署文件,
她靠坐在扶手上,翻著她從圖書館借出來的“國子監大鑑”,看會兒,還得指指點點跟他交流一下,
元首戴著眼鏡兒,抵著那英挺的鼻梁較低處,
有時候看一眼,說一兩句指導一下,不耽誤看文件。
“這哪裡是闢雍,再找找看。”元首又是隻看她指的處處兒一眼。回到文件上,說,
“不是麼,”冬灰窩起身子把大書湊近恨不得那鼻子在聞書了,“哪兒呢……”
闢雍是國子監最中心、最突出的一個建築。這就是乾隆創建的了。闢雍者。天子之學也。天子之學,到底該是個什麼樣子,一直眾說紛紜,誰也鬧不清楚。照現在看起來,應該是在平地上開出一個正圓的池子。當中留出一塊四方的陸地,上面蓋起一座十分宏大的四方的大殿,重檐,有兩層廊柱,蓋黃色琉璃瓦,安一個巨大的镏金頂子,梁柱檐飾,皆朱漆描金,透刻敷彩,看起來像一頂大花轎子似的……
冬灰一直像個近視眼在整面大圖上找。元首幾次抬手把她的書往下壓了壓,意思是離遠點,別把眼睛看壞了,可過不了一會兒,她又湊上去“嗅”了,才好玩兒。……所以說,這幅畫面看著是溫馨的,有冬灰陪伴著,元首也平和許多……
章程禮輕輕走進來,
“元首。齊安進來想見見您,說有十分重要的事兒跟您說說。”
“嗯。”元首應了一聲,並沒有抬頭,還在看冬灰指,
“這兒?”
元首不做聲,
死冬灰才鬼,她一直瞄著他,手指頭慢慢挪……她這就是典型的“投機取巧”,不正經做學問找,“歪門左道”看他的神色找……
元首忽然抬起眼看她,冬灰嚇一跳!她知道他要訓她了,一把把書合了,“算了,我網上查查得了。”還裝不在乎一揚手,
元首看著她,“原來你也就這點耐心,好景兒長得了麼。”
冬灰撅嘴巴站起身,“我好景兒長著呢,又志不在此。”
元首低下頭去繼續看文件。有時候冬灰是“激將”不得的,他越是這麼淡,她越是不服氣了,
“你等著,我定自個兒找著。”說著,向後廊走去了。
是沒見,
元首再抬起頭時,取下眼鏡兒,唇邊是有笑意的。
“叫他進來吧。”
☆、4.147
結果,剛兒和冬灰一起攢起來的放松與好心情,這會兒,全沒了。
元首雖狀態維持平和,內心裡,可波動不小!
面前站著的男人,年歲大概跟蕭西差不多大,也算他從小看到大的了,
冬灰才提到的“國子監”就跟他家有關,
他叫齊安。
是前清“國子監”主臣齊和同第二十四世嫡孫。
他們齊家,除了面上這層“君臣關系”,和蕭家也有裙帶姻連,
算起來,如今齊家的當家齊緒,也就是齊安的二伯,跟元首還是表兄弟,自然深受元首重信。
但是,
聽聽齊安的“哭訴”吧,
真的,如今是不興行跪禮,這要能行,齊安一個也算“國之新興重臣”一定跪下頭磕地向君上訴衷腸屈曲。
齊安兩手垂著,頭低著,基本上就是哭音了,
“元首,您提拔我做京畿警備司長,我實在惶恐,恕小安著實無能,擔當不起這麼重要的職責呀……”
是的,元首前日才籤署了一系列關於京防的職位變動,這也屬於例常更動,當然,像“京畿警備司長”這樣的要職,肯定元首得經過深思熟慮,不是最信得過且能力各方面確實卓絕的人,怎麼會由元首親自提拔。
沒想,今天齊安就上來請辭……嗯,接著往下聽,原來,其裡深藏緣故這樣叫元首痛心,
既然這樣懇切請辭,元首自然會問緣由,
齊安一開始還惴惴不敢言,
後,不得不吐露實情,
“元首,您是看著我長大的,您知道我的個性,不喜權爭,您如果當下是把我派出去打仗亦或其他艱難事,您看我有沒有二話!但是,這個職兒,我真是不敢當啊!昨兒下的調令,晚上,我二伯就把我叫到家裡去,說了好些話兒……”
還是不敢說,
元首看他一眼,還是淡淡的神色,
“沒事。慢慢說。”
這樣,齊安其實心中更有懼,
但是,他既選擇今天“破釜沉舟”求見元首了,也就意味著其實他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誰也不指望。隻堅定站在元首一邊!
齊安心一橫,
“二伯說,他現在最看好六帥,所以他會全力保促六帥登上少首位,但是。他一方面又擔心四帥也有這樣的勢頭,所以他囑咐我如果擔任了這個要職,可以先向四帥去示好,但不必過於親密,看著形式走。這樣。才能保全我齊家無論誰上位,都立於不衰。
元首,京畿警備可是護衛您的最後一道防線,如果被如此有心利用!……不是小安沒有能力保衛您,著實是怕家裡這些掣肘執行力。到時候,真要有事,小安如何對得起您的信任與如此的悉心栽培呀!……”
齊安是眼眶紅紅離開的。
元首一人坐在那裡,兩手交叉放在桌上,看著窗外,許久沒有說話。
章程禮看在眼裡,心中也難過,
人吶,你不在某個位置上自然不能體會其中的各番滋味,
於一國之首而言。他得站在最高處,還要看到最遠處,
接班人,
始終是每位臨大位者必定慎之又慎,甚至終生都得去仔細考量的事。
其實元首不可謂思慮不全,
他就怕引起這番後世紛爭,早早就選定了接班人,
雁落十歲,元首就選定了他,認準了他,悉心培育著他,
無奈,
太多的無奈了,
第一等無奈,雁落總以為是他的父親“人為”制造“弟兄間的攀比”來考量他,
殊不知,這也是元首的無奈啊,怪隻怪,他這八位兄弟。沒有一個是孬種,各有各的個性,且,各個個性十足!
哪有元首會刻意去“安排攀比”的事情呢?作為一個父親,總還是想一碗水端平吧。畢竟手心手背都是肉,於是,這個有能力“要一點”,那個有能力“要一點”,無形裡,勢力形成……這麼說吧,元首當初可能隻給他的這些弟兄們一個小小的馍馍,哪知他們都這麼爭氣,能壯大成“一座糧倉”!這,也是元首始料未及的。都太有能力了……
第二等無奈,雁落不理解父親也罷,最後,竟然還“放棄”了父親,
是的。
看上去雁落是放棄了少首位,
其實,他“放棄”的是父親啊,
這麼多年,元首當然對雁落是不同的,對他苛對他嚴,可是,難道就沒有偏護沒有優愛嗎,
父親從初時扶著他走,到牽著他一隻胳膊走。到完全放手,父親,是一直在他身邊的呀……比起其他兄弟,雁落從小到大跟在父親身邊最久,得父親親傳的東西最多,一言一行,一心一思,哪一刻沒有父親的影子。元首嘴裡掛念最多的是雁落,雁落生病,元首放下一切。守在兒子病床邊……這到底不是每位兄弟都能得到的呀。
別人不知道,章程禮最清楚,元首是真心喜歡這個兒子,
他私下也不止一次說,雁落最像自己,無論從思維模式還是為人處世,當然,雁落有比自己更優秀的資質,他更聰明,潛移默化的能力更強……章程禮看得到。每每雁落做好一件事,元首不會在眾人跟前,甚至兒子跟前贊賞,私下,心情一定是無比愉悅的,他會加菜,會不由自主提起,嗯,做的不錯……是菜不錯麼?是兒子不錯呀……
可惜了,
這方面都“不善表達”的父子。誤會深了,心,也離得原來越遠,
直至,兒子灰了心,父親傷了心……
章程禮心裡嘆口氣,
走進來,
“快午飯了,是在這兒吃還是園子裡吃,”輕聲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