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味的興味。
關心的還是關心,
關漫走了出來,
得給六哥說說呀,
關漫也知道宇文寂生前規矩大,死後,聲咽也守他的規矩。不帶女眷,不帶隨從,獨自上山,拜祭過把小時,得把安福經從頭默念到尾……
關漫笑笑,六哥肯定關機。直接打給他的行助陳煥吧,
卻,
一接通,
陳煥一看是關漫,脫嘴說,“去祈年宮?六帥不說明日一早去麼,”
關漫當時心就一緊!
陳煥也機靈,立即追問,“七帥,您有事找他麼,也許六帥單獨先上山了,我立即聯系他!……”
“嗯。不用了。”關漫口氣穩淡,
不過,還是很頓了下,
“再有人找他,說他獨自焚香不便打攪。還有,我這會兒找他也就快零點了。送個祝福他,沒別的,不用特別說,免得打攪他的忌願。”
“好。”
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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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漫垂頭看著手裡的手機,立在庭院,久久沒有動……
☆、4.108
“命門之下,可以坐化,泉水淙淙,可以開花
命門之上,魑魅魍魎,惟汝斷腸,惟汝不永傷”
聽著老舅爺悠久的調門,盤坐在草垛子上的冬灰真仿若入化,迎著昂昂白雪,神情嫋嫋。必齊之姜……
忽然,擱在膝蓋上的手機震動起來,
冬灰睨一眼……眼睛就朦朧起來,
隻隔三秒,
冬灰像忽而注入蓬勃生命力的小老虎一下翻身爬起來,
鼻子酸的沒辦法,
他說不來了的呢,
他說今夜事多,來不了了的呢,
冬灰又走入席間俯身撈了好大塊手把肉,邊扭頭小聲跟方程說,“我老家來親戚看我了,我給他端一碗去啊。”
方程扶著她的手腕,“請這兒來坐會兒呀,”
冬灰輕輕搖搖頭,“他也是路過,一會兒就走。”
冬灰捧著一小缽,命門一般奔向停在坡上的車,
“聲咽……”小缽擱車座上,冬灰帶哭腔就撞入了他的懷裡。聲咽都來不及看她這身打扮,小姑娘已經悽嬌非常堵住了他的唇,
如何的綿戀悠長,唇裡全是如泣如訴,
聲咽漸漸放松下來。也越來越專心,跟著她唇齒相依,相濡以沫……
真正衷腸一吻,
叫聲咽仿若落入美夢深處,周身不再是茫茫白雪,而是碎花滿地,嫩香縈魂,
小冬灰展現了她巨大的柔情,包裹著他,叫他一時真能放下一切,堪守這專屬於自己獨一無二的細軟……
聲咽拂開她頰邊碎發,
今天小冬灰真漂亮,
裡面穿著鮮豔的民族服裝,
梳著兩隻麻花小辮兒,
此時賴他懷裡,撅著被他吻紅的小嘴巴,訴說著她以為他不來有多麼多麼難過……日後,她這花骨朵兒裡躺著的模樣縈繞在聲咽夢裡深處多少多少年,忘不了,忘不了,那時候,冬灰戀著他,真心戀著他……
“這裡過年是熱鬧,看把你喜慶兒的。”聲咽揪了揪她的小臉蛋兒,就算一上來悽哀的不得了。好像誰都不要她,把她一人落這兒,但是看這鮮豔的裝束,看這紅撲撲的小嫩靨,誰又能說她不是養在蜜罐子裡呢。過年。於不少人而言如今真成一種負擔了,可對她來說,絕對還是最純真本質的快樂。
冬灰挨著他的臉,還是哀怨不得了地直搖頭,“不好,”
“哪兒不好,”聲咽微直起身仰頭抱著她搖搖,低笑咬她的下巴,“想見的人來了,想吃的肉吃了。想逞的小獸鈺逞了……”真是些許逗她的意思呢。冬灰也可愛,像個洋娃娃跟著他晃晃,眼神還是嬌氣,抬手更抱緊他的脖子,“今天不走。陪我守歲好不好,”
聲咽移上她的唇細細地吻,“真的有事,我得去趟祈年宮,”
聲咽從席間出來,著實是一路去祈年宮的車程,
可是,腦子裡就是揮之不去冬灰電話裡那句低低的“聲咽,我想你……”
終還是一打方向盤來了這兒,
事實。見到她心情確實好上許多,一切煩心的、疲累的、沉重的,都能暫時拋之腦後……聲咽留戀地摩挲著她的唇鋒,拇指也一遍又一遍撥開她眉間的愁,那裡面真是叫人入迷的醇嫩之豔,冬灰哦,你真是叫人墮落的命毒……
命毒不依地又超級倔強地把他才撥開的輕愁聚攏,聲咽真是沒有辦法,他安心走得了麼?這會兒手都松不得,好像一松,冬灰就會落淚,他舍得她穿的如此豔豔還淚如雨下麼……
聲咽知道自己墮落得一再突破底線了,
他垂下頭,額頭抵在她的肩頭,
“好好好,我帶你去,看看到底你狠,還是土裡的祖宗狠。”
你看命毒就是命毒,冬灰眼眸裡含著霧氣終是又笑起來,低頭輕輕吻他的後頸脖,“土裡的祖宗是誰呀,”
“宇文寂,”
“啊!我知道!”小妖孽一下畫風突變,直起身,驚奇不得了。差點把腦袋都擂到車頂上,
聲咽把她抱肩頭上趴著,輕輕摸她的腦袋,怕她真撞著了,“知道就知道,跳個什麼,我家老祖宗還爬出來踢你屁鼓了不成。”
冬灰像個小星星趴他肩頭笑嘻嘻地說,“我知道他,京系混賬王唄,超能鬧。聽說他挖開過宋理宗的墳,當時一股白煙升騰,散開再看老趙也是栩栩如生,旁人說老趙死的時候泡過水銀,所以不爛。宇文寂覺得好玩兒,把老趙的腿捆上,倒掛在樹上吐水銀看多久能吐完,結果,三天三夜才吐幹淨呢……”她嘚啵嘚啵說得繪聲繪色,好像她就在現場一樣,
聲咽拍了下她的屁鼓,“你怎麼不說他超能打呢,他那麼多能打能扛的事兒你不記著,獨這些胡鬧的事兒倒跟你身臨其境一樣,記這清楚。”
冬灰咬他脖子,“你祖宗這麼能鬧,你怎麼一點也沒遺下來些呢,聲咽,我總覺著你過得太重了,輕輕松松入世不好麼。”
聲咽此時著實放松,懶洋洋,睨著她,“像你這樣,今朝有酒今朝醉?”
冬灰這時候直起了身子。
小姑娘扭頭看著車窗外這白茫大地,聲咽仰頭望著她,忽覺她怎能如此氣魄,一個二十不到的小姑娘啊,難道她浸泡在享樂榮華中已有千年了麼……
冬灰凝神望著窗外。
“有酒有醉如何不好,心利單一,隻會摧眉折腰。不如洋洋灑灑一生,各般滋味嘗盡,才不枉走這一世紅塵。”
這一幕的冬灰注定永存聲咽心骨深處。
鮮豔的衣領上,是冬灰靜好的下顎,
唇紅齒白,少年如玉,
心性多變,疾風驟雨,
哀,她是萬世遺孤,
嬌,她是花中嫩蕊。
倔,她是命門主宰,
聲咽知道,這孩子不可多得,
但是,
如她所說,
他背負的東西太重太重了,
幼年時,心上即累積枷鎖,
病重的母親,一遍一遍在他耳邊回溯家族四百年的榮光,
母親說,
百二山河,宇文皇極,
聲咽,
你亦是蕭氏嫡脈,
你身上,匯聚著兩座王朝的精血骨氣,如何不該有所擔當,有所作為……
蕭雁落被立為少首那年,母逝。
☆、4.109
關漫在階下等小步出來一同出宮。
小步走出來,“七哥,元首讓我陪他一起去祈年宮看看。”
關漫心一收緊!
面上倒如常,
微笑起來,“去吧。”抬手拍了拍小步的胳膊,“對了,現在已然年初一了,剛兒看你憋得難受,給她打個電話,說個吉祥話兒吧。”
小步精神來了些。“已經轉鍾了,冬灰會不會睡了……”說是這麼說,手機已經拿出來,
撥通,
接了,“喂,”你看小步高興的,
關漫這時候心才放下來點,生怕她不接電話,
她和六哥在一起,這時刻,如果是他打去電話,不合適,唯有小步撥過去,六哥才不會見疑……
可是,關漫的心還不能全放下,
他得引著小步告知他接下來的行程,這樣,也是間接告訴六哥元首要往祈年宮去了……
關漫始終微笑著,輕聲。“問問她那兒熱鬧不,”
小步笑說,“冬灰,那兒好玩兒不,不是說那地方沒禁鞭麼。這時候應該鞭鳴炮響的呀,”
聽了這話兒,關漫心又是一揪!
莫非,六哥連祈年宮都帶冬灰去了……關漫是驚心的,祈年宮,莫說女眷,連他們這樣最親的兄弟,六哥都極少帶他們同往,就算一路跟去了,他們也都自覺,守在山腳下……是的,實事求是想,關漫一直覺著六哥願意親近冬灰,除了冬灰本身,一些外在因素一定也左右著六哥的決策。六哥太沉靜了,盡管他對六嫂呵護有加,可關漫始終覺得,六哥在這方面的情感非常涼薄,因為,更重的鬱結已然佔據了他的大半人生……想想那日在小巷深處見到的六哥情態,再看看今日他或許真帶著冬灰去了祈年宮……關漫內心深處真不知是喜是悲,一個是六哥,一個是冬灰,這絕不同於他旁觀著冬灰與雁落那樣,感情的天平隻偏向著冬灰。兩個人。他盼著他們都好,卻又不知這樣的“好”是否是“真好”……
眼下,關漫是來不及想細這些的,如果連冬灰都在祈年宮,關漫更著急了。勢必。元首一到,冬灰就得落單,那山上天寒地凍的……這樣的大日子……關漫知道冬灰依舊小孩兒性,她愛過年,年初一的一開頭,就叫她一人“因為躲藏”而身寒心寒……
關漫走下了一節樓梯,回頭衝小步,其實細看,他的笑意是有些僵硬的,“好了。趕緊說個吉利話兒吧,元首還等著你呢。”提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