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成著都無論如何想象不到,蔣仲敏竟是這樣這樣狠得下心……
他慢慢起了身,
走到辦公桌前,
從桌子中間的抽屜裡拿出了一個小文件袋,
走過來,
掀開文件袋的邊緣,稍彎腰,從裡面倒出來……
赫然,又是兩本結婚證,還有冬灰的另一張身份證!
“冬灰在老家還有一張身份證,她和蔣願也辦過結婚證。
我已經報警,
孟冬灰涉嫌重婚,我決不姑息。”
說著,
門打開,
走進來兩民民警,
出示了一封正正規規臨州中院籤發的逮捕令,
“孟冬灰,你涉嫌重婚,在本州算重罪,現在依法對你實行逮捕,你有權保持沉默,你的……”
一把冰冷的手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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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當!
孟冬灰的牢獄之災,囵圄之孽就此開始……
☆、4.29
成彌肯定不能眼看著冬灰被拷走!
“冬灰!”小彌奮力上去奪回冬灰護在身後,“蔣仲敏!你瘋了!”
結果,湧進來更多的警員!
人太多,完全不講二話,恨不能十人將成彌拉走,十人將冬灰帶走……
“冬灰!!”這是小彌五年來最聲嘶力竭喊她名字的一次。冬灰沒有回頭。這麼多人圍著她。如重犯,這麼多人捉著她的胳膊,生怕她跑了……小姑娘始終低著頭。小彌漸漸眼眶紅了,此一刻,他仿佛才真正體會到衝崗那次,冬灰一人站在泱泱大門外,整個五炮都在對她咆哮打罵……在家也是如此,冬灰沒有家,可憐的冬灰,這世上。沒有人真正護著她呀……
小彌使出全力仿若溺水的人要抓住即將卷入漩渦的冬灰,“冬灰!!”
冬灰被帶走了,
原來,
走廊上都是警察,
院子裡都是警察,
黑壓壓,
一個府邸。什麼時候起,來了這麼多警察……
成著陰沉看向蔣仲敏,“為了給他這次教訓,您真是下血本了,自己的親外甥女兒都不顧了?”
蔣仲敏輕輕彎唇,
“所以記清楚。仇就是仇,命裡不是你的就真不是你的。好自為之,各自安好吧。”
說著,走至矮桌前,彎腰單手拿起那疊照片,又看了眼被重重抓住的成彌,“記住,冬灰這牢都是你送給她坐的,重婚,竊題。你的稀罕,隻會讓她陷入萬劫不復。別稀罕她了。如果,真稀罕她的話。”拿著這些照片,走了。
小彌在他身後的嘶吼撕心裂肺,
“蔣仲敏!你不得好死!冬灰是你親外甥啊!你這就是拿她在報復成家呀!!冬灰!!………”
冬灰聽不見這些了,
她已經被重重威肅警勢押上了警車,
連蔣家的下人都驚駭看呆了眼!
蔣先生這次真是,太絕情了……
真不是鬧著玩兒。也絕不是做給成家人看的樣子,
孟冬灰真的被收監了。
一切程序相當規範,
她身上負有兩項指控:
一,重婚。
二,竊題。
重婚,面臨的是她所涉及的兩重婚姻都將視為無效,因她是主要過失方,事實清楚,將身負刑事責任及連帶民事責任。
蔣仲敏真是會打成家的臉,
這一重訴訟中,法院判決孟冬灰對“無過錯方”也就是成彌的“損害賠償”,蔣家當堂如數賠給了成家。
竊題,
這重罪要往大了說可不得了,
舞弊罪入刑真當可重可輕,
不過量刑終將還是要看所竊的試題對應的考試類型大小決定,
如高考、國考等考試影響面廣,涉及人數多,造成的社會影響大,其罪行自然也會更重。
所幸,“海關內測”畢竟屬於專項領域的內測招人,它跟海關面向社會的國考還不同,系統內部招考,影響較小。
這套題如何到了孟冬灰手裡,也不是沒查,
官方給出的解釋是:黑客攻取了海關內網,造成題目泄出。因為,這次同時也調查出其他泄題持有人。
就此,成著不是沒想過深究了查,
怎麼看,小彌這次都像掉進了一個設好的坑裡,
重婚也好,竊題也好,
擺明,蔣仲敏都有提前準備一般……就算沒有刻意的準備,那也是有十足的應對之策。這點,叫成著也不得不更加嚴慎地看蔣仲敏,他真不是有一般的城府之略……
重婚,蔣仲敏都不惜拿自己兒子的婚姻出來當擋箭牌了,這成著無話可說,他也真是一條心要斷了小彌對孟冬灰的念想啊,
竊題,要沒有成彌這一層,成著還真不想放過,他就不信這裡面的貓膩僅僅隻是個“黑客”?
但是,成著不得不顧忌小彌啊,
小彌已經徹底垮了,
蔣仲敏這次厲害就厲害在,他不僅打擊了小彌的情,更摧垮了小彌的志!
要說他想教訓毛頭小子,這招,著實也太狠太無情,毫不留有餘地……蔣仲敏對一個幼崽尚且如此,可想,其人心冷狠之至……
咳,
成著隻能連夜就算不惜將成彌打暈也直接送往大西南了,
希望這一重跌能叫小彌得到實質的成長:該舍什麼,真爭什麼,一個男人不能不想明白就貿然行事啊……
同時,成著也會偶爾想起蔣家,那個冬灰,
倒不是別的,
小姑娘真被判刑了,
兩年,
被五炮開除,
蔣仲敏真正的心狠更凸顯在這裡,親外甥女啊,也叫自己一手養起來的吧,就這麼毀了……
……
湫宇夕陰陰,寒燈焰不長。
氣棲遞微明,飄忽如清霜。
人雲網恢恢,我胡寓茲房。
墉鼠語床下,蝙蝠穿空梁。
驚風振南牖,徂夜倏已央。
於邑不成寐,輾轉情內傷。
穿著囚服盤腿坐在小床上的孟冬灰,手裡拽著一本《史記》,歪著頭,仰頭望著頂上小窗,嘴裡念念叨叨。
不過聽出來了吧,她這念叨的可跟《史記》無關。李夢陽的《述憤》,扎扎實實悽悽慘慘的牢獄抒情呢。
“冬灰,”
身後鐵欄杆一點響動,冬灰趕緊回頭,“楊叔兒,”書一甩,拿下腿忙急穿上拖鞋呱啦呱啦就跑過來,在欄杆邊蹲下來,不曉得幾饞,“帶醋了麼。”
“帶了。”楊木遞進來醋,
“辣椒呢,”
“這沒帶,蔣先生說你前天才拉肚子,不能吃辣子了。”
“哦。”她也沒見有多懊惱,端起來餃子先扒一個嘴巴裡再說。
三鮮餃子是她昨兒點的,不配辣子吃也行。
“慢點,這裡還有銀耳湯。”
“嗯,昨兒的小米稀飯還沒喝完呢。”她口裡包著餃子說,
楊木點頭,“我帶回去,不吃剩的。”楊木從旁邊撈過小板凳坐著,冬灰裡面也有小板凳,可她不喜歡坐,她就喜歡這麼蹲著。當然如果是蔣仲敏親自來,她老實坐著,免得舅舅說她一點沒有女孩子的樣子……
楊木看她吃的這麼香,嘆了口氣,“冬灰,每天吃這麼好,還是要多注意運動,今天齊指導員說開放了室內籃球場,叫你一個人過去玩玩球,你怎麼不去呢。”
冬灰吃慢了點,低下頭,“我肚子疼……”
呸,屁肚子疼,她就是不想動!
楊木兩手端起木耳湯遞進去,“還是要動動,你知道蔣先生來了,也是要測試你體能的。”
冬灰老實點頭,“我沒打球,可每天堅持跑20圈,跟學校一樣……”
楊木心裡再次嘆氣,
冬灰這哪裡是坐牢,
不過從軍校一個大圈子裡,換了個環境,進了一個小圈子,
她的生活基本沒變,